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盜、梁上君子。在輕功方面造詣極深,似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神秘劍客氣煞了。
將射到近前的銀針悉數撥落在地以後,他顧不得絲毫停留,連忙拔腿便向著六指兒追去。
很顯然,如果留下活口,極可能將對他和他身後的勢力造成威脅。
而作為真武境強者,他的輕功造詣自也是非同小可的。
他速度亦是極快,穿過混亂廝殺的人群,眨眼便掠過小溪,消失在黑暗之中。
雨仍在下。
雷霆殿數十供奉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所剩無幾。
只不過短短數分鐘時間過去,這小溪旁側,便再無打鬥的聲音。只有溪水仍舊潺潺。
雷霆殿供奉悉數陣亡。
有上元境蒙面劍客憤憤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後捂著了自己的左臂。
剛剛雷霆殿眾供奉拚死,竟是讓得他這位上元境劍客也是受了傷。
再瞧向六指兒和神秘劍客消失的方向,他們也沒打算去追。
只是稍作檢查以後,這幾個上元境劍客便也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道向哪裡去了。
而那邢光遠的屍體,自是沒有人去會理會的。
關山村外遠處。
神秘劍客皺眉立在空曠地面上,風雨聲飄搖,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因為他跟丟了。
在他面前,莫說再看見六指兒的身影,便是連些微響動都聽不著了。
六指兒的輕功造詣竟似較之他都還要稍強些許,這簡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可事實,卻又這般擺在眼前。
這位真武境的大高手,此時心中怕是充滿挫敗感覺的。說不定這番回去以後,會在輕功上下苦功夫。
他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掃過四周,在真聽不到任何動靜以後,便往村內折返而去。
夜色中。
六指兒背著鐵離斷仍在急奔。
這畫面看起來有些古怪。
因為六指兒此時易容過的容貌雖然粗狂,但身形卻並不如何高大。他背著身形魁梧的鐵離斷,便好似是野雞馱著鴕鳥似的。
而這「野雞……」,竟是仍舊能夠健步如飛。
旁側草叢隨著他的掠動唰唰而動,盡皆折倒。有雨水飛濺。
就這般不知道跑出去多遠,前面才有村莊出現。
六指兒也是累了,氣喘籲籲,衝到這村莊裡,跑到一民宅前,敲響了院門。
咚咚咚的聲音在雨夜中響起。
「誰啊?」
屋裡頭過那麼數十秒才有聲音傳出來。
然後便有噠噠噠的聲音接近這院門。
門被打開。
有個左手持著火摺子,右手撐油紙傘的身影露出來。火摺子些微照亮他的面龐,是個年約五十的老農。
看到六指兒背上的鐵離斷,還有六指兒手中握著的萬鈞劍,這老農眼中不自禁的露出些微驚慌。
「老鄉,能不能容我們兩人借宿一宿?」六指兒誠懇對著老農說道。
然後想想,從腰間又拿出那枚武鼎堂令牌,道:「我們是朝廷官差,被賊人暗算了。」
老農伸出火摺子,瞧瞧令牌,神色立時便變得有些恭敬和熱情來,又看看外頭,連道:「快些請進,快些請進。」
六指兒背著鐵離斷進屋。
而這時候的鐵離斷,已是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任是誰硬挨真武境中期強者一掌,只怕都不會好受。他的胸膛骨骼應該是已經斷裂了。
老農忙不迭將門掩上,跟在後頭。
院內,是聯排的茅草屋。
老農帶著六指兒徑直走進中間那正堂,道:「小舍簡陋,怕是要怠慢兩位官差了。」
「不打緊。」
六指兒搖頭,將鐵離斷放在地上,瞧瞧鐵離斷的神色,臉色有些難看。
解開鐵離斷胸前衣襟,可以看到他的胸膛已經微微塌陷下去。
老農發出輕微的倒吸涼氣的聲音,「這位大人……」
他帶著詢問之色問六指兒,「要不要小的去喊村內的郎中?」
六指兒稍作猶豫,搖頭:「多謝老丈,咱們明日就走,便不麻煩了。」
老農有些遲疑,「可這位大人傷勢……」
「死不了。」
六指兒搖頭,只是又道:「能不能麻煩老丈您幫我們弄兩身乾衣裳來?」
老農連連點頭,便向著屋外走去。
六指兒伸手入懷,抽出幾根銀針插在鐵離斷的胸膛上,為鐵離斷運氣療傷。
旁側茅屋內隱隱響起對話的聲音。
而後很快,老農便捧著兩身乾衣裳進來。只是旁邊,還跟著為老嫗。
這自然是他妻子。
瞧見身受重創的鐵離斷,這老嫗眼神中隱隱有著擔憂之色。
作為平民百姓,他們顯然還是有些擔心會引火燒身的。
不過不得不說趙洞庭這兩年來的新政的確極得民心,雖是擔憂,這對夫婦也沒有讓六指兒他們離開的意思。
若是以往,百姓們可未必就會接納朝廷官差。
六指兒給鐵離斷運氣半晌,便收了手,給老農道過謝。
老農帶著妻子回房。
六指兒給自己和鐵離斷換過乾衣裳,便就在這茅屋內呆了一夜。整夜,六指兒都沒合眼,嘴裡嘀嘀咕咕個沒停。
天色放明。
老農和其妻子,還有兒子、兒媳便都早早起了床。頭件事情,便是到這正堂內看六指兒和鐵離斷。
鐵離斷受創,還處在半睡半昏迷狀態。六指兒靠著桌子打盹,聽得響動,便立時睜開了眼睛。
「大人……」
老農一家人對他顯然是有些敬畏的。
六指兒瞧瞧鐵離斷,對老農道:「敢問老丈家中可有車馬?」
老農露出些微尷尬之色,「只有一輛拉茅草的板車。」
六指兒又道:「那能不能勞煩老丈送我們二人前往長沙城?」
說著,似是有些猶豫,但還是從兜裡掏出了些銀鈔來,嘴裡嘀咕,「這回真是做好事了。」
「好,好。」
老農連連點頭,卻也不伸手去接銀鈔。
他偏頭看向自家兒子,道:「你去將板車牽過來,送兩位大人去長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