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因顏博身敗名裂,顏氏不想再擴大影響,才暫且擱置了對汝南公主的“追剿”。
盡管如此,汝南公主還是被軟禁在公主府中,既失去了皇帝的寵愛,也失去了自由。
李樞沒有隨駕行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汝南公主。
其實就算李穆一口答應下來,唐小白也不覺得有什麽。
汝南公主的事在眼下看來不值一提。
但李穆既然尊重她的意願,她還是認真考慮了一下。
他們東宮不是做慈善的地方,剛才李樞提條件的時候,太子殿下可沒讓過——
“陛下因何厚待顏氏?”唐小白問。
李樞目光驟縮,沉默片刻,搖頭:“不知——”
……
“依你看,李樞是真不知還是不敢說?”
李穆起身挪了挪位,與她面對面而坐,淡淡道:“如果是我們猜測的那個原因,無論他知不知,都說不出。”
唐小白忍俊不禁:“我們猜測的是哪個原因?”
當初她確實去信同李穆提起過顏氏的問題,但因為來往信件畢竟不是百分百安全,她隻說懷疑顏氏手中握有皇帝的秘密,關於秘密的猜測並沒有說。
可太子殿下的回信卻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們“心有靈犀”,心裡猜測的一定“相差無幾”。
那麽問題來了,他們猜測的到底是什麽原因?
眼下左右無人,李穆也不再隱晦:“惠昭皇帝之死。”
唐小白笑容頓斂。
沒錯,她也是猜疑,顏氏與當今之間不能言說的默契,或與惠昭皇帝之死有關。
惠昭皇帝生前纏綿病榻多年,一朝撒手人寰,並無可疑之處。
但曾經,李穆也纏綿病榻多年,差點撒手人寰。
“甄素也提過顏氏的秘密,也許知道不少,”唐小白說著便要起身,“我再去問問她!”
身子剛抬,就被他握著手拉了回去。
“我並不在意這些。”他說。
少年音的清朗被壓低之後,摻入了一絲暗啞,像在午夜的湖中撥動的弦音,不經意露了一縷媚。
唐小白有種被蠱惑的茫然,微抬著臉,怔怔看著他。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又道:“我從未見過生身父母,對他們的死並沒有看那麽重——”
唐小白忽然想起多年前被他砸碎的惠昭皇帝遺物,不自覺點了點頭。
“你會不會覺得……覺得我冷血?”他語氣一變,好似有些不安。
唐小白搖頭:“怎麽會?這是人之常情,從未見過,自然同別人家父母兒女的感情不同,沒有感情的左右,你會更冷靜地處理這件事——”說到這裡,唐小白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了。
她輕聲一笑,捏了捏他的手,笑眯眯、輕悄悄地說:“那我就放心啦!”
小祖宗拐彎抹角的,原來是在安撫她呢!
怎麽這麽乖?
唐小白又拉了拉他的手。
他微微傾身,漆黑的眸中帶著一絲疑惑,顯得有些天真。
那種能勾起人心底邪惡的天真。
唐小白抿了抿略乾的唇,道:“我還是去和甄素談談,她所知不少,如果一直藏著掖著,顯然是信不過我們,那我們恐怕也不能信任她。”
李穆點頭。
她說完之後沒有動作。
李穆也仍保持著微微傾身向她的姿勢沒有動,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李穆……”她又輕又快地喚了一聲,也不知有意無意,
拉著他的手,小指動了動,極輕地劃過他的手背。杏眸兒似春水,盈盈多**訴。
少年眼中忽似煙花綻放。
迅然欺近。
捕獲她微啟的唇……
……
雪後新霽,簷上晶瑩堆砌。
唐小白被荔蘿殿門外的守衛攔下時,琉璃瓦上恰被曬融了一角,雪“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如同一個暗號。
殿門隨即打開。
“美人請太子妃進殿。”宮女道。
禁衛卻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荔蘿殿!”
話音未落,便聽得“噌”、“噌”數聲,太子妃身後的玄衣衛盡數亮兵。
玄衣衛匪寇出身,又經歷過沙場,一亮兵器,悍戾之氣畢露,荔蘿殿守衛中已有膽怯者駭然後退。
唐小白攏了攏鬥篷,施施然往裡走,再無人敢攔。
荔蘿殿庭院中的芳草地,到了冬天已經枯盡。
殘雪之下,衰敗難掩。
從盛寵到失寵,還不足一年。
唐小白進來的時候,甄素正坐在庭院裡的秋千上。
纏繞秋千索的藤蔓也枯了,而秋千上的美人兒還是一身素白,顏若冰雪。
看到唐小白時,她琉璃石般的眼睛動了動,像是一個假人突然活了過來。
“你來了。”她低低地說,好似等了唐小白許久。
唐小白眼皮跳了跳。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像遊戲npc開啟劇情的前奏?
“聽說太子無詔回京,行宮已經遣使來問。”
唐小白笑了笑:“舒美人消息靈通。”
殿外這麽多看守,也阻不住她的耳目。
“我可以去信,為太子作證。”甄素抬起眼睛,淺淡的眸色看上去極為冷漠,似乎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唐小白忍不住想起初見她時, 那江南美人的婉約多情,也曾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過。
“作證什麽?”唐小白問。
“作證太子沒有謀逆。”
“那太子為何無詔進京?”
甄素似有些詫異:“這個理由你們沒想好?”
確定了甄素的信息量後,唐小白笑了笑,問:“消息這麽靈通,是誰告訴你的?”
甄素垂眸不語。
“薛十郎?”
甄素面色微凝,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你的來歷?”
“我隨七郎第一次見到他,他就認出了我。”甄素低聲道。
提起薛少勤,唐小白有些恍惚。
“七郎去的那天,我與薛十郎見過一面,他安排人將我送走,免得撞見不該撞見的人……但我們都知道,七郎的仇,是一定要報的!”
她眼裡晃動的光倏然定住,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
“實不相瞞,去信行宮,一為太子作證,其二,也為複寵!”
唐小白目光微斂:“孩子……是你自己不要的?”
甄素垂眸點頭。
“皇帝也猜到了吧?”否則甄素怎麽會突然失寵?
“我知道怎麽收場。”甄素淡淡道。
唐小白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道:“太子無需你一個冷宮嬪妃作證,你隻管寫你的複寵信就是。”
即便甄素寫信為太子作證,到了皇帝眼裡,也是太子押著寫的。
甄素低頭下了秋千,正待轉向屋內,又被唐小白喚住。
“顏氏的秘密,可以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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