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上不了我的身?”上身應該也需要魂體健康才行吧,小歌現在虛弱得連血都碰不到了,上不了身也是很合合理的。
沈眷覺得一定是這樣的。她歉意地看著身邊的位置,想小歌應該就坐在這裡:“是我沒考慮周到,太心急了。”
沒有人應答。身邊的位置空空的。
沈眷卻不由自主地跟大半月前的情形相比,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她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看不到她的魂體,得不到她的回應,但她確確實實就在這裡。
這麽一對比,沈眷安心了些,又一次說服自己,小歌就在這裡,她沒有消失,哪裡都沒去,還是在她身邊。
沈眷想要休息一會兒,再找別的辦法,可她太累了,靠在沙發上,竟然直接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不安穩,合上眼睛,夢裡都是顧樹歌。顧樹歌的胸口淌著血,她委屈地看著她,說:“姐,我好疼。”
她隱約知道自己睡著了,是在夢中,可她還是心疼,忍不住走過去看她的傷口,想要替她止血,又怕弄疼她。
“姐,我不在了,你怎麽辦?”顧樹歌說。
沈眷困惑,什麽叫不在了?她只是魂體虛弱,不能被看到了而已,怎麽會不在了。
“我在的時候,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愛我,真可惜,我以後都聽不到了。”顧樹歌低聲說,臉色很惋惜。
沈眷無措:“等你好了,我說給你聽。”
顧樹歌搖頭:“我不會好了,我回不來了。你去喜歡別人吧,不要等我了。”
沈眷心神俱滅,一下子驚醒了。
醒來窗外天已蒙蒙亮。她坐在沙發上睡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睡眠不僅沒有緩解疲憊,反倒讓她更累了。
她不斷地回憶夢中的顧樹歌,想,假的,小歌不會說這樣的話,別人多看她兩眼,她都會變成一隻小檸檬,小檸檬怎麽會說出讓她去喜歡別人的話呢,她該很霸道地宣布,除了我,你誰都不許喜歡才是。
可是明明知道是假的,那一句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還是讓沈眷很受折磨。她懊悔為什麽沒有在小歌好好的時候,對她說這句話。
六點多的時候,去接和尚的下屬回來了。
現在家裡有很多人,除了保鏢,還有一隊保護她的武警。季管家也連夜趕了過來,安排內務,傭人們也回來了。家裡一下子變得很擁擠。
和尚踏入家門,武警們都有些奇怪,待見他徑直進了沈女士的書房,又有些恍然。許多富豪都很迷信,也許沈女士昨天受了驚嚇,請這和尚來問問吉凶。
和尚在深山中不問世事,還不知昨天發生的事,但見了顧宅這架勢,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沈眷梳洗過,見他來,也沒繞彎子,開門見山地把昨天的事和他說了一遍,然後問:“子彈怎麽能擊中魂體?”照理應該是從小歌身上穿過去才對。
此事確實反常,和尚思索了一會兒,想到一種可能,問:“她之前有沒有突然實體的情況?比如力量瞬間變大,魂體忽然扎實?”
沈眷想到她生病那回,小歌拿動杯子,還順利喂了她水喝,那一次她就是力量忽然變大。
她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和尚微微點頭,道:“這就是了。陰鬼在心無雜念,注意力極度專注於一件事時,是會凝出瞬間實體的,何況你還以血飼養,她那瞬間凝出的魂體近乎人的肉身,所以能擋子彈。”
原來是這樣。
沈眷聽明白了,祝羽開槍的瞬間,小歌心無雜念,隻想替她擋下子彈,所以才凝出了實體。
她一陣靜默,心疼得喘不上氣,滿腦子都是顧樹歌,想看到她,想聽她說話,想安慰她,告訴她別怕。
她想起夢中顧樹歌胸口淌血的模樣,心痛如刀絞,問:“她現在連我的血都碰不到了,要怎麽溫養她的魂體?”
血是她們摸索出來的,唯一一件對魂體有益的東西,可現在小歌連血都碰不到了,要怎麽辦呢?
和尚聽完這句話,顯出怪異的神色,道:“她當然碰不到,她已經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了……沈眷耳中嗡的一聲,她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聽明白,什麽叫做魂飛魄散了?
“鬼凝出實體,和人是相近的,人心臟中彈會怎麽樣,鬼就會怎麽樣。人死成亡魂,鬼死就是……”和尚解釋,但他還說完,就看到沈眷冰冷地盯著他。
“你敢再胡說一句,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廣平寺。”沈眷冷聲道。
她不是開玩笑的,和尚看出來了,只要他敢再說一次魂飛魄散,她真的會馬上派人毀寺滅佛。
“阿彌陀佛。”和尚雙手合十,低頭宣了聲佛號。
沈眷道:“出去。”
和尚沒敢頂撞她,順從地離開了書房。
他一走,沈眷就對著空氣說:“我沒相信他,他胡說的,你當然還在。”這個和尚總是胡言亂語,今天更是神志不清了,竟然說什麽魂飛魄散。
空氣裡沒有回應,寂靜得讓人心慌。沈眷心亂如麻,她惶惶地站起身,但又想她不能亂,小歌只有她了。於是她又坐下,更加耐心溫和:“我知道你在的,你別怕,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她像是說給顧樹歌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她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裡掏出那枚符袋,看到符袋,她像是有了寄托,顯出松了口氣的模樣:“你當然在,和尚是神棍,我們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