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公會成立之初的固定成員只有十一個人,和所有初初成立的公會一樣屬於四無勢力——無人無名無財無實力。= =
公會裡大多都是五十五級以下的小號,組織副本是很困難的。聖騎士每次組織副本或者公會活動的時候都把這十一個人計算在內。所以曼陀羅和蒙鴻天下向來是不分彼此的。
殊小沐混戰場的時間比較多,會長大人其它時候對這個徒弟實行放養制,只在遇到密探、週末活動、特殊節假日活動的時候會捉來強制任務。和自家師父在一起,殊小沐便隨意很多,不像一般所謂的暴力隊需要爭分奪秒。有時候在宿舍網速不好,她走路那就是慢吞吞地爬行過來的,一個沒有壓力慢慢爬不著急,一個在目的地等著從來也不催。所以通常會長大人一聲召喚,她便會屁顛屁顛地從那堆化了小草精的地攤中間竄出來,入隊跟著一起蹭飯。>_<
而戰場上,但凡與聖騎士交手,對方也必然要擔心那個隨時可能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刺客。
合作久了,殊小沐有時候不在,便把號給會長大人升級,會長大人閒著無聊的時候也就研究研究刺客,那一下子動匝六七千的攻擊讓他也十分心水這個職業,當然請無視那吹彈可破的防禦吧……
這樣一來殊包子也開始在意起自己的裝備好壞來,對哪個裝備多幾點會心攻擊,哪個裝備多加了幾點力什麼的都開始有所比較。
她用長期混戰場的聲望換了一套刺客六十級的戰場套裝,雖然屬性依然令人髮指地山寨,但總算了勝於無罷。殊小沐取了一個小號的鑽,也不心疼錢了,將號砸到了八鑽,出了個小翅膀。她知道自己RP,也不貪心,就用日鑽將每件裝備升級到四,再用月鑽升級到八。
會長大人要求其主要堆力屬性(即物理攻擊)和移動速度。殊小沐拿了一堆煉化石往上一砸,煉化出了一堆垃圾屬性,會長大人噴血,某天終於忍無可忍,上了這包子的號,仔細查了查各種煉化石的擺放順序以及煉化機率,將六十五級的小刺客一身都砸成了全力 風行 最小物理攻擊 穿刺傷害,讓這個號成了名符其實的戰場刺客。後果是以前影殺在六七千,現在開滿狀態一個影殺一般**千,遇到倒霉催的,會心 重擊 要害攻擊,可以破萬。
在白翅膀尚且稀少的年代,破萬的攻擊,即使是曼陀羅也要蛋疼一番。
因此這對組合,無論是巴蜀戰場還是野戰城戰,人人均甚為痛恨。
到年底,殊小沐將逢大考,包子看著無數眼生的教材,想想按學分收取的補考費,不禁深深地為自己虛度年華而悔恨,痛定思痛,她決定痛改前非,鑿壁偷光、懸樑刺股、臥薪嘗膽地刻苦攻書,於是將刺客號託付給自家師父。
對於這個,會長大人還是支持滴。他留下了包子的電話,申明有事會聯繫她之後,就讓她「安心地去罷,一切有師父在。」>_<
對於這次離開,殊包子心裡其實沒底,一個月可以改變很多事,比如一張月曆的廢棄,比如一個公會的衰亡,比如一些人和事的疏遠。
但是面對森森大考,望望自己的錢包,再想想向老爸老媽伸手要補考費的後果,殊包子覺得自己必須得忍痛割愛。
但是……又是這個但是……= =
但是殊包子在閉關之前還有一件心事未了——她用市場賣出價大肆收購雷鑽,終於在晚上下線之前湊齊了九十顆雷鑽,將東西交給紫蝶的時候,她只報了每顆雷鑽的商人收購價。紫蝶在當天晚上就興高采烈地把一身十八件裝備全部砸到了十三鑽,出了一對兒紅翅膀。
她在孔雀坪時而跳舞、時而轉圈兒,問殊包子好看不?殊包子陪著她瘋了一陣,截了好幾張圖,拉開好友列表再看了看正在野戰的師父,默默下線,開始了自己為期一個月的閉關修練。
離了網絡和電腦,殊包子等於重返人間。然後她發現整個系裡的女生除了幾個眼高於頂類似諶楊蕾蕾這種,和歪瓜劣棗類似曾志偉版潘金蓮這種,再加上終日裡神遊物外的自己以外,其餘的甚至包括同宿舍的白眼君都已經名花有主了!!
這發現著實讓殊包子吃驚不小,所以網絡遊戲這東西,有時候實在說不上來是好是壞。人總說在現實社會存在感不夠的人才會沉迷網遊,而真正沉迷於網遊的人,只會越來越空虛。當有一天你關上電腦抬頭深呼吸,發現所有你斤斤計較的朋友、仇敵、裝備、金錢、聲望都並未存在過的時候,由不得你不寂寞。
殊小沐開始習慣每天早上八點之前抱著課本去教室佔座,她開始冷落了宿舍的方便麵,準點兒去食堂排隊打飯,她開始習慣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看書而不是開電腦。
規律的作息時間消了她臉上因長期泡麵吃出來的小逗逗,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治癒了她的黑眼圈,她說話不再神遊,上課不再打盹,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於是那個大荒,那些曾經讓她耗費了大量心血經營的小號錢莊,那些曾經讓她笑過也鬱悶過的ID,在經歷了頭幾天抓心搔肺地想念之後,慢慢地淡出。
她開始在意自己的形象,閒暇時和系裡幾個好友逛街,即使什麼也不買呢,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也讓人十分愜意。
當花朵開放的時候,自然會有蜜蜂蝴蝶,所以竟然有法律系的一男生瞎了眼,在食堂這個萬眾矚目的地方向她公開示愛。那是第一次有人向殊小沐表白,但那個A大傳說中的包子並沒有眾人想像之中的羞澀默認——她笑著對那個男生說︰「謝謝,但是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男生。對不起。」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連同宿舍的白眼君也抬頭打量了她幾眼。是什麼,改變了這個包子?
