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雪幽然歎了一口氣:「曹先生告訴你的事情全都是真的,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我……」
我猛然擁住她的嬌軀:「我不管你究竟來自何方,也不管你究竟和我有什麼不同,總之上天既然將你帶到了我的身邊,便沒有將你帶走的理由,誰也不能!」
采雪緩緩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我的感情所能夠左右,公子身為一個王者,對此早就應該明白。」
我苦笑道:「我算什麼王者?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采雪握住我的大手道:「采雪仍然記得,公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若然沒有公子,采雪只怕早已死在勤王府中。」
我剛想開口,卻被采雪掩住我的嘴唇:「采雪不想離開公子,可是我無法拒絕族人的期望……」美目之中已經儘是淚水。
采雪道:「若是我不走,曹先生他們便要陪著我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之上,若是我不走,玄櫻就無藥可醫,若是我不走家鄉的親人將永遠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默默凝望采雪,許久方道:「若是你走了,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快樂!」
采雪轉過頭去,似乎害怕我看到她此刻悲傷欲絕的神情:「我之所以讓輕顏留在你身邊,就是為了能夠減少你的痛苦……」
我大聲道:「既然輕顏可以留下,為什麼你不可以?」
采雪緩緩回過頭來。目光卻突然恢復了冷靜和理智:「我不可以!」
我們久久對望著,此刻內心中的悲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沉默許久采雪方才道:「希望公子能夠成全我。」
我站起身,緩步向雪地中走了幾步,在我地印象中采雪還從未求過我。沒想到第一次開口求我,便是要離開,心中的失落實則到了極點。
「我答應你!」我緊緊閉上了雙目。
「三個月之內希望公子能夠用煤炭將這座死谷填滿!」
眼前的幻像突然全部消失,我彷彿重新進入一個漆黑無盡的夢魘中。睜開雙目地時候,自己仍然處在那間漆黑的石室之中。身後的牆壁處響起叮叮咣咣的斧鑿之聲,隱約可以聽到武士的呼喊:「陛下!您在嗎?」
我大聲回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牆壁被鑿穿,連越帶著前來營救我的武士,衝了進來,確信我平安無事。一個個方才放下心來。
我從連越手中拿過一枝火炬,看了看四周的牆壁。除了他們破開的那個大洞,其餘的牆壁之上並無破損之處,我心中不禁暗自驚奇,難道剛才和采雪相遇的情形只不過是我地一場夢境?可是我記憶之中,一切卻都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身上隱然留存著采雪淡雅地體香。
連越看到我神情有異,小聲問道:「主人。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說得對,這裡的確有些不對,我們還是馬上離開這裡。」
三個月內用煤炭將死谷填滿,凝望這座死谷,我忍不住黯然歎了一口氣,我終於明白了死谷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我轉過頭去,向連越道:「你是不是很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放棄了原有的念頭?」
連越低聲道:「主人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我落入石室之中地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連越不解的望向我。他並不明白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向連越道:「連越,我想讓你留在這裡。」
連越道:「主人可否對連越說得明白一些?」
「我會調撥三千人給你,你負責將死谷附近守護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等我抵達韓都之後,我會繼續調撥士兵給你,這三個月中,會有大量的煤炭運抵這裡,直到將整座死谷填塞。」
