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血水水流湍急,雖有毒氣,卻不致命。”山民聽了劉毅的詢問,微笑著答道:“不過若再往北走,到了瀘水之上就得小心了,越是水流平緩的地方,白天越不能走,山中毒氣被烈日一曬,大都匯聚於此,人若靠近,不需片刻便會被毒死,這水也不能隨意飲用,最好在山中找尋一些泉水來飲用,否則很容易中毒。”
劉毅將山民所言一一記在心中,道謝過後,讓人邀請山民留下,這南中之地許多東西都不太明白,為避免著了道,劉毅特地去往附近部落,向族長要來了十多名對附近山川地理熟悉的山民,分在各軍之中以為向導。
接下來的幾天裡,劉毅帶著山民,將毋血水一帶的地勢仔細勘察過不止一遍,將沙盤做到細致到每一座山的大概形狀以及山路之後,才算滿意。
而後劉毅又命人談聽清楚孟獲的糧草來源,所走路徑,選擇合適的地方之後,在七月初九的這一天,劉毅方才命人在山中下寨,總共立了三座營寨,分別擋在三條主路之上,他與黃忠、楊任各領一部駐守營寨,徹底斷絕對方糧道,劉毅又命趙廣前往谷口立寨,不讓孟獲從此處過。
……
另一邊,孟獲自選定毋血水下寨之後,便打定主意不出兵,只等那劉毅來攻,若是劉毅繞道而走,則趁機劫其糧道,斷其歸路,眼見劉毅遲遲不來,便每日在營中擺酒設宴,寬待各路趕來的洞主。
這日,孟獲正帶著祝融夫人與各洞洞主飲宴,忽然有人來報,有漢軍攔在谷口,在谷口處下寨,斷去他們糧道。
這個問題,孟獲之前倒是沒有考慮過。
身旁的祝融夫人皺眉道:“這邊糧道一斷,我軍若從雲南補足糧草,需得繞行三百裡方能至,頗有不便。”
原本百多裡的糧道,若是一下子加上三百裡,那運糧的消耗恐怕比軍隊消耗的都要多,孟獲只是在心裡大致估算了一下,就知道此法不可行,南中之地的糧草本就不多,往年多是從漢人那裡得來,如今他們雖得了永昌存糧,但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一拍腦門兒,孟獲一臉懊喪道:“卻是忘了這個。”
“卻不知那守住谷口的將領是何人?”帶來洞主詢問道,劉毅麾下的張苞、關興可是非常厲害的,他上次跟張苞交手,三合沒到,就差點被張苞就地斬殺,心中多少有些忌憚,更別說還有個能生擒孟獲的人物。
“回蠻王,對方打得旗號是趙,其余的我看不懂!”那前來回報的蠻軍將士躬身道。
“趙?”帶來洞主想了想,皺眉道:“劉毅麾下有一小將名為趙廣,此人乃劉備麾下大將趙雲次子,跟那關興、張苞一般,不可小視!”
祝融夫人站起來道:“既然如此,妾身親自去破營。”
“夫人且慢!”一眾蠻將之中,一人突然排眾而出,眾人視之,乃孟獲麾下大將忙牙長,此前孟獲隻身歸來,未帶人馬,這些時日過去,孟獲留在永昌的各部人馬先後歸來,如今大多屯駐於昆池休整,這忙牙長是孟獲麾下悍將,孟獲也是覺得自己身邊沒有個得力的榜首,祝融夫人雖然厲害,但通常會自領一軍,所以他將幾名將領帶在身邊聽用,這忙牙長便是其中之一。
見眾人目光看來,忙牙長傲然道:“不過無名之輩,若他真有本事,
怎不見那劉毅如用關張二將一般讓他出陣?末將願親自率軍前往,取其首級獻於蠻王。”孟獲也覺得什麽事兒都仰仗自家夫人,多少會顯得自己有些無能,見忙牙長主動請戰,加上那趙廣的名聲並不似關興、張苞那般在南中已經打出了名聲,在二代三人組中,屬於嘗嘗被忽略的一個,本事應該不會太大才對。
“夫人,不過區區一小將,何勞夫人親自出手?便叫忙牙長去,不過此事卻也需得重視,不能讓那劉毅斷了我等糧道。”孟獲拍了拍祝融夫人的手背笑道。
不能讓人以為自己堂堂蠻王是個吃軟飯的,夫人雖然厲害,但這家中的威信還是要建立起來的。
祝融夫人聞言點點頭,沒再多言,當下,孟獲給了忙牙長三千兵馬,讓他前去戰趙廣。
忙牙長辭別了孟獲,率領三千蠻兵徑直來到谷口時,卻見趙廣已經在谷口上設下一座營寨,營寨面積頗大,將整個谷口連同喝水都納入寨中,見到蠻軍過來,趙廣也不出營,他的任務,就是守住這裡,逼那孟獲來攻。
忙牙長催馬來到陣前,對著營寨方向朗聲道:“趙廣何在,可敢出營與我一戰?”
