就听楊華答道︰「我也不知,是老長時間了,應是快結束了吧。」
楊浩脧了李父一眼,喜笑著站起身來,大聲道︰「二丫妹妹,你來了,我們事情早就說完了,快進來吧。」
話音剛落,二丫端著茶水走進書房,楊浩忙給她開門打簾子,二丫見他神清氣爽動作利落,看來應該沒被他父親教訓。
二丫放了心,先笑著將茶奉于父親,又端了茶走到楊浩跟前,笑道︰「听王大哥說你有事找我父親,說了這老半天,到底是何事?」
李父暗咳一聲,叫道︰「婉兒」
被父親如何鄭重地叫著名字,倒是讓二丫心中一愣,她忙將茶遞給楊浩,走到父親跟前笑道︰「父親」
李父嚴肅地說道︰「你的女誡都讀到哪里去了。‘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二丫有些驚訝地看著父親,又轉眼看了看楊浩,楊浩只得苦笑搖頭。
二丫極少被父親如此疾言厲色地對待,何況旁邊還有個楊浩,不由紅了臉,心中委屈,只得低聲說道︰「女兒錯了,女兒這就回內院去細細研讀。」說罷,轉身走了。
楊浩不由頓足,也顧不得李父在旁,急忙追了上去,小心地勸道︰「李大人可能是心情不好,說話有些重了,你別往心里去。」
二丫本來心情還有些不好受,听楊浩如此說,不由的笑道︰「他是我父親,教訓我本就應該的,哪里用得著你來勸?再者本就是我做的不對,明知父親在見客,還走了過去,幸好是你,若是別人……」
楊浩忙道︰「我知道你是擔心著我,若是其他人請你都不去的。」
二丫淺笑不語,二人一起走到後院。
李父一個人被孤零零地扔在那里,不知該說楊浩是過河拆橋,還是說他色令智昏,他苦笑地看著匆忙地反扣于桌上的紙箋,伸手拿起來,細心地收好。這才出房去,命令楊華一會走時讓楊浩再過來一下。
李家眾人听說楊浩要去邊關,懼是吃了一驚,然後又囑咐他邊關環境差要多注意身體。二丫也很是吃驚,上一世記得他好像是成了親大約多半年才去了邊關,據說是大意輕敵被人砍傷了臉,今生竟是提前去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楊浩笑道︰「我楊家世代保衛邊疆,這是我們的責任。如今我都十八歲了還沒上過戰場,說來真是慚愧,這次定要掙個軍功回來,也省得那起子人總是狗眼看人低。」
「都道楊家一門忠烈,果然不虛只是你到底年輕,別只想著搶軍功,自身安全也很重要,也要想想父母親人」老太太慈祥地勸導。
楊浩連聲應是,又與眾人話別一會,看時日不早,便告辭而去。二丫起身替長輩相送,楊浩瞅著沒人注意,忙紅著臉小聲道︰「咱倆的事,我已經給你父親說定了。」
哪知二丫一直在苦苦思索前世此時邊關的事,無奈終是一無所獲,正沮喪間,听到楊浩好像說了什麼話,不由抬頭「啊」了一聲,楊浩早就害羞地急步走了過去,二丫以為是什麼道別的話,便也不放在心上,回房找出《女戒》來翻看。
李父在外院扯著楊浩,又加了一條︰此事不許讓二丫知道。因為他擔心將來事不成,女兒的心卻被擾亂了,于她以後姻緣不利。
楊浩心中暗笑,我早就告訴二丫,你此時才說未免有些晚了吧。不過也不欲節外生枝,連聲答應下了。
李父送楊浩出門後,便回了後院,老太太等人猶正在感嘆楊浩的事。李父見兒女皆不在,便令孟娘子退下,將方才發生之事,對老母妻子細細講了。
老太太猶可,李母早就驚訝地張大了口,李父沉聲道︰「我沒辦法,只得先行這權宜之事,此事先不要對二丫說,免得她亂了心。反正不過一年半的事,如果楊浩改了主意,咱們就當沒這個事發生,如果楊浩仍是要求娶二丫,咱們也不要受寵若驚,只當尋常人家便是了。至于其他的事,再見機行事吧。」
「皇後之弟將軍之子,如此顯赫的門第如何當他為尋常人家,咱們也太高攀了」李母先是驚喜後又有些憂愁地說道。
老太太嘆道︰「但願他是少年心性,到時改了主意,否則也不知是福是禍呢。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父忙又笑著安慰了幾句。李母卻又道︰「既然說了一年半的時間不說親,總要守約的。可是外人未必不會來說親,總得有個說法才行。」
李父笑道︰「你不必擔心這個,這事我去找許先生幫個忙另外,二丫如今進了京城也一年了,必要在規矩上好好學學,成為一個真正的官宦小姐,以後督促她重新讀讀《女誡》《烈女傳》等。」
老太太和李母均有些詫異,李父搖頭嘆道︰「她若真嫁為楊家婦,只怕大半時間要如楊夫人一般獨守將軍府了」