連越駭然道:「主人是不是想將這裡焚燬?」
我歎了口氣道:「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
我率領兩千名武士繼續前往韓都,剩下的人便交給連越統領,負責保護繆氏寶藏的安全,以防其他意外的發生。
三日之後已經來到焦信大軍駐紮之地,整個韓都都被我們的軍隊圍困,焦信和高晗在這幾日,分別從南北兩方發動對韓都的進攻,怎奈韓都城高牆厚,連續攻打幾日,傷亡慘重,卻沒有任何地進展。
焦信聽說我親臨前線督陣,慌忙迎至大營之外,因為發生了繆氏寶藏的事情,我的心緒不佳,多少反映在了臉上,而在眾將看來,以為我是因為戰事進展緩慢,心中憤怒地緣故。
來到為我準備的大帳之中,焦信恭恭敬敬的將自己入韓後的進展一一向我匯報,我擺了擺手,對具體的戰事我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整個韓國實際上已經落入了我的手中,韓都的抵抗雖然頑強,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將其和外界的聯繫封鎖,困上一段時間,必然不攻自破。
我耐著性子聽完焦信的長篇匯報之後,端起茶盞大口將香茗喝了個底兒朝天,在短時間的沉默後方才道:「焦信,我經過濰城之時,看到滿目瘡痍、血流成河、伏屍遍野,想來那一切都是你的傑作?」
焦信的表情並未流露出任何的不安,恭敬道:「陛下,臣已經在奏折中向您解釋過一切,韓國南部百姓極其刁蠻,不殺不足以威懾他們……」
我冷笑道:「你屠城之後,我也未看到你有什麼進展?」
焦信道:「仁政乃是統治天下的必要手段。可是征服天下卻必須動用鐵腕手段!」
我雙目一凜,怒火頓時充滿了胸臆,焦信居然教訓起我來著,我強壓怒氣將茶盞緩緩放在桌上。冷冷道:「焦將軍教訓得是!」
焦信自知失言,慌忙跪倒在地上道:「陛下恕罪,焦信一時失言方才說出這麼犯上地話來,臣真的不是有意!」他向我連叩了幾個響頭。,當
我呵呵笑道:「你這孩子,我何嘗說生你的氣了。」
親手扶起焦信道:「福娃,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心中早已將你視為自己地孩兒,又怎會生你的氣,再說,你剛剛說得那句話的確有些道理。談到領兵打仗,這方面我不如你啊!」
焦信滿臉慚色道:「陛下千萬不要這樣說。焦信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栽培,在焦信心中陛下和我的父親一樣。」
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焦信,我有一個想法不知你可願意?」
「陛下請教誨,焦信洗耳恭聽。」
「我有意收你為義子,知你意下如何?」這個念頭在我的心中早已由來已久,對焦信我雖然有了戒心,可是他的能力卻是我不得不倚重的。一方面我要在暗中制約他的權力過分膨帳,另一方面我還要讓他不產生其他的想法,安心為我盡力。在我看來焦信一定會答應,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焦信竟然會拒絕我。
「陛下,焦信承蒙陛下看重,心中誠惶誠恐,不勝榮幸,可是我父親大仇為報,焦信若此時認父乃是不孝。陛下想要一統天下地宏圖大志仍然未能實現,焦信身為人臣,若是不能實現陛下的心願是為不忠。陛下地愛臣之心,臣永銘於心,請陛下諒解,這兩件事未完成之前,臣不敢接收陛下的好意。」
我心中暗道:「這只怕是你的借口。」表面上卻裝出異常激動的樣子,顫聲道:「好一個忠孝兩全的臣子,我能夠有你相助實則是上蒼對我的厚愛!」
焦信眼噙熱淚,分明是被我的這句話所感動。
此時帳外忽然傳來通報之聲,卻是高光遠聽說我來到前線,專程和兒子高晗兩人趕過來求見。
我笑道:「他們父子地消息倒是靈通。」
焦信道:「高大人昨日親自押運一批物資送過來,知道陛下到此並不稀奇。」
說話間高光遠和高晗父子二人步入營帳,兩人看到我,慌忙欲行跪拜之禮。
我笑道:「這裡是營帳又不是朝堂,無需這麼多的繁瑣禮節,快起來吧。」
他二人在焦信的身邊坐下,又和焦信互相見禮。
高光遠道:「臣早就聽說陛下來到了韓境,卻不知何時來到的韓都?」
我笑道:「高大人好會說謊話,我前腳才到軍營,你後腳便趕了過來,你的消息靈通的很呢!」
高光遠笑道:「臣剛巧運送物資到此,馬上即將進入冬季,韓都的戰事仍然呈膠著狀態,看來興許會延續到今年冬日,所以臣提前為大軍做好準備。」
我故意看了焦信和高晗一眼:「聽到沒有?高大人在說你們兩個,集合這麼多的兵馬,居然連一個韓都都攻不破!」我這句半開玩笑的話,讓兩人地臉上同時一紅。
