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華樓共有三層,但每一層的層高都不低。
坐在三樓的窗邊位置,能俯瞰東市的大部分街景,可以說位置相當不錯。
可等到李玄一行人來到二樓,就迎面看到幾道身影向他們飛來。
負責護衛的花衣太監當即出手,三拳兩腳的就打飛了他們。
而此時安康公主也被抬到了二樓,看到眼前混亂的一幕,不禁深深皺眉。
一群護院打扮的人們,正在如同街頭無賴一般鬥毆,手上的武器也多是酒樓的板凳。
翠華樓的掌櫃很是貼心,將板凳的尺寸買的剛剛好,拎在手上很是順手。
這群護院早就打紅了眼,只要看到身邊跟自己衣服不同色的人,就拎起手上的家夥乾架。
花衣太監們就接連遭到了不少人的進攻,但都被他們輕松放倒。
眼前這些護院的實力大多都在九品和八品之間徘徊,怎麽可能是花衣太監們的對手。
隨著身邊躺下的同伴越來越多,這些打紅了眼的護院們也是漸漸找回了理智。
“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敢來胡亂摻和!”
剛才亂糟糟的,李玄都沒有看清,現在才看清這兩方人馬。
一邊是穿著青衣的,另一邊是穿著灰衣的,涇渭分明。
而現在想想,此前那個趙虎身上穿的就是同樣的青衣,只是衣服上多了一些線條做裝飾,應該是高級一些的護院。
他們彼此都互相戒備著,生怕李玄等人是對方找來的幫手。
“你們少爺呢?”
一上來安康公主便衝他們問道。
“少爺們在樓上。”
有人很硬氣的答道。
只是聽到這麽乾脆的回答,李玄都不禁愣了一下。
“今天遇到的人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這兩幫護院都縮在牆角,對李玄等人的到來很是戒備。
看著這些人,安康公主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對他們說道:
“你們繼續吧,不打擾了。”
對這些護院,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都不怎麽感興趣。
此來,更多的是想看看這京城的紈絝都長得什麽模樣。
而且,安康公主對元安公主所說的荒唐事很感興趣。
她甚至有些覺得,或許這個月的比賽安排在宮外,或許就跟這些紈絝有關系。
這個月,皇子皇女們出宮比賽查案的事情,在宮裡已經不是秘密。
既然如此,宮外應該也有人收到了消息才對。
剛才在路上,那走到哪都能看到的官差還是很顯眼的。
安康公主雖然沒有出過宮,但想來京城的治安應該不是一直都這麽好的。
這樣的風吹草動,足夠讓京城裡這些混跡於權利漩渦的人們聞到不對勁的味道。
可今天他們遇到的那個趙四少爺,明顯對這些事情不知情。
或許是驕縱慣了,向來目中無人吧。
可安康公主想著,越是這樣的人,家裡不是越應該提醒最近要低調一些嗎?
雖然安康公主不想繼續在這個月的比賽中那麽高調,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探清楚永元帝設定此次比賽的用意。
說到底,安康公主這個主人也是屬貓的,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目送這些不速之客上樓,二樓的護院們又開始打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大家動手都非常的克制,甚至還夾雜著聊天。
“這是什麽人啊,看著不像是普通人家。”
“廢話,普通人帶的起那樣的護院嗎?沒看人家一腳踢飛一個,二狗子都被踹下樓了,也不知道摔沒摔死。”
兩個護院對話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偶爾嘴裡發出呼呼哈嘿的聲音,打得熱火朝天。
這聚眾鬥毆嘛,也是很有講究的。
剛才他們都是打上頭了,現在清醒了之後,哪還會那麽拚命,喊的比之前響亮,但是動作卻慢了不知多少,開始摸起魚。
說起來,他們一個月也就十幾二十兩的月錢,拚什麽命啊。
沒看剛才那幾個拚命的,都叫人給蹬下樓了嗎?
等到李玄他們來到三樓的時候,看到又是別樣的場景。
兩方人馬排開了陣勢,但是相比起樓下要精簡許多。
場中是兩個護院在捉對廝殺,他們身上的衣服看著要比樓下的那些嘍囉要好一些。
而場中廝殺的一人,正是先前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的趙虎。
趙虎此時正手拿一把虎頭大刀,跟一個拿長劍的灰衣護院拚鬥,劈裡啪啦的打得好不熱鬧。
此時見趙虎出手,李玄才發現這家夥竟然是七品的實力。
怪隻怪他身上的氣血之力太弱,讓李玄錯以為他的實力頂多只有八品。
若不是看到他出招銜接時的絲滑,李玄根本看不出他竟然也有練髓境的實力。
可能李玄看慣了宮中的高手,驟然看到外邊的野路子,有些不習慣。
“書上寫的真沒錯,趙虎這樣的實力,隨便拉一個八品的皇子就能輕松打敗他,基礎的差距太大了。”
李玄不由默默感慨一聲。
兩邊,地上還各自坐著兩個正在調息打坐的護院,看模樣先前應該是已經打過兩輪。
而眼下應該是至關重要的最後一輪了。
只是隨著李玄他們的到來,場中的戰鬥戛然而止。
趙虎和那使劍的護院對拚一招,拉開了距離。
“伱們是什麽人,竟然敢闖到這裡來!”
當即有人發出一聲不客氣的質問。
兩邊領頭的都是少年,一個正是體型癡肥的趙家四少爺,另一個則是瘦的跟猴似的,個頭也不高。
這兩個家夥以紈絝的角度來說,實在是長得都太有特點了一些。
趙四一下沒認出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因為之前衝突的時候,她們都乖乖的坐在糖蒸酥酪的攤位裡面,沒和趙四打過照面。
可那個和自己起過直接衝突的花衣太監,趙四還是第一時間就給認了出來。
“你還敢找到這裡來?”