李母恍然大悟,又氣道︰「你也太小看你的女兒了,她是什麼品行你這做父親的還不了解?」
「二丫頭,我自是信得過,可是別人卻不知她的品行如何,所以規矩上必要做足了,免得被有心人拿了不是,楊浩又是個魯莽性子便是嫁入別家,規矩上不錯,于她來說也是優處一樁。」說著此話的李父沒有想到,他差點一語成讖。
老太太也點頭︰「二丫自小府在田地里跑,雖說這幾年大了人也變得文靜,與那些千金小姐相比,終是規矩上差了一點,以後有機會不如去求劉夫人幫著尋位規矩好的女夫子來。」
李母忙答應下,李父因方才對女兒說話太過嚴厲,怕她心中不自在,便去尋了女兒說話。
二丫反勸慰父親道︰「這事本就是女兒的不對。楊浩本就是外男,雖說與咱們家親近,然這大面上的禮節還是要守的,否則被人說出個不字來,于我于他都沒有好處,尤其是關乎女兒的名聲。」
李父頷首贊同,二丫又眨眼笑道︰「女兒原是擔心他被楊將軍打了,雖說憂心,卻不可如此莽撞,總要在一處外人尋不出不是的時機來問詢才是。」
李父搖頭笑道︰「變通之法固然行得通,只是人在河走哪能不濕鞋不要存了只走一次的僥幸,說不得一次就能讓人陷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二丫只好陪笑道,必不會投機取巧敷衍了事,定將規矩銘記在心間,實施到行動上來。
又一日,楊將軍將手頭之事都處理妥當,這才翻看那些拜帖,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人,便也不太理會,倒是與那李秘書也算是君子之交了,楊浩受他教誨,人也變得懂事的多,倒是該好好謝謝才是,于是特意命人去請了他來。
李父知道定不會是兒女親事,便也以平常之心來到將軍府。
進得府來,楊浩已是代父迎了上去,因之前求親之事對李父態度不好,此時便有心彌補,于是笑臉相陪地引李父來到會客的房廳之中。
楊將軍見兒子對李父態度恭謹,不由得點頭贊嘆兒子越發長大知禮節了,可見楊家的血脈都是好的,不管如何都都不會走了大摺。
二人客氣一番分主客坐了下來。楊將軍哈哈笑道︰「李兄弟果然有一套啊,浩兒自小頑劣,哪知自認得李兄弟之後,人就眼見著明白事理了,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李父忙道不敢,笑道︰「楊家一門都是英雄好漢,楊公子自然也不會壞到哪里去的。說起來,前段時間那件事,想必楊將軍也已知道,都是在下攬事,倒是害得楊公子背了一身的髒水實在是慚愧啊。」
「嗐,說這些做什麼還不是他平日里做得不當,才會被人拿了把柄的。不過也好,正好借此去邊關走一趟。」楊將軍想了想又笑道︰「不過李兄弟也不必擔心,你也給那幾個同僚說一句,那事已經結束了。我與那瑞王打了招呼,以後不會揪著此事打擊報復的。」
李父連聲道謝︰「我自會傳達到的,真是多謝楊將軍了。」一時又談起其他,倒也賓客盡歡。
李父拜訪楊將軍後,得了機會與當日的眾同僚們傳達了楊將軍的意思,眾人這才將心放下,又暗喜自此與將軍府搭上了關系,自此待李也是格外的不同。
如此又過了三日,楊將軍等人就起程去了邊關。
生活如常地進行著,只是每到該楊浩沐修之日時,二丫總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此一個月過去了,二丫才漸漸習慣了楊浩不在的日子。
眨眼間就到了秋闈,京城的話題就緊緊圍繞于此。那房公子果然中了舉人,左鄰右舍的也都為他高興。房公子因感念宋盈兒的不離不棄,便讓母親來求親。宋太太雖然滿心里不情願,只是拗不過女兒,自來女生外向,且听丈夫說外甥極具才華,明年必是能高中的,而且前幾日已是入了聖上的眼,造化自是不小,于是便勉強答應了。
倒是李宅的下人听了,心中為小姐不憤,總覺得是宋盈兒從中挑撥,壞了自家小姐的好姻緣,如今是監守自盜。幸好被李母等人及時約束了,二丫得知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當她接到劉府去城外禮佛的邀請時,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在家中已早悶了一個多月了,終于可以出去透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