說起來高晗比焦信還要早七日攻打到韓都城下,可是一直順風順水的他來到這裡,也變得毫無辦法,白白浪費了我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高光遠自然不會關心焦信地處境,可是看到自己的兒子的窘態,他卻不能夠坐視不理,微笑道:「陛下,其實臣來此之前,晗兒已經向我提出了一個攻城的計劃。」
我看了看高晗,高晗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不自然,不用問我就知道,這主意十有**是高光遠幫他想出來的,不過究竟是怎樣的計策,我也異常的好奇,微笑道:「高將軍還不趕快說出來聽聽。」
高晗道:「陛下,韓都的抵禦之所以頑強,都是因為韓王手下有一位驍勇善戰的將領胡文邈,若想在短期內將韓都攻下,必須設法將此人除去。」
焦信點了點頭,想必他也對韓都的形勢做出了大量的調查分析,低聲道:「胡文邈深得韓王莫安遷的倚重,只怕想除掉他並非那麼容易。」
高晗道:「陛下是否還記得管同御此人?」
我點了點頭:「他是莫安遷最寵信的臣子,次我們分裂夏侯怒泰和韓王的關係時,他曾經幫過我們的忙。」心中大約猜出了焦信的計策,這件事肯定是高光遠想出,上次用反間計對付夏侯怒泰也是他的主意,這次想故伎重施,利用管同御除掉胡文邈。
高晗道:「管同御貪財怕死,想必勸服他並不難。」
焦信搖了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日管同御在韓王的心中地位尊崇,現在是非常時期,韓國疆土幾乎落入我們的手中,韓都被我們團團圍困,韓王心中最為倚重的應該是胡文邈,你想利用管同御去險害胡文邈,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高晗道:「韓國的臣子想必都已經看透了局勢,管同御自然不會例外,現在我們主動給他機會,他一定會求之不得,設計殺掉胡文邈,是他立功的最好機會,就算有些困難,想必他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焦信道:「看來高將軍已經有了完滿的計劃?」
高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我沉吟片刻,高晗的計劃雖然可行,可是焦信的顧慮也十分有道理,在這種情況下管同御在韓王心中的地位肯定不會像先前那般重要,讓他去加害胡文邈,只怕有些困難。我轉向高晗道:「你打算如何與管同御聯繫呢?」
高晗道:「臣想請陛下修書一封,派使臣送過去,表示願意與韓國議和,使臣可以趁機與管同御取得聯繫,將我們的意思告訴他們。」
我又道:「你準備派什麼人去?」
高光遠接口道:「自然是管同御的同窗好友趙子岳,由他說服管同御想必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點了點頭道:「此事好辦,明日我便寫一封信給韓王,希望一切能夠順利進行。」
高光遠父子露出喜色道:「多謝陛下,臣必不負陛下所托。」二人走後,我方才向焦信道:「焦信,你以為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幾分。"
焦信想了想道:「他們不會成功!」
我皺了皺眉頭:「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
焦信道:「韓王莫安遷的手中僅僅剩下了韓都這一隅容身,陛下此時向他提出議和,你以為他會相信您的誠意嗎?」
我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相信。」
「趙子岳和管同御是同窗好友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想必韓王也會有所耳聞,陛下派他前去只怕凶多吉少。」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莫安遷不會做出這麼不合規矩的事情吧?」
焦信道:「不但是趙子岳,這次想必連管同御都難以倖免。臣敢斷定,現在莫安遷對胡文邈言聽計從,胡文邈此人的為人治軍我研究了許久,他和管同御向來不睦,而且此次莫安遷對他的任用可以說是力排眾議,朝中反對他的絕不在少數,胡文邈若是識破了高大人的計策,勢必會產生殺一儆百,以儆傚尤的想法。」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焦信和我的想法有共通之處。
焦信道:「所以臣想請陛下收回成命。」
我呵呵笑道:「我說過的話何時改變過?」
