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小沐這位師父無疑顯得異常和藹可親: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裂口大笑]愛徒,來,師父這裡來。
殊小沐同學將信將疑: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冷汗]你要幹嘛?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裂口大笑]寶貝徒兒,看看你都快五十級了,一身裝備還如此寒磣,為師幫你打一套影舞罷。(影舞:刺客四十五級套裝。)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瞪眼]你有這麼好?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悲憤捶桌]徒兒你竟然懷疑為師!!
殊小沐當時大一,很傻很天真,看了太多網遊小說,大神們都是獨來獨往,一劍在手,萬夫莫擋。於是她覺得小號不一定要大號帶啊,你聽過哪個女主網遊文的大神,是天天在副本外面喊「小號求帶」的麼?所以她曾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黃泉副本、四十二副本或四十八級副本門口吼「48級刺客求副本自強團」,效果都很一致——直接被無視。
殊小沐大受打擊,那時候才發現其實在一個遊戲裡面,一個人,是會混得很慘很慘的。
於是殊小沐這才動了求一個公會的心思。
一個服務器裡,公會自然是很多的。殊小沐卻只知道兩個——卓越和蒙鴻天下。那個時候她還不會分辨何為公會實力,之所以對這兩個公會印象深刻,是因為各公共頻道上經常會出現——
[天下]龍城戰魂:[挑眉]卓越的狗,有種出來和爺單挑,殺小號算什麼本事!!
[天下]秋風掃落葉:[吐]蒙鴻天下的狗,出來給你爺舔腳!
=_=
這般算起來,兩大公會的曝光率確實是很高,便無怪小沐會覺得這兩個公會實力最強了。
而真正讓小沐決定加入蒙鴻天下,還是因為那天晚上七點多,有人向她買一個擺,她按送貨上門的承諾便去了江南永寧鎮。
永寧鎮因為是非安全區,沒有守衛,故此也是各幫派解決私人恩怨的好地方,她一去,就正趕上一幫子紅名在那裡張牙舞爪。
五十級不到的小刺客,能有什麼辦法。刀劍無眼,它們可不管你在哪個榜上閃閃發光——她甚至不能算是被人殺掉的,只能算是人家一個群攻技能給帶死的。
殊小沐的反應只是拍拍屁股復活到永寧傳送石邊,殺戮在任何遊戲裡面都在所難免,她這般的操作菜鳥,也早已習慣。密了買方,對方答馬上到。她於是在傳送石邊傻傻地等著。
未臾,一荒火戰士扛長刀而過,頭頂上是血淋淋的三個字——聖騎士。
殊小沐對這三個字一直比較敏感,她往傳送石靠了靠,恨不能隱身了更好。但是人家好歹大她近二十級呢,隱身跟沒隱有何區別?倒是更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故小菜鳥決定坦然站著,然後默念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 =
那戰士竟然真的沒有留意她,他開了加移動速度的暴走技能,舉著雙鎚在一片紅名中轉得跟洗衣機的滾筒似的。荒火戰士的近戰是很強悍,但遊戲的平衡還在,所以在一片紅名之中,他以平均每三分鐘一次的頻率不斷死回傳送石。
殊小沐呆了,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真正的混斗,永遠龜縮在安全區的菜鳥,不懂衝在最前沿的pker,殊小沐只覺得刺激,就跟球迷看一場球賽一樣,比場上的運動員更熱血沸騰,看著場中的人每挨上一下她都要感同身受地縮縮脖子,只差沒有亮著嗓子喊加油了。
荒火戰士明顯集中了敵軍大部分火力,殊小沐就見他不斷地殺人、然後死、然後回傳送石復活,然後再拎著鎚、扛著刀殺人,接著再繼續死……
一片紅名不斷地變灰,再不斷地重新變亮。
次數多了,彷彿兵刃都飽飲鮮血、染上了殺氣,那個牛高馬大、滿臉凶相的荒火竟然透出了幾分豪氣干云天的味道。
觀戰入了迷,便連買家也忘了催,她津津有味地在永寧呆了四十多分鐘。
直到……
[當前]聖騎士:臥槽,誰身上有錢,借我二十金修裝備,明天還。
=_=
殊小沐倒地。
於是那種氣干云天的大神形象,蕩然無存。
所以你看,這遊戲裡面其實沒有大神,就算是一會之長,就算是即將滿級、就算是殺人如麻——他也有可能包裡就連修裝備的錢都不夠。
於是那個豪氣的荒火在殊小沐眼裡,貶值為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浪漢。
小菜鳥死都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人……
中國有一句俗話,叫做打落水狗。天下里面裝備一旦破損,所有屬性加成就會全部消失,換句話說也就是跟沒穿一樣。這時候不殺他什麼時候殺?!
彼時他正紅名,又回不去安全區,江南永寧鎮便上演了極其血腥的一幕——一個荒火戰士被輪了個菊花殘。
誠然那時候小沐還很聖母,看著荒火被輪,那感覺就像一個威風八面的大俠教訓了調戲良家女子的惡霸,卻誤中奸計被惡霸們打了個滿地找牙一樣。她對這個荒火戰士雖然心有芥蒂,但遊戲麼,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於是當時便同情心外溢了一下。
[系統]你向聖騎士發起交易請求。
那時候荒火戰士剛好復活起來,趁著系統保護時間回血回藍。隔了十秒他才點交易。
[系統]交易金額:100金0銀0銅,交易成功。
殊小沐不說話,他亦未曾言謝。
而令殊小沐揪心的是,荒火戰士一修好裝備,立刻就投入到新一輪的仇殺之中。看著那個傢伙依然不停地死了起、起了死,殊小沐只差沒舉著喇叭吼——還錢——
=_=
殊小沐催著買家交易完那件下襬便去了安全區,在永寧鎮越呆她越肉痛,她預感那一百金夠不了他死上兩個小時的份兒,一想到自己的血汗錢就這麼白白地打了水漂,她就肉痛。
但那時候她遠不知道——這不過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