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吭聲,也沒有任何表情。
事實上,也沒有人在意她的表情,高秀梅只是通知她一聲而已。
說完了這些,馬豔麗才說道,“委屈你了,小南,都是你弟弟調皮,要不最近你回外婆舅舅家去住,你放心,滿了三個月我們就接你回來。”
先是說自己跟她肚子裡的孩子衝撞,然後把自己送回馬家,可想而知這次要是去了馬家,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
馬豔麗絕對不會只是要趕走自己這麽簡單,祁南眼神驟然一冷。
她想了想,試探說道:“也不需要這麽麻煩,我去冷俏家擠擠就行了。”
話音剛落,馬豔麗臉上又浮現出奇怪的神色。
高秀梅怒站起來,用手指就要戳祁南的臉,“你能耐了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命不好嗎?這出生才多久,你媽就可以扔下你,家裡養你這麽大哪裡對不住你,你就要克死我們才罷休!”
罵了一通,這才說道正題,“你去冷家,冷家才離這多遠,難不成讓你弟弟沒出生就要避開你!這還是會影響到!”
祁南嘴角抽了抽,她這麽能耐,千米之外還能克死人,她自己怎麽就不知道呢!
她這麽想的,也就說了出來,“我怎麽突然就克人了呢?這麽多年,你們不都是好好的在這嗎?我要是克人,你們還能好好在這嗎?墳頭都能長草了!”
高秀梅被祁南這句話氣得心口疼,什麽墳頭長草,這丫頭也真敢說!這簡直就是在咒他們死!
祁南見此,臉上不解更甚了,“那我怎麽就克人了?不要拿我親媽說事,她離開這個地方,說不定過得比在這好多了!吃香喝辣的,用不著過這些苦日子。”
高秀梅都不會罵人了,良久才喘過氣來。
馬豔麗在一旁火上加油地勸架,“你這孩子別急啊,這也不一定就要克那麽厲害,只是你肚子裡的弟弟估摸是害怕你,你奶奶也是好心,罷了罷了,我這裡外不是人了,還求著娘家那邊收留你……”
祁南依舊梗著脖子,裝作不死心地道,“去那邊太麻煩了,要不然我搬去學校住到暑假,不是也可以嗎?”
高秀梅拎著東西就要打,“養你大養成仇啊!心思竟然這麽歹毒,你媽肚子裡有你弟弟,一見你就不舒服……”
祁南怒了,“不舒服要問她,礙著我什麽事?她說痛就痛了?她說不舒服就不舒服,誰知道真的假的,別人生孩子,怎麽沒見她這個樣子!肚子裡又不是金疙瘩,沒準就是不想在水庫那邊這才回來騙吃騙喝的!”
雖然知道沒有什麽用,但該說但話還是要說,至少讓高秀梅以後難受,她那人最是記後帳了。
這一通雞飛狗跳的,好容易才平息下來。
一口氣出不來的高秀梅,憤怒更甚,說道:“你離家這才多遠,你就想住到學校去,在外面吃在外面喝,逍遙快活得很了!也不想想,這要真的住進去了,人家怎麽說我們家?還以為我們趕走了你!”
難道不是?
祁南沒有辯駁,這明明就是要把自己趕走,卻又不肯承認,並且切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一個姑娘家,學校住不成,朋友家也沒有辦法住,去馬家?
這是沒有退路了?
馬豔麗此時在一旁,很是不忍心,淚眼朦朧地說道:“這人一懷孕,心就特別軟,見不得孩子受苦,
這次委屈小南你了,就當是為了你弟弟,你放心,去到外婆家跟在自己家是一樣的,這兩日放假,也是清明了,我拚著頂這麽兩日,你也好收拾一下東西,到時候,我讓人來接你。” 高秀梅還要說什麽,似乎已經跟馬豔麗達成了共識一般,嘴裡嘀咕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難不成自己還要感激你不成?
高秀梅又開始忙活起來做飯菜,因怕祁南克到,索性不用她插手了,祁南自然也是樂得輕松。
黃芳芳這時候又神氣了起來,瞧著祁南似笑非笑,“得意啊?張狂啊?你以為你有多厲害,還妄想李厲!哈哈,告訴你祁南,等過兩日,我那個瞎眼表哥就會來接你了,你們一對兒,就去馬家。”
祁南身子微縮,退後了兩步,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黃芳芳,再望了望馬豔麗。
沒有人在,馬豔麗冷著一張臉,仿佛沒有聽見黃芳芳在說什麽。
黃芳芳似乎還嫌這樣不夠,她想到在學校裡那樣丟臉,想到李厲對祁南說喜歡,想到那個要來找祁南的俊朗高大的年輕人,她恨意更深,但如果祁南嫁給了馬有才,這一切,就都可以不存在了,祁南這一輩子,也就只能如此了。
她怎麽可能不高興,“以後我們就是親戚了,我表哥要不是瞎了一隻眼,其實也長得可以,家裡日子也過得,人也年輕,你就過去享福吧你!”
祁南搖搖頭,“我不去。”
表現得就跟一個突然被安排不滿親事的少女的恐慌樣子。
“不去,我不去馬家……”
黃芳芳看著祁南發抖的樣子,笑得那叫一個得意,“你不去馬家?那你說說你能去哪?逃走?你有戶口嗎?你出去能活嗎?這出去了說不定被拐子拐走,賣進深山老林裡,給老光棍做老婆,生下一二三四個孩子,還不如嫁給我表哥呢!”
“芳芳,你說什麽呢!”馬豔麗悠悠然吃著東西,見黃芳芳說得有些不像樣,出聲喝止了一句。
祁南臉上有了一絲希望的光,望著馬豔麗。
馬豔麗十分享受祁南這種窩窩囊囊沒有任何辦法的樣子,你祁小雨再能耐又如何,你女兒還不是在我手裡受苦。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說你表哥,你表哥一表人才,書也是讀過的,字也認識,怎麽能跟深山裡的老光棍比!”
祁南一臉死灰。
馬豔麗跟黃芳芳,就沒有再搭理她。
祁南木然地站著,看著倒像是已經絕望了聽從安排的樣子。
馬豔麗其實也沒有把祁南放在眼裡,一個從來沒有出過門的十幾歲的女孩子,從小到大膽小如鼠,又整天被家裡嫌棄,這樣的性子,哪裡就會敢反抗。
芳芳說不得是看錯了,或者那是冷俏教唆的祁南,那丫頭倒是個膽子大的。
“芳芳,你過來嘗嘗這個東西。”
“芳芳,把我那個小籃子拿出來,我要給你做件衣裳。”
當祁南是空氣不存在。
馬豔麗甚至還站了起來,揉揉肚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黃芳芳誇張地大叫,“媽,你這樣會嚇到弟弟的,奶奶說過了,懷有身子的時候,不能亂動,你還拿什麽剪刀啊,快放下!”
馬豔麗無所謂地搖搖頭,“別人懷了身子是別人,我又沒……”
說完,哈哈一笑,“我不要緊的,小南你別怕。”
接著,像是不想看見祁南那般打發走了,“你去看看你奶奶那邊有什麽要幫忙的。”
祁南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好,好的,我這就去!”
黃芳芳親眼看見祁南快步進了廚房,這才哈哈笑著道:“媽,她真的去了,她一定是去告密的,以為這樣她就可以脫身了,想得美!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