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入睡,手腳也擺放得規矩。
宋清蘿注視著她的睡顏,突然間明白,她不肯發出聲音不是純粹覺得害羞,而是內心有太多條框,像無形的繩索束縛她。
這就是聞若弦的性格。
是她自小見過的人,經歷的事,受的教育,所養成的性格。
此刻,宋清蘿才意識到自己開始了解聞若弦,從外在呈現的,到內裡壓抑的,一點一點深入了解。
她愛她,就愛她任何時候的樣子。
“雖然喊你老古板、假正經,但其實我心裡一點也不討厭你這樣,反而越這麽說就越喜歡……”
“因為這就是你啊,我很愛很愛的聞若弦。”
宋清蘿把人摟在懷裡,喃喃低語,說完就打了個呵欠,對著空氣:“關燈。”
臥室瞬間變暗。
月色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灑落在床頭。
.
這一覺,聞若弦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早晨,睡夢中醒來的她腦子有些發懵,睜眼望著天花板,愣了會神,拉開被子,發現自己不著寸.縷,才回憶起昨晚的情形……
轉頭看向身邊,空無一人,又伸手摸了摸,被窩是溫熱的。
清蘿呢?
她爬坐起來,環視四周。
房間又大又空,家具擺設也是陌生,重疊的記憶洶湧而至……聞若弦霎時心慌極了,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
“醒啦?”宋清蘿揉著眼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聞若弦坐在床上發愣,發絲凌亂,肩頸半露,臉色微微泛白。
她鑽進被窩裡竊笑:“我可比你先……”
話沒說完,聞若弦用力抱住了她,顫聲問:“你去哪裡了?”
“上廁所啊。”宋清蘿迷糊了,看著聞若弦滿臉惶惶松口氣的樣子,突然明白過來,“我……本來想等你醒了再去,可是憋不住,我想著就兩分鍾而已。”
她拍著聞若弦的背,心疼得紅了眼眶。
第一次,聞若弦在她面前表露出驚慌,從來都嚴肅正經一絲不苟的人,此刻抓著她的衣角,無助又狼狽。
是她釀造的苦果,理當她來承擔。
“不怪你,是我太敏感了。”聞若弦懊惱自責。
宋清蘿將她撲倒在枕頭上:“以後我天天黏著你,時時刻刻都黏著你,你不許嫌我煩人。”
“嘶,頭髮……”聞若弦哀呼。
“啊。”
宋清蘿連忙爬起來,替她整理頭髮。
指尖穿過發尾,梳得順滑,一隻手托住她後頸微微抬起,把全部頭髮往上捋,鋪在頭頂,掌心輕按了按頭皮。
聞若弦舒服得眯起了眼,身體懶洋洋舒展開,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貓咪,被溫柔地愛撫,心裡充盈著無限的滿足與安寧。
來英國這一路上,滿懷忐忑惶恐,做著最壞的打算,預設了最惡劣的後果,甚至猜測清蘿可能已經另有新歡,當然不會原諒她。現在一切塵埃落定,才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最美好的感情是雙向奔赴。
她們都是被命運眷顧著寵愛著的人。
想著,聞若弦笑了起來。
“笑什麽?”
“因為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幸福。”
“嗯?”
“喜歡我的人我喜歡,我喜歡的人喜歡我,我們堅定而勇敢地奔向對方,沒有錯過,沒有遺憾,這不就是幸福嗎?”聞若弦側過身,微笑望著宋清蘿。
那雙眼睛熠熠生光。
“又開始浪漫了,老古板。”宋清蘿臉蛋泛紅,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我也好幸福啊。”
從十八歲到二十六歲。
八年了。
那顆遙遠的星星,圍繞在她身邊閃爍。那個遙不可及的夢,變成觸手可得的現實。
一聲聲質疑,一次次勸阻,都沒能讓她放棄。
命運從來不會辜負真誠的人。
“你不是問我怎麽‘學壞’的嗎?其實……無師自通。”聞若弦賣了個關子,才說完,就見宋清蘿眼神火熱地盯著自己。
“?”
被窩裡若隱若現的輪廓,勾得宋清蘿心癢癢,她像餓狼一樣撲了上去。
“清蘿,別唔……”
聞若弦被吻懵了,也不知自己哪句話沒說對味。
宋清蘿點完火又放開她:“繼續啊,出聲啊,昨晚都不吭聲,讓我好沒成就感。”
“你……”
這家夥說話總是那麽直白。
聞若弦把臉埋進被子裡,往旁邊滾了一圈。床很大,這麽滾也沒挨到邊,倒是給了宋清蘿抓住她的機會。
“跑不了的,聞女士。”宋清蘿將她捉回來。
……
日光從東頭移到正中。
臥室彌漫著蜜糖般香甜濃稠的氣息。
兩個人癱倒在床上,聞若弦緩和著呼吸,一隻手揪住宋清蘿的耳朵:“真是精力旺盛……”
宋清蘿撇嘴討饒:“忍不住。”
一看見若弦,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就躁動得不得了,從頭髮絲到腳趾尖都在顫抖。十八歲的從前是,二十六歲的現在也是。
聞若弦嗔笑了一聲。
話是這麽說,心裡歡喜得很。
余光瞥見床頭q版玩偶,她忽然想起來:“那個毛絨玩具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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