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口時,那個又矮又小都成了危房的棚房還亮著,她還沒走近,屋裡的油燈一下子就熄滅了。
原主的記憶,如今的風氣,顏素能理解他們的小心謹慎。
她走快了一點,剛到門口,就感覺有東西朝著自己的腦袋砸了下來。
“是我。”顏素一邊說一邊抓住了笤帚,不過她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聽見聲音,比她高出很多的雲霽就抽回了棍子。
她剛要撿東西,雲霽已經彎下腰去了。
“爺爺,沒事,是顏素。”雲霽說。
顏素進去的時候低下了頭,這個門框很低,讓人不得不低著頭。
仿佛連尊嚴人格都低頭了一樣。
這時候屋裡的油燈又亮了起來,雲教授靠著被子坐在床上,手裡捏著眼鏡,腿底下露出了一個書角,顯然是剛剛倉惶藏進去的。
見到是顏素,雲教授黝黑乾瘦的臉上立刻有了笑容,“是小顏啊,快來,小霽,快搬椅子,讓小顏坐下來。”
雲霽用毛巾擦了擦板凳,放到了顏素腿邊,說,“請坐。”
“謝謝。”顏素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有一瞬間她以為看到了故人。
雲霽已經低下了頭,他額前頭髮稍微有些長,低著頭的時候會擋住眉毛,也看不見他的眼神。
“小霽晚上出工回來才聽說了你的事,我還想讓他等會兒去看看你,沒事兒吧?”雲教授關切說。
顏素說沒事,她將拿來的肉干和麥乳精放到小桌子上,說,“雲爺爺,這是我一點心意,您不要拒絕。”
雲教授連連擺手,“那不行,你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自己都舍不得吃……”
“家裡還有,爸爸給我藏的,這些您和雲霽吃,吃完了我再拿,別舍不得,身體要緊。”顏素說。
雲教授可是國家的棟梁,他們這些人都是國家的脊梁。
人才,就該得到重視。
雲教授再三推辭,顏素也不可能帶回去,“您就安心吃吧,您教授我的知識,比這些東西可貴重多了,如果您真覺得過意不去,那我以後多跟您學東西就是了。”
如此雲教授才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他非常愧疚,他現在除了一些偷偷藏著的書之外,也沒有其他貴重的東西可以送顏素了。
“夜裡看書容易傷眼睛,雲爺爺您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顏素一起身,雲教授就急忙下了床,地上黑,他半天也沒穿好鞋。
顏素看了一眼,一雙布鞋縫縫補補都是補丁,腳腕處有一道口子,腳跟位置底子都磨沒了。
她不動聲色地收起視線。
顏素:“雲爺爺您休息,路不遠,我自己回去。”
雲教授不聽,非要到外面送她,又叮囑雲霽,“好好送小顏回去,路上小心著些。”
他的成分不好,叫人看見小顏他的孫子在一起,只怕會傳出難以入耳的流言。
他們什麽難聽的話都聽過了,被罵也沒關系,小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