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師兄。”江紫雲悲呼一聲,聲音裡都有了幾分哭腔。
“撲通!”台上,一道身形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又激起一片塵埃。
“贏了,我們贏了,少門主贏了。”對面的璿機仙門弟子同時一躍而起,發出期待已久的歡呼。
在連敗兩場,他們終於贏了一場,終於找回屬於自己的榮譽和尊嚴。
他們歡呼著,雀躍著,甚至有人流下了欣喜的淚水。
“本場比試,無上道宗,應天辰勝!”突然,台上響起祈鍾喻的聲音,比他們還要激動。
什麽,應天辰勝,這老頭是不是眼花了?璿機仙門眾人同時停下歡呼,疑惑的朝台上望去,然後,他們就猛的一呆。
祈鍾喻沒有眼花,倒在台上的還真不是應天辰,而是他們的少門主,段少弦。
這怎麽可能,應天辰明明毒術晚了半拍沒能出手,被段少弦一掌正中胸口,可為什麽倒在地上的卻是段少弦?他們拚命的揉起眼睛。
四周,其他仙門弟子和觀禮席上的儒門中人也跟著揉起了眼睛。
可即使他們揉得眼睛通紅,結果也沒有改變,倒在台上的依舊是段少弦,而非應天辰。
“沒道理啊,怎麽會這樣?”
“說不通啊,怎麽說都說不通啊。”連江紫雲和陳朝風都喃喃自語,一臉的難以置信。
“吧唧吧唧。”溫如玉吧唧著嘴看向蘇子默,目光也是一樣的茫然。
台上,應天辰突然晃了幾晃,軟軟的朝地上倒去。
“天辰!”眾人這驚醒過來,來不及多想,同時飛身上台攙住了他。
“清漓師姐,你快看看天辰師兄要不要緊!”江紫雲一手扶著身體癱軟如泥的應天辰,一手抹著眼睛催促道。
“沒什麽好看的,他中毒了。”陸清漓只看了一眼,就篤定的說道。
“什麽,中毒!”四周眾人都是一呆。
聞人出塵等人細細的打量著應天辰,果然,一層綠氣緩緩浮現在他的臉上,正是中毒之狀。
可他本身就是毒修,怎麽可能中毒?再說段少弦明明就是貨真價實的術修,拿什麽來毒?
下意識的,他們又看向段少弦,卻見段少門主全身僵硬的躺在地上,不但那張豬頭似的臉綠得發光,連頭皮變得油綠油綠的,兩行淚水正順著面頰滾滾滴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兩人全被毒成了這樣?”江紫雲抱著腦袋,抓狂似的揪起了頭髮。
眼前這一幕,顯然超出了她的智商范圍。
倒是聞人出塵等人面面相覷,神情變得異常的古怪。
“我明白了,應天辰這一次是將毒下到了自己的身上!”注意到應天辰那漸漸發綠的臉色,台下一名仙門長者也想到了什麽,猛的一拍腦門說到。
“難怪他明明打完毒術法訣,卻是毫無動靜,段少弦明明得手,卻先一步倒地,原來是這個緣故。”其他人也終於反應過來。
“好心計,好手段啊。他知道自己絕非段少弦之敵,拖延下去必敗無疑,正面抗衡也斷無勝算,於是乾脆將毒下到自己的身上,以求兩敗俱傷!”觀禮席上,一名儒門弟子也欽佩的說道。
“雖是兩敗俱傷,但這一場終究還是他贏了。”旁邊的儒門長者糾正道。
“是啊,終究還是他贏了,以金丹後期的修為擊敗了紫府初期。”眾人齊聲感慨,望著應天辰那年輕而略顯單薄的身影,目光中又多出幾分欽佩。
“好狠的毒術,好狠的手段,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而那些年輕的仙門弟子,目光中除了欽佩,更多的倒是畏懼。
以金丹後期擊敗紫府初期,這世上除了毒修還有誰能做到?
原來,一名合格的毒修竟是如此的可怕。要記住,一定要記住,日後若是遇上毒修萬萬不可得罪,最好退避三舍,有多遠躲多遠。
應天辰倒不知道,隨著他一戰成名,毒修這一修士群體的名頭也跟著水漲船高,在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狠人的代表詞,也成為令其他各系修士敬而遠之的可怕存在。
就在旁人議論紛紛的同時,陳朝風已經從應天辰身上翻出解毒丹給他服下——被毒翻過幾次,他早將這解毒丹認熟了。
陸清漓也幫應天辰檢查了一下傷勢,確定沒有大礙,拿出幾枚療傷靈丹喂進他的嘴裡。
臉上的綠氣漸漸消退,應天辰的目光卻依舊有些茫然,腳下也立足不穩,眾人扶著他走下論道台。
另一邊,六七名璿機仙門弟子也跳上論道台,將段少弦抬了下去。
雖然段少弦中毒不輕,但顯然沒有性命之憂,再說有紀秋泓這位地品仙門門主幫忙,他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天辰師兄……”江紫雲扶著應天辰坐下,看著他臉上的疲憊和依舊有些空洞的目光,又抹起了眼睛。
“不用擔心,天辰師兄傷得不算太重,又是丹修之體,修養幾日就能痊愈。”陸清漓攬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
“清漓師姐, 我不是擔心,是感動。為了贏這一場,天辰師兄竟然甘願以身涉險,故意將毒下到自己的身上。
接下來的比試,我也一定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任何手段,我都要贏,一定要贏!”江紫雲抬起頭來,一臉絕然的說道。
原本跳脫飛揚的小女孩,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
“紫雲,你確定天辰師兄是故意的?”見江紫雲如此的鬥志高昂,陸清漓本來不想潑冷水的,但聽到“不計任何手段”這幾個字,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長大是好事,但如果因為誤會,導致日後三觀不正,那就不好了。
“我,其實是走了個神。”旁邊,應天辰捂著臉,用細若蚊蟻的聲音說道。
身為毒修,下毒居然下到了自己的身上,世上還有比這更丟臉的事嗎?
“呃……”江紫雲眨巴眨巴眼睛,再也感動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