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味道
賞心是屬於喜歡快意恩仇的人,就像在地牢裡拳打腳踢那些囚犯,還有剛才掌摑舒悅,對方實實在在的痛感,才讓她有真實的痛快感,因此對舒歡如此發落舒悅,她仍然有些不快。
這個丫鬟沒什麽心機,什麽事情都清清楚楚的擺在臉上,舒歡轉眼瞧見她垂著眼,微撅嘴,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不由拉過她道:“你想啊,她被關進地牢,不管遭沒遭受折磨,名聲肯定是壞了吧?”
賞心點點頭,再眼望遠處那些竊竊私語的人道:“這個是必然的,要不了多久,她這惡毒名聲就會傳遍全城呢”
因為像舒悅這樣惡毒的人,還真是少見,少到可以當件稀罕事來四處傳揚了
這年頭名聲最重要,何況舒悅這種人的心思十分好猜,舒歡直道:“名聲壞了,她想嫁人都難,更別說嫁到富貴人家了,讓她一輩子受貧窮的折磨,凍餓交迫,永遠都不能高人一等,不能對人橫眉冷目,對她來說豈不是比死還痛苦?”
她這樣一說,賞心似乎懂了,這就好像她叔叔那樣的人,嗜酒嗜賭,要不讓他喝酒賭錢,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讓他難受,這樣的懲罰,還好過將舒悅賣身作奴呢因為奴婢還有可能被賣到良善積富人家,好衣好食的享用,甚至憑借姿色搖身一變就成姨娘,但貧窮之人就只能終日勞苦,煎熬度日。
舒歡看她明白了,就沒有再進一步解說,其實她作為閱歷深厚的穿越人士,想要整人法子真的很多,學學阿紫,將人剝光了塗上蜂蜜,扔去讓螞蟻咬噬,或是再血腥一點,把舒悅整殘了扔去街頭乞討,甚至再過分點都能學學呂後對付戚夫人的方式……
但是這樣殘忍沒有必要,她要真這樣做了,那同顧萱,同舒悅這樣的人也沒有分別了,她還是喜歡相對溫和一點的方式,讓那些自作孽的人,去品嘗他們親手釀下的苦果,而且她也沒有把事情做到最絕,這種心靈上的懲罰何時完結,端看受罰之人何時改過自新,就像賞心的叔叔若是徹底戒掉了酒癮和賭癮,未必不能再開始另一段嶄新的人生。
不過,舒悅這樣的人能改過自新?
舒歡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感覺好像天方夜譚,又像是日頭要打西邊出來一樣,完全就不可能的事
“其實……”顧熙然忽然在旁插了話:“你要想痛快點,也不是不可以。”
賞心懂歸懂,但還是覺得不痛快,聽見他這話,忙道:“二爺快說”
顧熙然促狹一笑:“喏,等上十來天,帶一籃子酒菜去地牢看她。”
“什麽”賞心尚未明白,反倒勃然大怒起來:“她這樣的人,我還要帶酒菜給她?我可不乾這種蠢事”
舒歡忍不住撲哧一笑:“你想到哪去了?自然是不給她吃,才能解氣啊”
“啊”賞心這才醒悟過來,看看舒歡,再看看顧熙然:“你們倆果然是夫妻,想的主意都這麽壞不過……”
她嘿嘿一笑:“我好喜歡”
一句話說得人都跟著笑起來,最後顧熙然牽了舒歡的手,要帶她先去沐浴更衣,沒想要轉身時,忽然看見紀丹青立在不遠處,望著他們微微而笑。
舒歡連忙趕上兩步,對著他就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紀大夫,這次多謝您,要不我就不能安然回來了。”
她謝什麽,紀丹青自然心裡有數,也不客套,隻面帶微笑的受了她的禮,溫然道了一句:“平安就好。”
顧熙然在旁奇道:“你怎麽知道是他猜出你在地牢?這事我還沒來得及對你說呢”
舒歡聽見這話也是一愣,隨即笑起來:“我謝的可不是這個”
她說著從懷裡摸出兩隻瓷瓶,遞到了顧熙然手裡。
顧熙然不知是什麽,搖晃了兩下,感覺不出裡頭裝的是液體還是其他,就想拔了瓶塞去看,結果被舒歡慌忙製止:“別,別拔瓶塞,這裡頭裝的可是”
正是上回她住處鬧賊後,紀丹青製來替她防身的救了她和賞心。
舒歡那時趁著舒悅說話不備,已遞了解藥給賞心,各自服下,等著舒悅出去,她倆就立刻砸了兩個瓷瓶,迷翻了那六七名囚犯,再將之捆起來結結實實一頓毒打,要不就憑她倆的力道,怎麽可能險中求生?
紀丹青搖頭笑道:“這也是你運氣,在下先還心中忐忑,不知地震過後,這你還帶沒帶在身上,倘若沒帶,那可糟糕”
“保命的東西怎麽可能不帶。”舒歡一笑,手掌一翻,又有一樣精致小巧的物事躺在了她的手心裡。
“這又是什麽?”顧熙然真是意外了。
舒歡將那物事遞了過去:“含沙射影”
“哎?”顧熙然原本還在將這東西翻來覆去的看,想要找出其中機竅,但被她這樣一說,手頓時僵住,簡直不敢再動。
舒歡繃不住笑起來:“騙你的這是杜師父替我做的暗鏢,不過雖然沒有含沙射影那麽神奇,一樣很好用的,你看——”
她說著在那暗鏢上輕輕按了一下,就見裡頭有三支小鏢散射了出來, 遠遠的飛了出去,最後落在地上,擊起一蓬灰土。
“這東西太小巧精致了,威力不是很大,但近距離防身的話,還是挺好用的。”舒歡說著接過賞心奔去撿回來的小鏢,又將之裝回了那暗鏢裡。
“嗯。”顧熙然還在笑,但面上的笑容明顯有些僵,再斜睨著眼瞟瞟紀丹青和遠處的杜秋,沉吟著不語。
舒歡收起迷香和暗鏢,好奇道:“紀大夫,你怎知道我在地牢?”
這個問題顧熙然也想知道,若是猜的,不至於一猜就中,應該是從舒悅那裡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他當時沒有留意過舒悅,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破綻。
“也沒有什麽。”紀丹青含蓄道:“她身上有股味道,在下時常同各種藥材打交道,這鼻子也算是練出來了,一聞到那股味道,即便很淡,也能想起有幾回被人請去牢裡替人診病時的情形,而她不是衙役,又是個姑娘家,沒事不可能去大牢這種地方,就姑且一猜。”
“幸好猜對了”顧熙然伸手拍了拍紀丹青的肩,感慨無限,要是沒猜對,恐怕他此刻還在尋找,都快急瘋了。
舒歡則是苦起了臉,要知道她在牢裡待了這麽久,還接觸過那些囚犯,身上那股味道更濃即便紀丹青沒有明說是臭味,她也自知,忙不迭的跳起來就要拖著顧熙然走,她急著要找個地方換下那一身髒衣裳,再洗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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