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就是啊,按說這事哪裡是咱們這些人能管的,可是讓公安管了吧,你這邊麻煩還不斷,我要是有槍,我都想把這些壞蛋都給突突了,省得出來禍害人。
那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
江喬搖搖頭“只能等,等宋伯伯帶人過來,這樣咱們人手能充裕一些。”
其實她也在心裡琢磨該怎麽去試探沈瑞芳他們?不搞清楚這兩個人的身份,她真的沒心思做其他的,因為目前這兩個人是最大的嫌疑者。
下午,江喬帶顧志軒到百貨和書店去看看,有合適的,兩個人就買點,留著好過年用。
晚上吃完飯,江喬就打發顧志軒回屋休息,她則換了一套衣服,朝著沈瑞芳家進發。
三九天的,這天也短,出門的時候,天都黑了,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即便有,那都是急匆匆的往家趕。
江喬本來打算晚上過去裝神弄鬼嚇嚇這對夫妻倆個,不過她過去的時候也是巧了,正趕上沈瑞芳夾著東西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門。
就她這一舉動,江喬想不多想不可能,這大晚上的,那家夥不在家裡熱乎乎的炕上待著,跑出來幹嘛?發報?或者跟什麽人接頭?
想到這裡,她就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不過沈瑞芳去的地方讓江喬有些摸不到頭腦。
沈瑞芳家的南邊有條河溝,大冬天的已經都結冰了,江喬就疑惑,你說這家夥跑這裡幹嘛,發報?可是這地點合適嗎?
接頭?哪個地方不行,非要跑這裡?這不是腦子讓門給夾了不成?
也不知道這個沈瑞芳是上了年紀了還是好多年沒重操舊業了,給江喬的直覺,這家夥的警惕性差了好多啊,她跟過去,這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沈瑞芳拿著燒紙在河底上點燃的時候,江喬這才恍然大悟,也是,就是個燒紙而已,也真的不需要什麽警惕性。
就沈瑞芳這年紀,就算有人起了歹意,應該也不會找她這麽大年歲的。
躲在樹後,江喬不由的歎口氣,這家夥這麽多年,有些事情,她還真的不走心啊。
你說給人燒紙,都是找個十字路口的,她可倒好,竟然跑這麽一個地方來,也不知道那下面的人能不能收到,太不講究了,這性格還真的是沒變。
看沈瑞芳點著了紙錢和香之後,江喬就聽她在念叨。
“江喬啊,在那邊是不是缺錢了,姐姐我給你燒點,唉,之前也是我大意了,我怎麽就沒想起來呢,你們家都沒人了,你說逢年過節的,也沒人給你們燒這個,這次我多燒點,你分給你爹他們花花。
也不知道你在下面見沒見到你爹和你小侄子,他們倆個也沒了,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屍體都讓那些個混帳給扔江裡了,我們倒是有心想給你爹和侄子做個墳,可是找不到屍體啊。
你的屍體還是三天后,有人看到了,我們才找到了你,我和老周以及自己同事們把你埋到你當年對我說,你喜歡的那個地方。
你的離開,對我來說,真的是影響挺深的,當時我就在懷疑,為什麽會這樣?你明明已經安全回來了,怎麽會死在國統區呢?而你身上的情報也沒了。
我和老周當時就懷疑,這裡面有內鬼,敵人不可能知道這麽詳細,也不可能讓你這麽放心的去赴約,可惜,我們根本就沒根據,更無從知道那個內鬼是誰?
後來,我在一起執行秘密任務時重受傷了,很重很重的傷,因為這傷我已經無法生育了。
不過也算幸運,那一次我們一個小組的人都中了鬼子的埋伏,也幸好我們家老周把我從死人堆裡帶了出來。
江喬,知道嗎,在我們一個個倒在敵人的槍口下的時候,那些個長官們在幹啥,他們在大擺酒宴,就為了給家裡姨太太生的孩子慶生呢。
老周給他們打電話報告我們情況的時候,你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嗎,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我知道了”就這一句話,讓我心涼了。
我們這種情況明明就是有人走漏了風聲,可是上面的人卻問都不問一句,尤其是你的事,他們竟然簡單的查了一下就敷衍了事,我不知道我們都是在為誰而拚,是四萬萬同胞還是那些個貪官還是賣國求榮的東西?”
沈瑞芳盯著火堆苦笑了一聲“說心裡話,我不怕死,但是,那一刻我卻萌生了退意, 我不想跟你一樣,我怕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出賣我的人是誰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想明白了,也想通了,我不跟他們玩了,在老周的掩護下,我詐死了。
後來,老周也退役了,他也沒嫌棄我,我們倆個成親了,我們夫妻倆個隱姓埋名,跑到這裡,就是不想再過以前那種刀尖舔血的日子,我們倆個雖說日子平淡一些,可是倒也夫唱婦隨。
可惜啊,你老早就去了,要是還活著,咱們三個至少可以一起聊聊天,說說心事,你不知道沒了你,我再也找不到能說到一起的人了。
可是,現在這日子又要不平靜了,有個女人三天兩頭的帶她婆婆過來看病,還不停的試探我和老周,我不管她是誰派來的,想拉我們上船,想都不要想。
江喬,我真的很懷念當年咱們在一起肆意瀟灑的日子……”
躲在樹後面的江喬此刻已經淚流滿面了,她不知道當年這個同伴竟然會為她做了這麽多,連她的屍身都給安葬了,就衝對方做的這一點,她不能打擾他們安靜的生活了。
沈瑞芳和周煜現在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像她們那樣的人,能得到善終的沒幾個。
本來她還想讓這個朋友幫忙呢,此刻,她卻選擇了放棄,夫妻倆個能活到今天不容易,能有現在的日子就更是不容易了,她不能親手打破他們眼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