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李玄如何掙扎,趙奉又豈能輕易放他離去。
“真煩人!”
見掙脫不了趙奉的魔爪,李玄也不再白費力氣。
乖乖的等他待會兒放了自己。
趙奉先前說過,不要趁他在彩雲宮的時候搗亂。
也就是說,他不在彩雲宮的時候,李玄可以肆意妄為。
李玄怎麽也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貓,閱讀理解這一片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看來這老頭也有些躺平了。”
李玄瞥了一眼趙奉,能感覺到他今天的心情不怎麽好。
“他這是要去哪,辦什麽事?”
趙奉可是大忙人,應該沒功夫在彩雲宮閑逛。
李玄不禁好奇他這是要去幹什麽。
結果不一會兒,李玄看到了眼前出現了熟悉的建築。
素流苑。
他也沒想到趙奉此行的目的地竟然是這裡。
“咦,他來素流苑做什麽?”
李玄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
趙奉來到這裡之後,便直接求見馮昭媛。
內務府總管來訪,這些下人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很快,趙奉就被請了進去,順利見到了馮昭媛。
只是就連李玄都沒有想到,趙奉見馮昭媛時竟然也沒有放了自己,而是抱著自己對馮昭媛微微躬身行禮。
“趙總管。”
馮昭媛也回以微笑。
只是她看到趙奉懷裡的小黑貓,不禁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趙總管,這貓是?”
“是一隻調皮的小野貓罷了,老奴怕他在彩雲宮衝撞了貴人,這才先看住了他。”
李玄一臉生無可戀的被趙奉抱著,懶得管他怎麽說。
馮昭媛看趙奉懷裡的貓看著不大,卻一副懶懶散散,看透塵世的老貓神態,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而且,她總覺得這貓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但隨即想一想,覺得黑貓不都一個樣子,便沒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趙總管突然來訪,可是有什麽事?”
馮昭媛進一步開口問道。
趙奉先打了個眼色,隨行的花衣太監瞬間散開,在外邊警戒,把守之嚴密,連一隻貓都靠近不得。
馮昭媛身後的太監宮女齊齊變色,正要有所行動,卻被馮昭媛給攔了下來。
“你們也出去吧。”
馮昭媛淡淡的說道。
得了主子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違逆,當場微微躬身後退,和外邊的花衣太監一起警戒四周。
看他們先前的動作,馮昭媛的這幾個貼身奴仆,也都是修為在身的。
只是如此一來,李玄就更加感到奇怪了。
趙奉特意營造了和馮昭媛單獨說話的機會,卻沒有支開自己。
趙奉知道自己聽得懂人話。
他想讓李玄也跟著聽,或者根本不在乎李玄也聽到。
李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靜觀其變。
“老奴因何而來,想必馮昭媛十分清楚。”
只剩兩個人了,趙奉說話的溫度頓時驟降,帶著幾分寒意。
李玄都不由有些驚訝。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趙奉如此說話。
這個對誰都笑眯眯的老頭,也有生氣的時候。
而且生起氣來,更加令人感到可怕。
馮昭媛避開趙奉的雙眼,低著頭說道:“還請趙總管明示。”
“好,馮昭媛既然想要明示,老奴自當遵從。”
趙奉突然聲音和緩,臉上也重新綻放出笑容。
“馮昭媛泄露禦花園比賽的題目給趙淑妃,趙淑妃再將題目泄露給所有勳貴一方的嬪妃娘娘們。”
“陛下得知此事,不得不臨時改題。”
“因此陛下特地派了老奴,來問問馮昭媛到底是什麽意思?”
馮昭媛聽了這話,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陛下臨時改題!?”
她的瞳孔下意識的放大,但隨即回過神來,立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馮昭媛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給了自己一兩秒的調整時間,才有了反應。
“陛下臨時改題?”
她自然的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趙奉直接起身,抬手止住了馮昭媛接下來的話語。
“馮昭媛,既然你要辯解,就隨我到甘露殿面見陛下,當著陛下的面說吧。”
“看來,老奴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馮昭媛頓時面色一僵,繃不住表情了。
她低下頭,神色陰晴不定,顯然陷入了巨大的糾結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奉也不催促她,笑眯眯的等待在一旁。
李玄夾在這兩人之間,感覺到房間內的空氣都凝固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老頭不會是知道我乾的好事了吧?”
