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放收劍,飄然從對面屋頂掠到趙洞庭面前來,道:「皇上無礙吧?」
趙洞庭道:「沒事。」
他覺得自己命還是挺硬的,雖然嚇得不輕,但總算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北山秋死,以後應該不會再有聽雨閣這個麻煩了。
他看向還立在對面屋頂的瀧欲,道:「多謝瀧欲前輩出手相助。」
「皇上親至蜀中,破軍學宮自當護得皇上安危。」
瀧欲語氣平淡,說完這句,身形忽動,卻是在屋頂上幾個起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了。
走了?
趙洞庭有些發懵。
他感覺自己身為皇帝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救了皇帝,不說進來邀功請賞,總得進來聊幾句吧?
趙洞庭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身份真是太雞肋了,對這些江湖高手好像根本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他砸吧砸吧嘴,不滿道:「我還要很多事想要問你呢……」
但顯然,瀧欲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或者說,破軍學宮不想和他牽扯過深。
趙洞庭收回目光,看向君天放,道:「君前輩,他這是幾個意思?」
君天放也是有些尷尬,道:「可能……可能是他不想和皇上過於親近吧!」
趙洞庭這個皇帝身份,讓得許多人趨之若鶩,但同時,卻也讓許多人如避瘟神。
他喃喃道:「既然不想和朕過於親近,又來救朕做什麼?」
破軍學宮的態度,和空蕩子的極為相似,這讓得他有些琢磨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想法。
難道整個蜀中之地的勢力都隻想明哲保身麽?
不過眼下來看,破軍學宮起碼不是敵人。
君天放又掠回對面屋頂,將北山秋的劍撿起,又到街道上,然後提起北山秋的屍首再度上樓。
趙洞庭看清楚北山秋的長相,很平凡。只是人雖然死了,但眉宇間卻好似還有著很深的戾氣。
這讓得趙洞庭有些不解。
就算是為錢,也不應該有這麼深的戾氣吧?難道是因為聽雨閣以前折損的那些殺手?
他對北山秋的屍首自然沒什麼興趣,看向北山秋的長劍。
這柄劍劍身不如湛盧漆黑純凈,但也是柄黑劍,篆刻著許多奇異紋路,看起來便知道已有許多年頭。
在劍柄下,篆刻著兩個工整的字,如同甲骨文,卻又有些不同,像是春秋時期的文字。
趙洞庭還沒博學到無所不知的地步,問道:「君前輩,這是什麼劍?」
他看得出來這劍不凡。再者,以北山秋的身份,想必佩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英雄配美人,寶劍配英雄。真武境強者的佩劍能夠差到哪裡去?
君天放的春雪,位列神兵榜第六十九。再有樂無償的工布,雖沒被列入神兵榜,但也是江湖難得的神兵利器。
而北山秋,排名可還要在君天放之上。
君天放甩手將北山秋的屍首又拋落到大街上,抬抬手中的劍,道:「此劍,名為宵練。」
趙洞庭並沒有驚訝,只是大喜,「原來是宵練。」
他上輩子沒有聽說過宵練,可在江湖神兵榜上卻看到過宵練這個名字。排名五十四。
君天放又道:「古傳刺殺聖劍有三,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練。含光白晝無形有影,承影傍晚無形有影,宵練夜色無形有影。只是含光在江湖中已早不見消息,承影……」他微微皺眉,「承影好似就是瀧欲手中的那柄劍,這柄宵練,已是殺劍中難尋的神兵了。」
說著,將劍遞給趙洞庭。
趙洞庭接過劍,抖出兩朵劍花,發現果然看不清楚多少行跡,在夜色中幾若無物。
這簡直就是古時候的隱形技術啊!
他的湛盧雖然通體純黑,但在些微燈光下,都會露出行跡。很難想像,宵練怎會有這樣的神奇。
大概也是煉製宵練的金屬有關吧!
只是不知道,能在白晝中都無形的含光是以怎樣的金屬煉製而成。
想到這,他不禁是忽地怔住。
吳阿淼的那柄劍……
趙洞庭當初偷看吳阿淼的劍時,也只是將劍柄拔出來,沒看到劍身,便沒有再去細看。
莫非……
他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
難道吳阿淼還真的能傻到背著柄沒有劍身的劍裝腔作勢不成?
他隨手將宵練放到旁邊,心中卻已是想好要將這柄宵練賜給誰。
有湛盧在手,他自然是不再需要宵練這柄劍。而且,宵練這柄劍也未必適合他。
夜色愈發深沉。
趙洞庭、君天放兩人盤坐修行。
街道上,有士卒湧上來,將那些綠林營高手的屍首和北山秋的屍首抬走。
趙洞庭、君天放兩人也沒有去管,君天放只是將室內的幾具黑袍人屍體也抬手扔了出去。
到現在,聽雨閣閣主北山秋死,下面大元境的高手也被滅掉數個,聽雨閣應該是沒有再興風作浪的本錢了。
只是遺憾的事,終究還是沒能弄清楚北山秋為何這麼執著地要取趙洞庭的性命。
翌日清晨,趙洞庭賠給客棧老闆些銀兩,四人繼續往嘉定府而去。
接連四天都在趕路中度過,途徑彭山、眉山、青神四縣,終於是快到嘉定府。
趙洞庭本來還想去鬼谷學宮瞧瞧,但眼下顯然已經再沒有那個時間。
這四天裡,瀧欲不知道有沒有跟著,始終沒有再露蹤跡。
他顯然打定主意不想和趙洞庭牽扯過深。
而綠林營的人,也不知為何,沒有再上來送死。
下午約莫四點左右,四人到嘉定府。
嘉定府做為中都督府,又是軍事重地,氣象自是不俗。
且不說別的,光是城牆,便只有成都府能夠相比。而且這裡還有豐遠監,負責督造鐵錢。
能夠有這樣重要的部門,可想而知嘉定府在成都府路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白馬七軍中的龍遊軍,便是駐紮在嘉定府。
然而,趙洞庭四人從城門入,卻只看到懶散的士卒,和成都府無異,並沒有見到想象中軍容齊整的白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