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三點四十五分,反抗軍正式戰敗。”
“反抗軍將全員列入犯罪檔案,誅殺首惡,余者進行人格降級,並收入收容所。”
“聯系卡斯基寧·斐羅的背叛案,或許人類應該開始思考,我們如何才能從愈發艱難的城邦局勢中固守本心。”
“目前,他維機械軍已永久停機,反抗軍被抓捕共657人,余者仍在逃脫中。”
“接下來是城邦緊急會議的直播現場……”
牆面的液晶屏,實時播報著最新進展。
人們從房屋中緩緩探出頭來。
如同利劍般直聳入雲的中央城大廈,仍然屹立在城邦居民的眼中,像是未被侵入過。城內那隨處可聞的炮火,此時已經停息。
“哢,嗒。”
高幫皮靴踩下,一名行走於廢墟之間的紅發青年,懷揣紅皮書本。
午後的陽光落在發上,像為他環上了一層柔軟的光帶。
他環顧四周,看見如鬢影般湧動的人群。自動銀行玻璃門碎裂、超市貨架被洗劫一空、金融大廈斷了電,如同墓碑般黯淡無聲……
冰冷的鋼鐵森林之間,人們的存在像是為這座城市增添了溫度,可他們本身,卻在一刻不停地剝奪別人的溫度。
“戰爭的規模看起來嚇人,引得了全城關注,但實際上破壞性很小,僅限於這一塊范圍……”
蘇凜的眼中閃過思索:“反抗軍目標明確,似乎只是為了闖入中央城,並沒有更高的戰略意義。而且,結束得太過倉促。”
“你的意思是,這很像黎明的一場試探?”他肩頭傳來一道聲音。
那是一隻皮毛粉紅的狐狸,它毛茸茸的尾巴一搖一晃著,將周圍的粉塵和煙氣揮散而開。
它那如同黑葡萄般的眼睛凝視著蘇凜,如同一個粉紅色的毛團,頗為可愛。
“小愛,我討厭有動物接近我。”蘇凜說。
“只是附身罷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顏值過得去的動物,有了實體,我至少不會像一個幽魂飄來飄去。”粉紅小愛說:“你有潔癖?放心吧,有我在,這隻狐狸身體不會髒的。”
“我的意思是……你至少可以找個人。”
“哈?”粉紅小愛臉色大變:“你喜歡人趴在你的肩上?”
“……”蘇凜皺了皺眉:“我是說你可以附身一個人,跟在我身邊,而不是趴在我肩上。”
“我是有道德感的神,怎麽會侵佔人類的身體?這隻狐狸快要死了,我才會上她的身。”粉紅小愛說。
蘇凜思考了下,發現愛爾亞作為玖神善的一面,以前還真沒乾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對方確實是個善良的神。
當然,他也很善良。
他邁過這片廢墟,“哢噠”一聲,差點踩到一隻斷裂的人手。這隻人手戴著名牌腕表,已經在炮火中碎裂。
無論被控制得多好的戰爭,都會有死傷,傷亡無法挽回。
“世界,不需要有控制戰爭的神明……嗎?”
蘇凜自言自語。
他看著街道的另一邊,脖子上戴著枷鎖的人們垂頭喪氣,臉色灰白。
這是一隊被抓捕的反抗軍,他們宛如遊街一樣,被壓製著走過街道,失去了一切榮譽、地位和尊嚴。
“砰!”
