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車廂內只剩下了弗格森與伯洛戈,車廂微微搖晃,兩人對視在一起,氣氛壓抑到了極致,劍拔弩張。
“奇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弗格森不解地問道,根據情報來看,伯洛戈應該沒有追蹤手段才對。
伯洛戈也不掩飾,他抬起手,指尖纏繞著一根無比纖細的銀絲,它比發絲都要輕盈,如果不是伯洛戈主動展示,弗格森也沒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揮手擾動銀絲,空氣中浮現出了諸多纏繞的銀絲,狂舞不止,弗格森低下頭,不知何時,一道銀絲纏繞在了自己的腳腕處。
弗格森想到了,那把投擲而來的手斧,落地的瞬間它便延伸出了銀絲,聯接了弗格森,依靠著詭蛇鱗液的特性,伯洛戈只要不斷地增殖自己領域內的銀絲,讓它們無限延長就好。
“還要繼續打嗎?”
伯洛戈敞開雙手,大大咧咧地向後靠去,釜薪之焰蓄勢待發,伯洛戈隨時能將這列車廂化作密閉的鐵棺。
弗格森想了想,然後他搖了搖頭,將懷裡的靜謐牙取出,擺放在一旁,向著伯洛戈解除自己的武裝。
“我沒有勝算了。”
弗格森說著舉起雙手,臉上露出慘笑。
伯洛戈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我以為你會反抗到底的。”
“我多少還是有理智存在的,現在和你動手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伯洛戈離弗格森太近了,以伯洛戈那暴戾的手段來看,這種距離下,弗格森即便有著魔鬼的加護,依舊難以對抗他。
源源不斷的以太,並不能治愈飽受創傷的身體。
弗格森突發奇想,不死者似乎與這加護絕配,不死的肉體可以飽嘗所有的痛苦,獲得無窮無盡的以太。
但弗格森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並不羨慕不死者,尤其是獲得了收藏家加護的不死者。
弗格森見過那個人,不死的力量令他永恆佇立,加護所帶來的空虛,則賦予他無盡的折磨。
正是見過那個人,弗格森才明白,死亡是一種仁慈,是從這苦難牢籠裡解脫的鑰匙。
“確實,你沒有勝算,你的傾向是闊鈍,無論你要做什麽,我都能搶先你一步。”
伯洛戈點頭肯定著,闡述著弗格森的力量,攻陷他的心神。
現在伯洛戈已大致弄明白了弗格森的秘能,他是與自己一樣,也是統馭學派的一員,但和自己不同的是,弗格森的秘能傾向是闊鈍。
依靠著闊鈍這一傾向,弗格森秘能的影響范圍可以達到數公裡之廣,所以他才能統馭那些疾馳的彈頭,以詭詐的角度命中自己。
弗格森是一位優秀的刺客,在距離的限制下,少有人能在他的槍擊下生還,但弗格森一旦被近身,他的優勢就將轉換為難以彌補的劣勢。
闊鈍的傾向注定了弗格森的秘能效率不如伯洛戈高,這種近身博弈下,戰鬥持續的時間可能只有幾秒。
在這幾秒內,伯洛戈能揮出刀槍劍戟,而弗格森能否挪移利劍抵禦都是一個問題。
弗格森做出了最優解,他的內心一片空白,沒有絲毫的恥辱感。
有時候弗格森覺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你們是誰?”
伯洛戈把玩著手中的消防斧,開始了審問。
“縱歌樂團。”
弗格森意外地坦誠。
“你們為什麽要襲擊我?”
“收藏家想增添一件藏品,所以我們來試著捕獲你。”
伯洛戈眯起了眼睛,他本以為這些神經病是無縛詩社,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而且又多出來個收藏家……
“收藏我?”伯洛戈笑了起來,“難道他和你們一樣,都有著奇怪的癖好嗎?”
“算是吧,”弗格森說,“如果你真正了解她的話,你應該會明白這些的。”
“什麽意思?”
“收藏家只是她諸多的代稱之一,”弗格森說,“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吧,名字是有魔力的,越是接近她的真名,越是會引起她的注意。”
伯洛戈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也就是說……我被一頭魔鬼盯上了?”