一個月後,殊小沐迎來了大考,經過一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浴血奮戰之後,洪水猛獸的大考挾著一些老弱病殘的屍骨呼嘯而去,殊小沐還活著。時間重新空下來,卻沒有了再點開那個紅底金字、名為天下的EXE文件的欲/望。
殊小沐料到了一個月可以改變的很多東西,就是沒有想到這一個月,改變的是她自己。
如此一晃到了次年三月中旬,黃蜂病毒漫延,亡電腦無數,連光驅啟動和硬盤格式化都被禁止。殊小沐的老爺機與校內大多機子一樣不幸中招,A大南校門對面的灰色貝殼也未能倖免。一干網蟲一天前去探班數次,心急如焚。殊小沐雖然心情不似他們的急迫,卻也抱著自家老爺機去過一公里外的電腦城維修,對方的答覆是……這病毒的殺毒軟件還沒有出來,可能要等幾天。幾天到底是幾天,他也心中沒底。
灰色貝殼暫停營業,殊小沐自然也有所耳聞,但她還好,暫時用不著電腦,只暗暗祈禱這灰色貝殼可不要就此關門了才好,她的永久無限時上網卡……= =
當然更急的不是她們——她們只是指著網吧上網,人開網吧的可是指著網吧養家餬口呢!>_<
第二天,眾人再一次踏進灰色貝殼,發現機子依然藍屏,但是地上不見一丁點兒紙屑,機子連同桌面都被擦得鏜亮,連垃圾桶都洗得乾乾淨淨,樓上樓下大廳皆光可鑑人。所有網管兼服務員均滿面帶笑,比起平時服務態度溫暖了不下兩百個百分點兒。
慣混校園、做慣表面工作的人都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老闆要來了?
>_<
果然上午十點剛過,便有車徑直停在灰色貝殼門口,那車卻不算太好,北京現代的,也就算中等吧。這幫盼著網吧電腦速速復活的網蟲自然是翹首以盼。
兩個男人下了車,拎著黑色的、比起公文包更像是工具箱的東西進了網吧。
次日下午,灰色貝殼正常營業,正在遊手好閒的殊小沐接到電話,電話裡一男中音︰「你宿舍在哪一棟?」
「啊?」包子愣了半天才道︰「女生樓6棟402。」
對方掛了電話,殊包子覺得有點不對——她好像忘了問對方是誰了!>_<
十多分鐘之後,有人敲門,諶楊蕾蕾開的門。外面站了一男人,至少一米八幾,穿了黑色的棉T,藏青色外套,皮膚挺黑,包子看他的時候就想到人猿泰山的主角。>_<
男人很客氣︰「殊小沐是在這裡嗎?」
沒有人說話,身高體形相差過大,諶楊蕾蕾頗有些驚懼,回頭一望,殊包子已經抱著厚厚的大一英語過來︰「我在,你……」
男人的反應是拍了拍她的頭︰「劣徒,電腦是不是也中毒了?」
殊包子這才大驚失色︰「師父?!」
聖騎士在殊小沐的電腦前鼓搗,對於殊包子這種人來說,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把鍵盤敲得這麼可憐,DOS的操作界面她完全看不懂,從始至終只看見他接入了一張光盤。
一個在電腦桌前忙碌,一個趴電腦桌邊一臉新奇地瞧著。
大約四十分鐘,她的電腦已經可以正常啟動,包子那個星星眼︰「萬能的師父!」聖騎士卻只是笑,笑完又皺眉頭︰「你這電腦垃圾軟件這麼多、運行速度也慢……平時都不維護優化的麼?」
包子就臉紅了,她又不是修電腦的,哪裡知道那麼多。男人拆開機箱,在主板上重新接跳線優化。那個是他的長項,殊小沐和諶楊蕾蕾她們卻只能乾瞪眼看著。
完事後見機箱裡灰塵實在太多了,又揪了殊小沐的吹風幫她吹乾淨。諶楊蕾蕾不干了︰「不行不行,見者有份,你幫我也殺殺毒唄。」好友一場麼,包子可憐兮兮地仰望自家師父,聖騎士便換了一台電腦重複以上工作,諶楊蕾蕾眉開眼笑,幫他開了一瓶可樂。整個過程完畢,聖騎士沾了一身的灰,大冷的天頭上還冒著汗。包子覺得很過意不去,拿了自己的毛巾,狗腿地幫他擦衣服,他任她擦了方道︰「好了,我走了。」
殊包子趕緊跟著送出來,這一場見面發生的事太多,她覺得這陌生感還未產生已經被消除︰「師父,你怎麼知道我電腦壞了啊?」
男人一步頂她三步︰「A大除了沒聯網的,哪台電腦還活著。正式的防護隔離軟件還在測試,這個臨時救急的你先用著。」
殊包子小跑著跟上︰「你故意過來幫我修電腦啊?」
「本來是到灰色貝殼那邊,反正順路唄。」
「嘿嘿,師父你真好。」
「今天才發現啊?好了別送了,我還趕好幾個點呢,這些黑客,吃飽了撐著。」
「喔。」
殊包子在A大南校門看著那個人猿泰山大步流星地走遠,半天才回過神來——我這、也算是見過網友了?她用不怎麼開竅的腦瓜仔細地想了一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