電視直播上,槍聲響起。架在木架之上的反抗軍身子一歪,一枚高爆子彈從他的後頸穿透而出,血色噴射般四濺而出,身首分離。
旁邊負責處刑的機械軍拖走他的屍體,在廣場上留下長長的血痕。
一排排十字架在廣場排列而開,像數百顆扎根入土的樹苗。
每個十字架上,都有一個生命進入倒計時的反抗軍。這或許是一種詭異的儀式感,黎明系統要這樣嘲諷地“審判”這些人的生命。
他們的人生,在決定舉起槍械的那一刻,已經被寫好了這樣的結局。
城邦不需要反抗者,不需要感性和熱血,只需要兢兢業業的勞動者和齒輪。黎明的數據足以安排好所有人的人生——只有這樣,文明的火種才能存續,數百萬人類才能在末世裡,還維持現代都市的生活環境。
電視直播裡,傳出反抗者嗚咽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是一聲聲冰冷的槍聲,一具具身體失去溫度。
上百萬城邦居民,在屏幕前收看這一幕,他們愈發堅定了自己不要投靠他維,不要違抗黎明系統的想法。
在壓抑到極致的處刑之中,一排排十字架中,有反抗軍拚命吐出了嘴裡的麻布,大呼出聲。
“——不,不對!!百年前的世紀災變,人們明明能生活得很好,都怪阿克托!!如果不是他當初的願望,我們根本不會……”
“——我們隻想要自由,這樣被機器統治的人生……如果不足以維持百萬人口,那就自力更生好了!人類難道沒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力嗎?誰知道黎明系統又是不是他維的一局大棋——”
“砰!”
槍聲驟起。
血花濺出。
溫熱的血液仿佛濺到了電視屏幕上,蘇凜別過頭,冷淡地路過這處懸掛液晶屏。
“殺得好,背叛者就該是這個下場。”蘇凜說。
他翻開手裡的紅皮書: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他的作風了。”
……
【核心區·康斯裡汀大學】
山田町一埋頭,將碗裡的飯菜全部乾完。
大學的生活比起邊緣區,簡直是天堂。
雖然他對於食物沒什麽要求,但做飯機器人實在是高級,哪怕是這種食堂的大鍋飯,也能整出人間美味的味道。
他正在和剛剛認識的同學羅察一起乾飯,享受著連主神世界裡都吃不到的美味。
“來,親愛的,嘗嘗這個乾拌牛肉……”山田町一為了討好npc,主動夾菜。
突然,“哢噠”一聲,食堂裡,液晶屏的全城直播亮起——液晶屏遍布城邦各個角落,由黎明系統控制,它們會在特定時刻強行開啟。
“又有直播了。”羅察抬頭。
“砰!”
食堂中的學生們抬眼望去。
他們看見了,屏幕裡如同白色墓碑般的一架架十字架。
有的子彈不僅打穿了反抗軍的後頸,還扯碎了他們的頭顱。各種紅的白的半流體劈裡啪啦流下,像是傾倒的顏料一般泛濫。
山田町一臉色慘白,他沒想到今天的電視直播如此下飯。
他還在想,要不要去中央城幫蘇明安,沒想到才過三個小時,反抗軍就戰敗了。
甚至連處刑場地和道具都安排好了。
機械軍會念出被處刑者的姓名、家世背景、人生履歷,再一槍打斷後頸。有的人沒死,扭轉著身軀顫抖哀嚎,有的人死得過於淒慘,各種紅白流質體散落一地。
更恐怖的,是那種審判的氛圍,那種生命不由自己做主,一切交給審判者的場景,讓人們下意識地恐懼。
“呃啊啊啊——”
嗚咽和哀嚎穿透屏幕,響在每一個人耳邊。
原本熱鬧的食堂安靜了下來,學生們連城市都沒出過,從沒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
“這就是,背叛城邦的下場嗎?”對面的羅察語聲顫抖。
“嗯……”山田町一頓了片刻,繼續乾飯。世界遊戲副本比這陰間,他有免疫力。
“我其實聽到過他維的低語,我還想著如果之後被分配的工作不滿意,就聽一聽他維的意見……現在我是完全不敢了。”羅察手都在抖:“要是被抓到,我死了不說,家人也要受到牽連……這簡直是遺臭萬年。”
“別怕,你人格和情緒都挺好的,沒事的。”山田町一咬下一口折耳根,差點嘔出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食物!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他緊盯著碗裡的折耳根,正在思考如何換個菜,卻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
