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
穆煜睜開眼,把自己的手臂輕輕地從林姝的脖子下抽了出來。
林姝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因為馬上就要分離,所以臨睡前,兩人都有些失控,抵死纏綿了一番了。
穆煜心想,這樣也好,省得她醒來之後,在目送他離開,那樣她肯定會受不了的。
拿起放在床頭上的軍裝,迅速穿好。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又輕輕地她唇上點了點。
他的姑娘呀,真的捨不得。可他職責在身,捨不得也要舍。
穆煜握了握拳頭,站起來轉身離去。
房門剛剛合上,林姝便睜開了眼睛,眼淚同時從眼睛裡湧出來,滑落進髮絲裡。
剛剛穆煜醒來的時候,她便也醒了。只是她不敢睜眼,怕自己會哭,更怕穆煜難過。
裝睡,讓他放心地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她很想抱一抱他,這一走,他們或許要很長時間才能見面了。
真的捨不得啊,可是他是軍人,身上背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不能退縮。她是軍人的妻子,必須要全力支持丈夫的工作。
道理她都懂,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真的好難過啊。
眼淚越流越凶,林姝拉過被子,把自己緊緊摀住,任由眼淚肆意奔流。
穆煜下到一樓的時候,姚心蘭和穆文軍已經等在客廳裡了。
“兒子,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時刻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大意,知道嗎?媽不指望你當什麼大英雄,只想要你平安回來。”
姚心蘭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了。
“你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純粹讓他走得不放心。”穆文軍埋怨著妻子,結果自己卻忍不住有點哽咽,努力地平復了一下情緒,伸手在穆煜的肩膀上拍了拍,“去吧,你的戰友們在等你集合。”
穆煜點點頭,拎起早已經收拾好的簡單行囊,便要往外走。
“小煜,”姚心蘭上前抱住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知道嗎?”
“媽,我知道,你放心吧。你們也要保重身體,另外,照顧好姝姝。”
穆煜心裡也不大是滋味,回抱了一下姚心蘭,放開她,大步往外走去。
門外,停放著一輛軍車,那是白天的時候,楊開元讓人開過來的。
穆煜上了車,朝追到門邊的雙親揮了揮手,又朝二樓他房間的窗戶看了一眼,然後發動車子離開。
林姝站在窗簾後面,眼看著他的車子越走越遠,放出超能力一路追隨著他。
她看到他眼中有淚,牙齒緊緊地咬著,手上的關節高高的鼓起。
那是他用盡全力的克制。
他和她一樣,都不捨,都難過。
超能力一直跟著他走了很遠很遠,直到再也無法跟上了,她才收回超能力,背靠著牆,滑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姝總算冷靜了下來。
分別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已經接受了。
擦乾眼淚,林姝重新回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她要照顧好自己,不讓他擔心,好好地等他回來。
林姝這樣告訴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可是怎麼也睡不著。
門外傳來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她知道,是姚心蘭擔心她醒來,所以在門外聽動靜。
沒一會兒,腳步聲響起,消失在對面的房門裡。
林姝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直到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眼睛又酸又澀,不用想也知道是腫了。不想讓家裡人擔心,用超能力抹去了浮腫。
身上的痕跡很多,可她卻捨不得像以往一樣,用超能力給去掉。
自從她用超能力抹過一次痕跡之後,穆煜和她親熱的時候,就愈發的肆無忌憚,每次都在她身上烙下許多屬於他的印記。
每次她都一邊咬牙切齒地罵他禽獸,一邊用超能力抹去那些痕跡。
可這一回,她怎麼都舍不得抹掉。
去浴室裡洗了個澡,收拾好自己下樓。
姚心蘭正在和穆大媽一起做早飯,穆大媽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昨晚穆煜走的事情,一直瞞著她,沒敢跟她說。今早穆大媽起了大早,準備給孫子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給他送行,結果卻被告知穆煜半夜就走的消息。她沒忍住,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到穆煜回來的那一天。
她的癌症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但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越想她心裡越難過,眼睛又紅了起來,聽到林姝下樓的腳步聲,趕緊把眼淚抹了。
“媽,奶奶,做了什麼好吃的?真香。”
姚心蘭正擔心著林姝起來會哭,結果看她跟沒事人一樣,不由得鬆了口氣。“那個,姝姝,小煜昨晚走了。”
林姝笑著點點頭:“我知道啊,他偷偷摸摸走的,生怕我吵醒我。其實我早就醒了,不想拆穿他,裝睡來著。就怕他捨不得走,抱著我哭鼻子。”
姚心蘭心裡不大好受,勉強笑道:“你個鬼丫頭。”
林姝上前,摟住穆大媽:“奶奶,別難過了,小煜過兩年就回來了。說不定那邊局勢很快好轉,他還能提前回來呢。放心吧,沒事的。”
穆大媽拍了拍她的手:“嗯,你說的是,奶奶不難過,你也別難過。咱們都好好的,等他回來。”
“嗯,這就對了。”林姝笑著蹭了蹭她的臉,“奶奶,我餓了,什麼時候開飯啊。”
“馬上馬上,你先去桌子上坐著,奶奶把飯端過來。”
“我來幫忙。”
林姝挽起袖子,幫著一起把早飯往桌子上端。
吃飯的時候,林姝努力地活躍著氣氛,家裡其他幾個人也都明白她的用意,都跟著她說說笑笑,心裡也都好受了不少。
吃過早飯之後,林姝回了自己家。
楊麗華和林志國正準備出門上班。
“小煜走了?”
他們知道穆煜昨晚半夜走的事,都瞞著林姝和穆大媽。
“嗯,走了。”
楊麗華抱了抱她:“堅強點。”
林姝鼻子一酸,靠在她的肩膀上悶著聲音說道:“媽,我心裡好難受啊。”
在穆家,她要故作堅強,要幫穆煜安慰家人。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她才敢把情緒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