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盡的痛苦,也再次如暴風海嘯般湧入腦海,比起上次經歷過的還要強出十倍,也許百倍。
上當了,這一次不該來的,真不該來的啊。江紫雲悔得腸子都青了,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很快,陸清漓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她的心神,也完全回到了那慘烈的回憶之中,在強出十倍百倍的痛苦中,發出比上次還要尖厲十倍百倍的慘叫。
身旁,楚清寒和溫如玉、顧心鈺三人倒是沒象她那樣慘叫出聲,不過神情或是極度的無助,或是極度的迷茫,或是極度的痛心。
楚清寒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當初被逐出觀星谷的一幕。
盡管知道是因為自己不聽教化,不但以離經叛道的儒術打傷多名儒門弟子,還在試煉中以那種足以將任何修真之人羞辱至死的儒術打傷了言長老,害得他下不了台來,父親大人迫於眾怒,這才不得不將他逐出觀星谷。
但生平第一次離開觀星谷,面對完全陌生的天外天,他心中的無助,卻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那一刻,年紀尚小的他甚至都生出了自暴自棄,就此了斷余生的念頭。
這時,他仿佛再次回到觀星谷口,回望著谷中熟悉的一草一木,深深的絕望如萬丈深淵,將他吞沒。
溫如玉的心神,也回到了年少之時。
一座仙雲環繞的巍峨仙峰,半山腰,一名少年抬頭上望,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也充滿了不甘。
“還是不行嗎?已經三年了,實在不行就算了吧,不是每個人都有修煉的天資和悟性,你雖有縱天之資,但這悟性卻實在是……唉,聽祖父的話,不要再勉強了。”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者摸著他的頭頂,憐愛的說道。
雖然口裡說著算了,但他的目光中卻分明滿是失望和遺憾。
少年的心也猛的一顫,就象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攥住,疼得無法跳動,疼得他無法呼吸。
“祖父大人,我要出去歷練!”沉默許久,少年突然說道。
“出去走走也好,但你修為未到金丹,年齡也未到十六,按照門規,現在還不是出去歷練的時候啊。”老者搖了搖頭說道。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的修為要什麽時候才能到金丹,若是等到年齡到了,我也錯過了最佳的修煉時機,再出去又有什麽用處?”少年說道。
不等老者再次反對,他又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決定了,一定要出去歷練,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晉升成功。”
“可是你知不知道違反門規私自外出的下場?”老者聞言動容,但還是擔心的問道。
“我知道,違反門規私自外出,不到劫變便永遠不能回來。”少年說道。
“那你想好了嗎,真的要走?”老者問道。
“想好了,我必須要走。”少年說道,然後大步沿著石梯往外走去。
“你真的確定,去了外面就一定能有所感悟,日後一定能晉升劫變?”老者問道。
少年的心再次一顫:是啊,聽說外面的天地靈氣遠不如自家師門,天材地寶更是稀缺,連區區五品靈丹都能讓眾多仙門弟子搶破腦袋,自己去了之後,真的就能有所感悟,將來就真的可以晉升劫變?
還有,自己對外界一無所知,去了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迷茫,又如此的無助。
走,還是不走?少年停下了腳步,陷入無窮無盡的猶豫和糾結之中,那張滿是稚氣的臉都因為這種關乎一生的糾結而變得扭曲,呼吸也變得異常的沉重。
和楚清寒溫如玉不同,顧心鈺倒是沒感到無助和絕望,也沒有因為迷茫而糾結,他只是覺得痛心。
眼前,辛辛苦苦四處化緣化來的靈晶靈丹,全都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石頭土塊。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為了這些靈晶靈丹,他不知付出多少努力,多大代價,甚至好幾次差點被人活活打死,只是靠著最後一絲絲佛力和一顆普渡眾生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堅韌佛心,這才苦苦堅持下來,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可是現在,這些拚了老命才化回來的靈晶靈丹,居然全部變成了石頭土塊。
難道,這就是佛祖對我佛心不堅的懲罰?
錯了,我錯了!上次真不該趁著沒人看見,偷吃那碗紅燒肉的,人在做天在看,別人沒看見,佛祖他老人家也看不見嗎?
顧心鈺又是心痛又是後悔,眼中也是淚如雨下,陷在佛心不堅的自責中簡直無法自拔。
還好陸清漓不知道他在哭個什麽勁,不然肯定會忍不住破口大罵:你該自責的是偷吃了一碗紅燒肉嗎,你該自責的是打著佛祖的名義到處打劫好不好?
還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濟你這個貧僧,就這種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佛門敗類,居然也能學會韋陀本相。恥辱,這分明就是整個佛門的恥辱。
見楚清寒等人或無助絕望,或迷茫糾結,或痛心自責,或痛不欲生,但眼底始終保留著一絲清明,陸清漓也就不為他們擔心,從須彌戒拿出那三種靈草靈金。
九天玄池所含的道韻可以凝煉道心,對其他修士來說固然珍貴無比,但對她卻用處不大,她兩世為人,還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和一縷神識,心性比起大乘仙君都不遑多讓,就算靠著九天玄池鞏固一下道心,也只是錦上添花,起不到雪中送炭的作用。
盡早淬煉最後一條冥靈之脈,借著九天玄池中充沛的洪荒玄氣提升修為,這才是她的當務之急。
修為到了這個地步,想靠尋常天材地寶繼續提升太難了,想要快速提升,只有依靠九天玄池這一類的天地奇寶,但在如今的天外天,這種天地奇寶又哪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輕車熟路的打出器決,泛著七彩琉璃之色的器火飄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