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幾乎就是偏向墨隱這邊的,不說輝夜此時還有白猿巨猴的幫助,就說神野這邊並不算是能成上氣候的小兵,也夠讓指揮官星飛痕苦惱的。在繼神野的中層力量退家族後,柳雪天涯的離開,無疑給了神野一個相當大的打擊。
星飛痕微眯著眼睛,看著好似是在自己家庭院裡散步的輝夜,咬牙切齒估計也已經無法來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了。他始終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越拉越大的,明明一開始大家都是從零級開始的,明明在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並沒有這麼大的不同。
「看劍。」右手邊突然傳來了一個清麗的女聲,下一刻一道劍氣出現在了自己的右耳邊,要不是一向良好的警覺在最後關頭救了他,也許就不是如今掉上一兩滴血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被偷襲的星飛痕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氣急敗壞地去找那個偷襲他的人麻煩,反而愣住了,下意識地去碰了碰會劃傷的右臉頰,眼帶迷茫地看著那個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的、美麗的女子。
沒錯,那女聲正是來自忘憂草,她提劍也靜靜地站在了那裡,眼神複雜地看著對面的男子。有多久了,她不像現在這樣仔細地、安靜地看過這個人了?也許在這樣一個場合,即便是這樣的一件事,也不過是奢望罷了吧。
「咚」星飛痕之前站立的地方,被白猿巨猴的手臂直接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凹洞,若不是之前忘憂草的舉動,尚在發呆中的星飛痕可能會被直接砸成一堆爛泥。
只是,如今輝夜控制白猿巨猴的時限早就已經到了,此時的白猿巨猴就是一個真正的超級大BOSS,看到誰就打誰,誰的仇恨高誰就倒霉,不分墨隱還是神野。
本身來說,輝夜作為之前束縛了白猿巨猴神智的罪魁禍首,仇恨自然是最高的,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不就是禍水動引嘛?於是乎,一群神野的小弟就倒霉了,很快便成了超級大BOSS的第一攻擊目標。
看著那個由白猿巨猴造成的凹洞,星飛痕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又活了過來,也許是激動,也許是興奮,他不得不讓自己去想著:之前忘憂草的舉動其實是在救他,從白猿巨猴的手中。
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就好像一個重症患者本身已經放棄了希望,卻在死到臨頭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會死。他就這樣不管不顧周圍混亂的情況,一步一步向忘憂草的身邊走去。
快了,就快要到了,只差十幾米了,他的心從來沒有跳動地這麼快過,即便是在最開始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忘憂草,第一次發動起自己的攻勢,第一次聽到忘憂草笑著答應了他,都沒有此時來的刺激十米,九米,八米……最終他整個人硬生生在距離忘憂草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他放棄了,而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人抱著忘憂草走了——范泛書生,那個在墨隱從來不顯眼卻讓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他看著那人原本面癱的臉上溫和的表情,輕言細語地在她耳邊說著什麼;他看著本沒什麼反應的她在聽完那人的話後,轉過身向那人微微一笑;他看著她同樣開口說了什麼,兩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在看向他這邊一眼。
原來只要是重症,總是免不了一死的,他伸手摸著自己的胸口,為什麼該死的胸口會這麼痛呢?
