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雅間。」
有小廝迎上來,趙洞庭神色清冷模樣。看起來簡直比真的武鼎堂供奉還要真。
他如今的氣度太過不俗,全部的威嚴都好似發自於骨子裡。旁邊的徐鶴作為紅葉穀穀主,又是偽極境的強者,自然已經是江湖巨擘,但縱是如此,站在趙洞庭身邊也好似要失色許多。
華夏傳承五千年,龍這個圖騰始終未曾有過改變。強大、神秘,但凡是沾著邊的,著實耐人尋味。
更莫說趙洞庭還是真龍天子。
「好、好咧!」
小廝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隻覺得腦袋有些發懵,以往的伶俐都瞧不見了,訥訥地回答。
然後便領著趙洞庭他們上樓去。
在上樓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納悶的撓著腦袋。
到如今,哪怕是趙洞庭在外邊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隻稍微露出些氣勢來,也能讓人察覺不凡。
大概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剛剛故意裝出的冷傲樣子有多麼嚇人。那氣場有多麼驚人。
吳阿淼回頭對著徐福興、曹枕簟兩人笑笑,跟在趙洞庭的後面。
爺孫兩神色不同,也都跟上。
李雁南、李堂歸兄弟兩個帶著些謹慎之色走在最後。
雖說其實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但兄弟兩個顯然還是不願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到雅間裡邊,眾人依次坐下。趙洞庭不等小廝開口便道:「將店內招牌酒菜上個六樣,再來兩碟青菜便是。」
小廝微愣,隨即連忙答應,走出門去。
「老卒徐福興……」
「民女……」
徐福興忙牽著曹枕簟起身,就要跪倒在趙洞庭的面前。
隻還來不及跪下去,就被趙洞庭隔空扶起,道:「現在將我當成是武鼎堂供奉就行。」
徐福興連連點頭,眼中有些尷尬,有些訕訕,也有些激動、期盼,就這麼複雜地帶著曹枕簟又坐下。
曹枕簟一雙水汪汪大眼睛打量趙洞庭幾眼,又悄然低下頭去。俏臉上已是有些暈紅。
這些時日過來,她也知道皇上定然已經察覺到自己的那點兒心思了。
這份羞澀,不全是因為少女天性,其實更多的,應該說是自卑。若不是徐福興不斷鼓勵,她根本沒勇氣跟到現在。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要不要我們先出去迴避?」吳阿淼忽的笑眯眯問道。
趙洞庭沒好氣瞪他。
吳阿淼屁股扭了兩下,仍然嘿嘿笑。
曹枕簟臉色更紅。
趙洞庭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砸吧砸吧嘴,道:「你們兩個跟著我,是不是有事?」
徐福興訕訕笑,曹枕簟輕輕搖頭。
趙洞庭自然早知道這個結果,因為他已經讓吳阿淼問過。剛剛只不過是想扯開話題而已。
摸了摸鼻子,他又道:「既然無事,那兩位便在這裡止步吧,莫要再跟著了。我們要去的是北方。」
他沒問兩人跟著做什麼,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只會憑添尷尬。
曹枕簟聽到這話,紅潤臉蛋微白。
之前是吳阿淼傳話讓他們別再跟著,他們可以佯裝不知,但現在是趙洞庭親自開口。這幾乎打破她心中最後的幻想。
「唉……」
徐福興也是心中輕嘆,默不作聲。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且以他的地位,顯然也沒法在這種事情上面對趙洞庭說什麼。
趙洞庭看到兩人這樣,接著道:「接下來邊疆會爆發大戰,你們去了,會有性命之憂。」
他終是不想看到徐福興和曹枕簟遭遇什麼兇險。
徐福興是於國有功的老卒,曹枕簟也和他頗為有緣。當初那個面黃肌瘦在茶館賣唱的小姑娘,不應該再遭受什麼磨難。
「是,是。」
徐福興噯噯答應兩聲。
曹枕簟咬著唇輕輕點頭。
徐鶴、李堂歸和李雁南沒什麼表情。隻吳阿淼似乎覺得頗為無趣,撇了撇嘴。
他倒是希望趙洞庭能讓曹枕簟跟著。
雖然曹枕簟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大屁股類型,但容顏的確絕美。他覺著,這樣的女子就該被趙洞庭收進后宮裡面。
當初這傢夥能到處替趙洞庭乾「拉皮條」的事,絕對是巴不得趙洞庭后宮越熱鬧越好的。
過不多時,有小廝端著酒菜進雅間裡來。
席間氣氛有些沉悶。
自趙洞庭在曹枕簟、徐福興面前暴露皇帝的身份,其實有許多東西就已經潛移默化的轉變。
入夜。
趙洞庭五人並沒有在城內住下,席散後便離開酒肆,打算繼續北行。
徐福興和曹枕簟跟著到門口,本打算再送,牽著馬的趙洞庭卻是道:「就在這分別吧!」
徐福興和曹枕簟愣住,隻得就此止步。曹枕簟絕美的臉蛋上幾乎掩不住失落之色。
「駕!」
趙洞庭拍馬離去。
吳阿淼回頭瞧瞧曹枕簟,跟著幾人遠去。
「唉……」
徐福興嘆息了聲,道:「是爺爺害了你,現在正是戰亂時候,兒女情長是拖累。或許引他不快了。」
曹枕簟抿著嘴沒說話。
徐福興牽住小廝牽過來的馬,又道:「去找客棧住下吧!以後的事情,再看緣分。」
「爺爺。」
曹枕簟忽的抬頭,道:「我想去北方。」
語氣竟然是難得的堅決。
徐福興皺眉,「你剛剛沒聽說……北方如今怕是兇險得很!」
他以前是禁軍,雖是軍醫,但也可以說是屍堆裡爬出來的。他知道戰爭是什麼樣的場面。
只要戰火燃起,那被戰火覆蓋的地方就是巨大的絞肉場。除非是有超凡的修為,否則能不能活,都得看命。
平民百姓更是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曹枕簟卻是道:「可爺爺您的願望不就是懸壺濟世嗎?北方戰亂,應該是最需要我們的地方嗎?」
她看向北方方向,呢喃道:「我不是為他去的。只是……這輩子不想活得渾渾噩噩。」
那個好不容易養大她的爺爺死於病痛。
在那個夜裡,她握著爺爺乾枯的手,看著爺爺充滿不舍的眼中流下兩滴淚後漸漸變得無神。
從那時起,她的心中便有了一個宏願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