弗格森看穿了伯洛戈那拙劣的表演,“你不害怕嗎?”
伯洛戈搖搖頭,早在知曉自己身為選中者的職責時,伯洛戈就已預料到了,自己與魔鬼們之間的直接衝突。
人類是很容易適應現狀的,伯洛戈已經開始習慣魔鬼頻繁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了,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切會來的這麽快。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神秘,看樣子收藏家給予的情報,隱藏了不少重要的信息,”弗格森喃喃道,然後他露出微笑,“反正也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
伯洛戈慢悠悠地起身,將消防斧扛在身上,緊接著他在弗格森的眼裡看到了什麽。
那漆黑的眼瞳猶如鏡面般,倒映著伯洛戈的身姿,以及伯洛戈身後那漆黑的車窗外,懸浮的銀白微光。
秘能·驅使之令。
統馭學派秘能、闊鈍傾向,弗格森可以將自身的以太注入物質之中,以消耗儲備在物質之中的以太,進而獲得操控其的力量,並且操控的范圍極廣,足足有數公裡的范圍。
此刻范圍的優勢蕩然無存,唯有弗格森的殊死一搏,懸浮的利劍刺破了車窗,與此同時釜薪之焰熊熊燃燒,一瞬間吞沒了整列列車。
……
地鐵無聲入站,穩穩地停在站台旁,以往擁擠的站台上空蕩蕩的,只有一群面色陰沉的家夥站在這裡,在地鐵站外,他們以犯罪事件的名義,拉起警戒線,隔開了人群。
附近區域進入管控狀態,諸多身影潛藏在人群之中,搜尋著那些不安分的身影。
馬裡恩用力地吸氣,煙頭上的火光明亮了起來,隨後再次黯淡下去,他吞雲吐霧著,將煙蒂丟在地上,一腳踩滅。
“我開始討厭這份工作了。”
馬裡恩對著一旁的同僚抱怨著,幾分鍾前他都準備下班打卡了,來自外勤部的命令突然下達。
他們檢測到了歐泊斯內多個異常的以太反應,並從其中辨別出了外勤職員的以太的反應,外勤部將此次事件歸類於突發的超凡衝突,作為後勤部的一員,馬裡恩負責趕往現場,處理後續事宜。
這次行動只有後勤部出動,外勤部沒有派遣任何人來,看樣子他們對於那位外勤職員極為信任,覺得他能處理好這些。
很棒,彼此之間的絕對信任,可作為這信任的犧牲品,馬裡恩非常不爽,這突然的加班放誰身上都會不爽極了,更不要說這位外勤職員,沿途製造了多少的騷亂,這都需要馬裡恩來處理。
車門一並展開,正對著馬裡恩的車門內溢出濃重的血氣,馬裡恩本能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槍上。
透過敞開的車門,馬裡恩能看到扭曲變形的車廂,還有那塗染的到處都是血跡。
一個身影從車門後走出,他注意到了站台上的職員們,在馬裡恩拔槍警告前,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呦!晚上好啊,馬裡恩。”
聽著對方那熟悉的聲音,一段噩夢在馬裡恩的腦海裡升起,他咬牙切齒道,“伯洛戈……”
伯洛戈握著消防斧, 用力地揮舞著,打著招呼。
工作時間久了,伯洛戈和後勤部的人多少也熟絡了起來,就比如經常為伯洛戈處理麻煩的馬裡恩。
伯洛戈將馬裡恩視作自己的好夥伴,就像騎士與他的戰馬一樣,馬裡恩則將伯洛戈視作一個災星,每次由伯洛戈引起的騷亂,都極難處理,例如時軸亂序那次。
馬裡恩捂額,他已經做好了加班到深夜的準備了。
“對了,過來幫個忙!”
伯洛戈招呼著,然後從車廂內拖拽出了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更令人搞不懂的是,這個倒霉鬼上身襤褸,下身露著內褲。
馬裡恩將目光挪移到伯洛戈身上,伯洛戈不好意思地提了提自己這件不合身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