“不然為什麽非得帶上我。”
可想一想,李玄又覺得不對。
他剛才遇上趙奉純屬偶然,不像是在專門等自己。
看著馮昭媛被逼的進退不得,李玄也不禁感到內疚。
但當時為了鄧為先,他也只能那麽做了。
李玄現在反倒希望馮昭媛可以實話實說,或許這樣才是她唯一的脫身之道。
否則在趙奉面前,她只能不斷的落入下風。
見馮昭媛陷入沉默中久久不言,趙奉覺得給出了足夠的時間之後,繼續開口道:“馮昭媛,宮中發生的事情是瞞不過老奴的眼睛的。”
“老奴雖然年事已高,但還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剛才的事情,不是趙淑妃告訴我的,您大可放心。”
聽到這話,馮昭媛才驀然抬頭,盯住趙奉的眼睛,想要分辨出真假。
可以趙奉的涵養,又豈會被如此輕易看穿。
馮昭媛頹然收回目光,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艱難的開口道:“我也不信是趙淑妃。”
趙奉見她口風松動,趕緊重新坐下,換了一副神態,親切如春風暖陽。
“馮昭媛,您也是知道的,老奴辦事向來都是順著陛下的意思。”
“以陛下對您的感情,是決計不會為難昭媛的。”
“您只需將發生的事情如實告知老奴,老奴稟報陛下之後,自會有妥善的安排。”
“馮昭媛不相信老奴,難道還不相信陛下嗎?”
趙奉循循善誘,就連正在圍觀的李玄都忍不住要交代點什麽了。
馮昭媛猶豫半晌,又問了一個問題。
“趙總管可曾去過停雲宮?”
“趙淑妃一力扛下此事,隻說是自己的主意,和伱們無關。”
“這件事我還未來得及稟報陛下,實在是老奴覺得不能是如此解法。”
“因此在回甘露殿之前,特意來到素流苑,請馮昭媛三思。”
“老奴也不瞞您,其實我也無法拖延更久的時間了。”
“馮昭媛,您得盡快給老奴一個答覆。”
馮昭媛本就急切的心,不禁更急了一分。
但她還記得昨日在禦花園中,趙淑妃對自己的囑咐。
可她現在猶豫了。
這時,馮昭媛問出了自己最後的一個問題。
“趙總管先前的話,是如何得知的。”
“老奴說了,宮裡發生的事,瞞不過我。”
馮昭媛等的就是這句話。
只見她突然抬頭,眼神堅毅的問道:“那就請在趙總管告訴我,是誰深夜闖入我的房間,在我的枕頭下留下了禦花園比賽中的考題。”
趙奉絲毫沒有動搖,問道:“對方是如何泄露的?”
“一張絹布,上面有一首詩。”
馮昭媛說著默念了那首詩的內容。
趙奉一聽就明白這首詩指向的就是原本禦花園比賽的題目,圍棋。
“好,馮昭媛可還有要補充的?”
“沒了,事情就是如此發生的。”
馮昭媛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反倒認命了。
“馮昭媛,你可記得那一日素流苑中可有外人來訪?”
“延趣殿,王素月王才人。”
馮昭媛老實回答,接著補充一句:“她不會害我的。”
“王才人或許不會,她身邊的人呢?”
趙奉想都沒想,不屑一笑的回道。
馮昭媛頓時一說話,她確實想到了一個人選。
“那就有勞趙總管將事情查清楚了。”
趙奉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奴也只能盡力。”
“馮昭媛,老奴過後會如實稟報陛下,接著您去找趙淑妃,找個由頭面見陛下,承認此事,說清原委。”
馮昭媛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趙奉。
趙奉笑了笑:“這樣,馮昭媛也好安心。”
“趙總管當真要幫我?”馮昭媛奇道。
“老奴說了,吾等只是順著陛下的意思罷了。”
馮昭媛此時才明白,趙奉是認真的。
她先前說出事情,更多的是因為被拿捏住了把柄。
既然事情瞞不下去,馮昭媛並不想連累趙淑妃。
而且自己懷有身孕,陛下也不會過於嚴懲自己。
若是沒有人知道事情,以趙淑妃的地位,扛下一件不清不楚的事情倒是沒有問題。
可如今趙奉已經知道題目是從這裡泄露出去的了,到時候陛下也必定會知道。
到時候,趙淑妃就得在陛下知情的情況下,硬扛一次,這樣反而會動搖趙淑妃在陛下心目中的信任和地位。
與文官不同,勳貴一方因為特殊的原因,在如今的時期下格外的團結。
她們好不容易扳回了一點劣勢,自然不能再重新落入下風。
只是馮昭媛沒有想到,趙奉竟然也會幫他們。
宮中大太監們歷來隻忠於皇權,但凡有偏袒朝中勢力者,勢必會遭到其他大太監們的清算。
即便趙奉乃是如今大內中最具實權的大太監,也絕對不敢違反這一條規矩。
可從現在來看,趙奉不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幫助他們勳貴嗎?
哪怕他說這是陛下的意思,但如果被其他大太監知道,也足以有充足的名義清算他。
趙奉的位置可是被不少人盯著的。
此事之後,恐怕他的麻煩會不小。
這也是馮昭媛此時如此驚訝的原因。
“趙總管,你當真要如此做?”
趙奉很清楚馮昭媛如此問他的原因。
對此,他只是微微一笑。
“吾等生來便是為了貫徹陛下的意志。”
“老奴能如此風光,全仰仗陛下的信任。”
“現在,老奴也不過是在恪盡職守罷了。”
趙奉清楚自己未來將要遇到的麻煩,但依舊堅如磐石。
而懷中的李玄則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兩人的對話,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早已確信的一些事情。
李玄看著趙奉,心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疑問。
“這件事到底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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