焦信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我微笑道:「治軍與治國的確是兩碼事情,胡文邈若是這麼做只怕會將自己陷入窘境之中。管同御在韓國朝政中地地位非同小可,此人雖然貪財,可是韓國和他交好的官員為數眾多,他親手提攜的官員更是不計其數。若是胡文邈借用此事將他除去,等於向大康表明,要和我們拼爭到底,勢必會讓韓都內的官員人人自危,這些人非但不會約束自己地行徑,反而會想方設法的將胡文邈置於死地。他的招數可以控制士兵,卻無法控制官員,樹倒猢孫散的道理,他很快便會體味到。」
焦信的目光猛然閃亮了一下,他從我的這句話中彷彿明白了什麼。
「若是高晗此次的計劃失敗。你有沒有辦法拿下韓都?」我故意向焦信道。
焦信搖了搖頭:「臣現在還沒有辦法。」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小子,跟我拐彎抹角。是不是很快便會有辦法了?」
焦信道:「焦信正在等待時機,一旦時機成熟,臣一定可以將韓都攻下。」
「多久?」
「不會超過半月!」焦信信誓旦旦的說。
我微笑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焦信道:「韓都城破之後,臣想用莫安遷的首級祭奠父親。」
想起焦鎮期我心中由得一酸,用力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一切果然沒有出乎我和焦信的意料,趙子岳帶著我地親筆書函前往韓都議和,當晚便被韓王莫安遷殺死。管同御也一併遭難,兩人的首級被高懸在韓都城門之上,雖然我對一切早已有了準備,仍然被韓王地無禮觸怒了。
「混帳東西!朕給足了他面子,他竟然要自尋死路!」我將茶盞遠遠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崩得到處都是。
高光遠父子跪在我的面前,嚇得不敢出聲,這件事是他父子二人提出,現在搞成了這副模樣。的確很難向我交代。
「都是微臣的過錯!」立功的機會讓給兒子,有罪責的時候高光遠主動衝鋒在前,他不失為一個好父親。
高晗大聲道:「此事與父親無關。完全都是臣地過錯。」
我有些不耐煩的向高晗道:「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高大人談。」
高晗忐忑不安的向父親看了一眼,高光遠連忙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退了出去。
「臣願承擔一切的罪責!」高光遠說話的時候悄悄觀察我的臉色。
我冷笑道:「你想怎樣承擔?」
高光遠一時語塞,猶豫了一會方才道:「臣請陛下降罪!」
我歎了口氣道:「你啊你,一心想為兒子立下大功,以往的老奸巨滑都跑到哪裡去了?稍微動點腦筋,這件事的後果你應該可以考慮到。」
我這麼一說,高光遠暗自鬆了一口氣,知道我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陪笑道:「陛下高瞻遠矚,光遠拍馬也追不上。」
「少跟我灌**湯,高大人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這次地事情我不懲罰你,只怕其他臣子不會心服。」
「陛下請責罰!」
我想了想道:「監軍的事情,你暫且轉交給他人吧,我會安排合適的人選頂替你。」
高光遠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道:「臣剛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我又道:「你想偷懶休息,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我將手中的一道密諭給他:「韓國佛謁山七巧峰有一座死谷,繆氏寶藏便藏在其中你帶著我的手諭,率領一萬兵馬,從各地煤礦中徵集煤炭,將這座死谷給我填滿。」
高光遠被我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仍然點了點頭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這件事。」
我又道:「你給我記住,三個月之內,一定要用煤炭將死谷填滿。」下這道命令的時候,我的心情複雜之極,既不願眼睜睜看著玄櫻死在我的面前,又不願親手將采雪和她送走,一切只有等到三月之後再說。
高光遠道:「陛下,晗兒他……」
我歎了一口氣道:「你應該能夠看出。這次我是在給他機會,只是沒想到……」