趙廣立在轅門之上,皺眉看著那些蠻兵,三千人左右的數量,而劉毅隻給他一千人守營,這個時候,若是出營作戰,自然難勝對手,當下朗聲道:“何必這許多廢話,你若要過,盡可攻破營寨,若無本事,大可回去,請那孟獲來戰。”
忙牙長聞言大怒,立刻揮兵攻打。
趙廣見蠻軍隊列混亂,攻城更是毫無次序,當下喝止弓箭手放箭,隻待對方靠近營寨之後,方才突然亂箭齊發,大片蠻軍被射殺。
亂軍之中,忙牙長狼狽的撥打著射向自己的箭簇,眼看敵軍箭陣厲害,不敢強上,隻得命將士退兵。
趙廣站在敵樓之上,觀其陣勢混亂,進退無度,當下留下兩百人守營,親自帶領八百將士殺出大營,尾隨而至。
蠻軍正自狼狽敗逃,何曾想之前不願出營作戰的漢軍突然殺出,本就混亂的陣型被漢軍一衝,頓時更亂,漫山遍野的往回逃,趙廣也不理會那些往山中逃竄的蠻兵,率領兵馬隻往帥旗處殺去。
忙牙長顯然沒想到自己氣勢洶洶而來,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三千蠻族勇士,竟然被對方幾百人追著殺,心中大急,拍馬舞刀,便殺向趙廣,想要先下此人,將敵軍殺退。
兩人很快在戰場上相遇,隻一合,忙牙長便被趙廣一槍刺落馬下。
別看平日軍營裡,劉毅關注更多的是關興、張苞,那並不是劉毅厚此薄彼,而是他對趙廣放心,趙廣為人踏實穩重,無論當初在書院學藝還是習武,都是屬於那種一步一個腳印,將根基打的無比扎實的人,而本身天賦也不必關張二人差,而且在家教方面,趙雲顯然比關羽和張飛更有時間也更有耐心去教自己的孩子,再加上在劉毅這邊學了好幾年,綜合能力,在三人中,反而是最出色的一個。
這次封鎖毋血水,劉毅就是看準了趙廣這股沉穩且擅斷的特質,將這任務交給趙廣,而如今看來,趙廣顯然也沒讓劉毅失望,只是一戰,便以少勝多,更斬殺敵軍主將。
其余蠻兵見主將被殺,更是大亂,再無鬥志,趙廣一路追出十余裡,方才止住衝勢,率軍回營。
另一邊,孟獲還在與一眾洞主飲宴,卻收到忙牙長戰死,三千兵馬被趙廣打的潰不成軍的消息,頓時又驚又怒,連忙帶兵前去接應,但趙廣此刻已經收兵回營,只是將那些潰軍召回,再招眾將議事。
“不想那趙廣竟然如此厲害!”一名洞主皺眉道:“如今我等糧道被封,若長此以往,怕是要不戰自潰。”
三軍無糧,這仗還怎麽打?
孟獲沉著臉沒有說話, 心中此刻也明白過來,自己犯了兵家大忌,隻想著如何讓那劉毅中招,卻沒想到反而將自己給送入了絕路。
“為今之計,只能先破此營寨,再議其他!”沉默良久之後,孟獲沉聲道。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都變了,但眼下確實是自己決策失誤,想發火,都沒理由去發,只能將話題轉開,眼下軍中糧草還有一些,但支撐不了太久,必須盡快疏通糧道才行。
之前想著閉門不出等劉毅來攻的想法,到此刻已是無以為繼,他只能繼續去強攻劉毅大營了。
“各位且去整點兵馬,我們今日便先破那趙廣大營,而後再戰劉毅。”
“喏!”一眾洞主此刻也沒了太多想法,紛紛點頭應諾,宴席自然是開不下去了,眾人各自回營,開始召集部眾,準備強攻趙廣大營。
另一邊,趙廣收兵回營之後,卻意外的看到馬謖正在營中等候,連忙前來拜會:“先生怎在此處?”
“奉亭侯之命而來,恭喜將軍首戰得勝。”馬謖微笑道。
“不過借助地利。”趙廣謙虛的搖了搖頭道:“不知亭侯有何吩咐?”
“此戰之後,那孟獲見糧道被斷,必然舉兵來攻,為免傷亡過重,亭侯命你讓出此寨,退守糧道。”馬謖笑道。
“這是為何?”趙廣不解道。
“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馬謖笑道:“那孟獲氣勢洶洶而來,士氣必重,此時不可與之硬碰,先行避讓,待對方佔了這處隘口之後,士氣也就落下來了,到時候再敗他,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