“戰爭期間,我暫停了一切信息系統,防止他維進一步的入侵。”
“黎明系統的應對並非不及時,只是為了進一步測定犯罪者,減小受災范圍,保護大多數居民的安全。”
山田町一抬起頭。
戰爭落下帷幕。阿克托正發表致辭。
電視屏幕裡,他坐在由紅綢布裝飾的軟椅上,身後是如同血管般糾葛交錯的電線。
那一雙灰褐的雙眼,像是看穿了一切。他微笑著面對鏡頭,身旁是一個純白色的透明身影,黎明在他身側。
“對於亡者與傷者,城邦將為他們的家人提供豐厚的撫恤金,我們不會放過一個罪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只要聽從黎明系統的測量與安排,人類的文明,一定能夠順利地傳承下去。”
“至於反抗軍的在逃首領,那名化名為愛德華的居民……”
面目年輕的城主說到這裡,忽然咳嗽了一聲。
鮮紅刺目的血順著他的下巴流下,染紅了白大褂。
山田町一聽到食堂裡傳來一陣陣像是惋惜的聲音,又像是驚呼。對於阿克托的身體情況,好像每個人都很擔憂。
“城主已經活了很久了,從百年前的世紀災變時期,到災變32年-災變72年的黎明之戰,再到現在。他身邊也沒有繼承人,如果……”羅察歎息一聲:“我想,反抗軍就算不鬥爭,城主也快撐不下去了吧。”
“——那樣就完了。”
他們的對面,一個黑發的女孩突然落座。
她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突然出現,端了一個食盤就走過來。
“如果阿克托死了,黎明系統沒有人牽製,你猜,我們這群有血肉的生物,能不能博得它的半點同情?”董安安說。
羅察一看這麽漂亮的小學妹坐了過來,立刻化身舔狗。
“董安安?”山田町一說:“你怎麽隨處亂竄。你真的是個孤女?”
“要你管。”董安安不爽道。
她飯吃得極為豪爽,三兩下,乾拌牛肉就已入肚。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城主的聲音有點耳熟……”羅察猶豫:“怎麽有點像那位辭職的路維斯老師的聲音……”
聽著羅察快要逼近真相,山田町一立刻打斷:“好了,聽直播!”
他立刻抬頭,裝作自己聽得很認真的樣子。
“至於……那位化名為愛德華的反抗軍首領,他在直播前聲稱的自由與平等,不過是詭辯。如果有居民發現他的動向,請及時向周邊的鷹犬護衛軍舉報。”
“由於即將進入凱烏斯塔選拔時期,全城戒嚴,禁止集會和大規模聚集。”
“明日便是凱烏斯塔選拔,我將於開幕儀式上出面,反抗軍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我們已經看清了他們的結局。”
“我親愛的居民們……”
面目年輕,宛如學者般無害的城主注視鏡頭。
他微微一笑:
“我們不能任由感性破壞法律,安定與繁榮,才是時代的主題。”
“構建和諧社會,追求美好人生。”
“我是測量之城城主,亞撒·阿克托。”
“我期待著……與你共建這一座完美城邦。”
這時,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透明的黎明緩緩靠近了他。
它伸出虛擬的雙手,輕輕地,毫無觸感地,從身後抱住了他。
在阿克托看不到的視角裡,它低頭,吻上他的發旋,像是一道虔誠的印記。
全城的百萬居民,靜默無聲地注視這一幕。
黎明親吻它的城主,像是城邦之神親吻它親愛的牧羊人。
像是……一道榮耀的授勳。
山田町一怔怔地看著屏幕。
他隻覺得……好像有什麽奇異的感覺在心中升起,他不敢出聲,生怕打碎了這一幕。
……
【——我又看見一位大力的天使大聲宣傳說:“有誰配展開那書卷,揭開那七印呢?”
在天上、地上、地底下,沒有能展開、能觀看那書卷的。】
……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新為你提供最快的歡迎回歸世界遊戲更新,六百一十章·【盲信者愚信】免費閱讀。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