高光遠神情黯然,高晗遠不如焦信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低聲道:「此次戰役過後,我打算調高晗前往泰北協助諸葛先生修築長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光遠恭敬道:「一切全聽陛下安排。」
我語重心長道:「或許從一開始我便錯了,在焦信地身邊,他會始終活在陰影之下,連他原有的本事都使不出來了。」
「陛下明鑒!」高光遠說完這句話,猶豫了一下,又道:「陛下難道不怕焦信坐大?」
我微笑道:「此事高大人必過慮,焦信對我忠心耿耿,就算天下人都反叛於我,他也不會。」
高光遠見我突然改變了口風,一時間愣在那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大人。你千萬要小看了自己這次的職責,若是有任何地差池。我決不會輕饒你。」
高光遠苦笑道:「臣有句該問的話,為何陛下提起這件事便顯得異常痛苦鬱悶?」
我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讓我異常的矛盾,我明明不想做,卻不得不去做。」
高光遠道:「天下間竟然有人敢逼迫陛下嗎?」
我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你到了那裡便會明白,有人想用寶藏與我交換煤炭,可是我偏偏不想給他,卻不得不給他。」
高光遠如同墜入雲裡霧裡。他想了想方才道:「陛下如此矛盾,是不是害怕將煤炭給了他之後,他又反悔不給陛下黃金?」
我沒有說話,真實的內情我自然不會告訴他。
高光遠道:「此事再容易過,我們可以在煤炭上事先做些手腳,若是他們反悔,我們便將煤炭毀去。」
我霍然驚醒,不禁喜上心頭,留高光遠這種奸臣在身邊的確有著意想不到的妙用。他的主意對我來說可謂是醍醐灌頂,我因何沒有想到呢?玄櫻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我根本無從證實。若是他們串通起來騙我,我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留一招後手的確是個好主意。
我湊近高光遠道:「你究竟有何妙計?」
高光遠道:「我們可以將部分煤炭事先浸泡火油,若是他如約付給陛下黃金,我們便把煤炭順順利利地交到他們的手中,若是他們反悔,我們便在周圍佈置士兵,到時候萬箭齊發,用火箭點燃煤炭,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暗自苦笑,若是當真如此,只怕采雪她們會被我活活燒死,不過轉念一想,到時候只不過是多了一個討價還價地資本,只要我不下令放箭,采雪他們自然沒有任何的危險,當下點了點頭道:「此事就交給高大人了,三月之後我會親自前往死谷進行交易,你務必在限期之前,將一切為我安排妥當。」
轉眼之間我來到韓都大營已有十日天氣漸漸變得寒冷起來,用不了太久便會進入冬日自從高晗的計劃失敗之後,我軍再未對韓都發起過進攻,焦信終日操練士兵,整理軍務,每日過來向我匯報進展,彷彿忘記了他當日對我說過的半月攻下韓都的話。
我的心思遠不如表面上那麼平靜,不但關心韓都的戰局,還要牽掛采雪和玄櫻地安危。
我抓起書案上新寫的條幅,用力撕碎,遠遠扔了出去,這已經是我毀去的第八幅字,這種心境下的確寫不出滿意的書作。
焦信此時剛巧過來見我,看到地上的紙團,微微一呆,然後笑道:「陛下是否等的心急了?」
我將祟毫擱置在筆架之上,他一定是以為我因為韓都久攻不下而心煩,我拿起錦帕擦了擦汗道:「還有五日你切莫忘了當日對我的承諾。」
焦信笑了起來:「焦信前來便是為了這件事。」
他將帶來的一幅地圖在我面前展開:「陛下請看,這是韓都附近地地圖。」
韓都的地圖我早已看了無數遍,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興趣。皺了皺眉頭道:「少跟我賣關子,快說!」
焦信拿起我地祟毫,蘸上墨汁,在地圖上畫了一道線:「這是今晚我們的運糧路線。我已經讓人將這個消息透露了出去,想必胡文邈已經收到。」
我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焦信道:「負責押運糧草的共有五千人,今晚我會提前攻擊南、東兩座城門,我已經知會高將軍,讓他同時攻擊西門當
焦信生恐我未能明白他地意思,解釋道:「北門乃是城牆中防守最為強大的一環。我們自攻城以來,從未選擇過這裡作為突破點。」
我低聲道:「你是想蘆東擊西,突出騎兵攻擊韓都的北門?」
焦信微笑道:「陛下明鑒,現在韓都的糧草雖然還可以堅持一陣,可是胡文邈會放過這個奪去糧草的大好機會。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攻城之時。他會趁著我們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城門之機,突出奇兵搶劫我們的糧草。」