“趙虎,這是怎麽一回事?”
趙虎也是一瞪眼,知道事情要遭,但嘴上還是說道:
“少爺,他剛才都給我很誠懇的道歉了,還非要賠我一筆銀子。”
“但我趙虎是什麽人,那可是少爺您的護衛,豈能貪圖這幾兩銀子。”
“我讓他直接滾了,他還對我千恩萬謝來著呢。”
“少爺,我看他是帶人來報恩了。”
趙虎一陣胡咧咧,氣得那花衣太監眼睛都要綠了。
但趙虎也連連打著眼色,眼中盡是哀求之色,也難為他能當著花衣太監的面,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麽多瞎話。
而且趙虎是知道花衣太監的實力在他之上的,甭管怎麽說,這倒是一個忠仆。
那趙四看著傻了吧唧的,但這趙虎可機靈著呢。
估計他說這些話,也是為了自家少爺。
否則,哪個正常人能玩出這麽離譜的花樣。
而聽到趙虎的這番話,那長得跟猴一樣的紈絝頓時感到不妙,破口大罵道:
“好你個趙四,竟然還找外援是吧?”
“你是肥豬是一點規矩都不講了!”
他身旁的三個護衛頓時聚攏在他的身邊,將他團團圍住保護,滿是戒備之色。
京城裡常打交道的另外幾家紈絝他們都熟悉,可眼前的這兩位小姐他們都是頭一次見。
尤其是還有一位坐在輪椅上,這樣鮮明的特征,絕對會讓人印象深刻。
可他們互相對視了幾眼,彼此的眼中盡是茫然之色。
“侯三,你他娘的放屁!”
“老子跟你鬥還需要找外援?”
“沒聽趙虎說嘛,那是人家自己來報恩的!”
報恩這兩個字每次出現,都讓那花衣太監額頭上的青筋一跳,眼神冰冷。
只要兩位公主一聲令下,他現在就上去剝了那肥豬的皮,拿他一身的油脂來點天燈。
管他是誰家的少爺,他隸屬內務府,而且是在保護兩位公主的前提下,殺了也就殺了,大不了以後外派出宮,從此銷聲匿跡。
結果趙四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花衣太監殺氣凜然的眼色,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那誰。”
“這裡用不上你,回去吧。”
“你們的心意本少爺領了,以後有事找趙虎。”
“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在京城遇到麻煩,盡可提本大少的名頭,旁人都要給幾分薄面。”
趙四老氣橫秋的說道。
“哦?不知這位大少高姓大名啊?”
元安公主眨眨眼睛,調皮的問道。
趙四和侯三都看呆了,他們哪裡見過如此可愛的妹妹。
趙四紅了紅臉,然後咳嗽了一聲,壓低了嗓音,憋出氣泡音。
“本少趙古,家裡排行第四。”
接著他又咳嗽一聲,鄭重的說道:
“家父戶部侍郎趙敬誠!”
他這家世報出來端的氣勢不凡,顯然是練習過很多遍的。
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暗自偷笑。
在大興王朝,論起拚爹,她們可是誰也不輸的。
但現在顯然不是擺出身份的時候,兩人齊齊笑著回道:
“原來是趙四少爺,失敬失敬。”
“好說好說。”
趙四少爺呵呵一笑,一副你們完全不用把我的家世放在心上的模樣。
但那得意的表情還是太過明顯了。
一旁的侯三見趙四自己在可愛的妹妹面前露臉,當即不服氣的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也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哼,戶部算什麽?”
“我侯遲司乃是堂堂吏部侍郎侯清波的第三子,這種事情我會輕易的拿出來顯擺嗎?”
侯三也不甘落後,一套聳肩攤手的連招使出來,一點都不比趙四遜色。
這時,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也適時的露出驚訝之色,當即也對侯三說道:
“原來是侯三少爺,久仰久仰。”
被好看的妹妹們一捧,侯三和趙四都不禁飄飄然,心裡別提有多得勁了。
可如此情形下,偏偏有對方在此礙眼,讓他們都更加看不慣彼此。
這時,安康公主適時的問道:
“不知兩位到底有何恩怨,竟要鬧到如此地步?”
若是旁人,他倆肯定懶得解釋。
只是先前安康公主和元安公主都極為捧場,他們倆也不禁好聲好氣起來。
“說到底,都是這趙四(侯三)不當人子。”
倆人默契的同時出聲。
這是他們知道的最為禮貌的問候對方的話語,因此說出來的話,除了名字以外不差分毫。
安康公主忍不住笑了笑,捂嘴說道:
“想不到兩位的關系還挺好呢。”
“誰跟這肥豬(瘦猴)關系好了!?”
又是一句默契的話語出口,不禁讓兩人沉默了下來,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著彼此。
接著他們狠狠一指對方,大喝一聲:
“趙虎(張龍),弄他!”
先前交手到一半的兩個護院齊齊一愣。
侯三和趙四更是氣得連連跺腳,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場,把對方的嘴給死死捂住。
“還等什麽,乾他丫的!”
兩人默契的簡直和連體嬰似的。
但有了各自少爺的命令,趙虎和張龍也不得不繼續動手,持刀執劍的繼續打了起來。
李玄等人靜靜的等在一旁,想著他們分出個勝負之後,才好好問問他們之間的矛盾。
只是李玄趴在安康公主懷裡,默默的想道:
“一個戶部侍郎的兒子,一個吏部侍郎的兒子。”
“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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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萬了,說話就是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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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