另一邊范泛書生不知該怎麼形容在那一刻看到的畫面,那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好像周圍的人周圍的事都和他們沒有關係一般,這種感覺讓他不舒服,行動快於頭腦,當看到星飛痕動了的同時,身子也自己動了。
幾百米開外的他,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力氣,用了多快的速度才能趕在星飛痕之前將忘憂草一把抱走了。沉默地將懷裡靜靜的人兒放了下來,他默默地盯著對方微垂著的臉。
他第一次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竟是率先開口說道:「那裡很危險,你小心點。」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危險究竟是指那個在發瘋中的白猿巨猴,還是那個星飛痕。
依舊是沉默,就在范泛書生以為忘憂草或許不會在理會自己的時候,她卻抬起了頭對著范泛書生苦澀的一笑,輕輕地說:「謝謝。」
若不是范泛書生的聽力一向很好,那輕若蚊蠅的聲音或許就要被他給忽略了,可是這聲道謝裡包含的複雜情緒,卻讓他怎麼也無法坦然的接受,一股煩悶的情緒出現在了他的胸口,他承認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讓自己無法把握的情緒,有些無從適應。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忘憂草卻好像沒有看到他的沉默和不悅,依舊淡淡地說:「我想我是真的愛過他的,無論他在別人的眼中有多不堪。」
無聲無息的一滴淚劃過了她的臉頰,就算是哭,她忘憂草也哭得很安靜。
范泛書生什麼也沒說,他讀懂了她的話,也明白了她的淚。愛過,也就是錯過,她不會抓著過去永遠不放,但至少現在她還無法讓自己完全的放下。也許是時間,也許是別的,總有一刻她才能真正地放下。
伸出手擦掉了她臉上唯一的一滴淚珠,拍了拍忘憂草的腦袋,略顯笨拙的舉動,透出了他根本不懂得該怎麼去安慰人的窘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我會陪著你。」
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對方的舉動,讓忘憂草突然就破涕而笑了,忍不住瞪了對方一眼說:「我說范海濤大哥,你是把我當小白哄了嗎?我可不像小白這麼單純,這樣哄哄就好了」
范泛書生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進退兩難,同時心裡不禁哀怨不已,誰讓身邊只有輝夜和白小兔這一對案例呢?看多了有些動作就算不是刻意記的,也映入了腦海中,所以此刻才會不假思索地做了出來吧。
看著大窘的范泛書生,忘憂草笑得更加開懷了,這個笨木頭,真的是又傻又呆的,他這樣要怎麼哄女孩子開心呢?可是這樣的他,就是有著和星飛痕不一樣的東西,或許該稱為安全感吧。
不過如果就想靠著這樣就追她到手,少年可還需要努力哦。忘憂草心裡想著,臉上的笑容更為的燦爛,可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美麗燦爛笑臉的范泛書生卻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
戰鬥推進的速度本來就不快,再加上白猿巨猴的發威,很快場上的玩家數量就越來越少了,就連圍觀的群眾也為了不被殃及魚池而選擇了離開,這樣幾乎可以說在死一個玩家現場就少一個人的情況下,很快戰局就被越縮越小了。
星飛痕也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後面的戰鬥打得有些渾渾噩噩,不過是被白猿巨猴攻擊了兩次竟是也去了輪迴間,至此神野那方面的玩家更加的潰不成軍了。
再看墨隱這邊,幾乎個個頭上的名字都是紅色的,最少是淺紅,更有些已經邁向了紅色,輝夜眼看著星飛痕已去,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招來了人妖將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小紙條交給了他,隨即說:「讓他們都按著紙條上寫的路線撤離,我們去清紅名吧。」
「好嘞。」人妖說這話的同時,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大概也就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眼尖的圍觀群眾就發現墨隱的人一個都不見了,現場只剩下了被白猿巨猴給吸引了注意,而叫苦不迭的神野眾人。這一事實讓原本一些存有歪念的圍觀群眾心裡大吃一驚,都互相看了看隨即也退了出去。
紅名,不僅是意味著不能進城,進城會被NPC直接關進牢房中,同時也意味著如果有白名玩家攻擊他們的話,萬一死亡身上的裝備就會全都爆了出去。雖說墨隱的個人實力都非常的強,但如果玩家聯合起來的話,還是會讓他們忙到夠嗆,更別說輝夜並不想對一些沒什麼個人恩怨的玩家動手。
於是,最好的辦法就好像如今悄悄地撤退,然後在讓每個人都從不同的隱蔽線路行進,不僅多了迷惑性,同時也讓大部隊的視野被縮小到了個人,一般只要不出現意外是不會被人圍剿的。
而清除紅名的地方被稱為罪惡之鎮,並不是像別的遊戲一樣,只要打打小怪就可以慢慢消除了,而是要做一系列的任務才能達到目的,任務的數量則是根本自己紅名的程度來決定的。
又因為罪惡之鎮是完全給紅名玩家準備的關係,這個小鎮除了紅名的玩家外,沒有其他的玩家可以進入,也就是說是一個對紅名玩家來說天然的保護傘。好在輝夜發出撤退命令的時候,夠快夠突然,不少打著他們裝備主意的玩家,雖然已經非常注意了,可還是跟丟了,而罪惡之鎮在沒有紅名的指引下又並不好找,於是墨隱的眾人全都安全地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好了,大家各自去做任務清紅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