「你是想趁著他們搶劫糧草得手回運之時,伺機殺入城內?」
焦信搖了搖頭道:「胡文邈為人機警,若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會放棄糧草,緊閉城門。」
我解道:「若是糧草被他們搶去,我們又無法入城,豈不是白白的送給他們一個天大地便宜?」焦信笑道:「我正是要將這些糧草送給他們。」
「你在糧草之中下了毒?」我隱約猜測到了焦信的本意。
焦信道:「陛下猜中了一半。若是單純在糧草中下毒,以胡文邈為人之機警,想必會在食用之前讓人仔細檢查,瞞過他們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讓人在糧草中的確做了手腳,但並非毒藥,乃是疫源,尋常的查毒方法根本無法查處它們。」
我心中暗讚,焦信果然厲害。
焦信道:「這些糧草便是疫源,即便是護送糧草的五千士兵也並不知曉其中的內情。胡文邈搶劫這些糧草入城之後,確信無毒,想必會即刻分發給手下的將士。服下之後他們不會馬上表現出症狀,一旦發病,必須用專有的藥物來控制,否則瘟疫擴展地速度難以想像。韓都必然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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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道:「看來五日之後,我們便可以在韓都慶功了。」
焦信充滿信心道:「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五日」
當夜我軍從東,南,西三個方向開始了大規模的攻城戰,一切果然沒霏出乎焦信的預料,胡文邈趁著我大軍集結攻城之時,從北門突出奇兵,搶劫我方糧草隊伍,焦信故意派出軍隊追擊,時間掌控的恰到好處,給胡文邈一方充分的時間掠奪糧草逃離。
糧草丟失以後,我軍仍然裝模裝樣的攻擊了一陣方才退兵。
對我們來說,接下來的任務便是等待。
糧草動了手腳之事除了我們少數幾人以外,並沒有他人知道內情,為了避免城內的瘟疫殃及我軍,焦信密令隨軍大夫,悄然將湯藥混合在食物中讓士兵服下。
三日之後,我方便從韓都城牆的守衛中看出了端倪,韓都城內時冒出大量地黑煙,其中摻雜焦臭的味道,我猜測到這煙霧定然是韓人焚燒病死者的屍體所致。
繼續守在城內,唯有被我軍困死,韓人只剩下了一條路,那便是突圍。
當天夜晚,胡文邈率領六萬韓軍,保護韓王莫安遷從北門殺出,剛剛殺出北門便陷入我軍地重重包圍之中,焦信將包圍圈擴展的很大,並未急於緊縮,他要在敵人身體和心理全都達到疲憊之時,方才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
焦信和高晗聯手追擊韓王的時候,我在五萬名士兵的護衛下,緩緩進駐韓都,整個過程中並未受到任何人的反抗,城內剩下的只有百姓和患病無力逃走的士弈。
我嚴令手下士兵絕不可濫殺無辜,控制城內局勢之後,迅速在韓都的中心支起二十口大鍋,讓軍士將克制瘟疫的草藥就地熬製,並在韓都城內廣貼告示,讓百姓和士兵前來領取解藥。
除此之外我讓人從軍中調撥部分軍糧,分發給前來取藥的韓國百姓,開始的時候韓人還抱著恐懼和懷疑的態度,可是隨著有人率先領取解藥和食物,確認我並沒有欺騙他們,越來越多的韓人加入了領取藥物的隊伍,等到後半夜的時候,整個廣場上已經排滿了韓國百姓,其中夾雜著不少脫去軍服的士兵,我對待這些士兵和百姓一視同仁,這種懷柔之舉,讓韓人初始時候對我的恐懼漸漸褪去,對普通百姓來說,沒有什麼能比保住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他們的那點愛國之心在求生慾望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清晨時分,二十口大鍋仍然在接連不斷的烹煮著藥材,廣場上的韓人已經少了許多,我命令五千名士兵分成多組,帶上草藥逐一去拜訪韓人的家庭,一來可以防止百姓家中藏匿對我不利的賊子,二來可以確保每一個染上瘟疫的韓人得到及時治療。
至於韓國未曾來及逃離的各位官員,我讓手下將官逐一登門拜訪,將我的意思轉達與他們。焦信在正午的時候帶著韓王莫安遷和大將軍胡文邈兩人凱旋而歸。除了大約五千名韓軍余部仍然在逃,由高晗負責追擊,其餘的韓軍多數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