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直到他們跨入京城也沒有再生波折。
所有人,包括李玄都不禁松了口氣。
到了京城裡面,他們就安全多了。
沒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在京城裡面對花衣太監們動手。
越是有秩序的地方,花衣太監便越是安全。
畢竟,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力量乃是皇權。
在荒郊野外,你可以把自己裝成是江洋大盜和花衣太監掰掰腕子。
可若是在京城也這麽乾,那可就無異於公開造反。
大興還沒有孱弱到容得下人如此囂張。
進了京城之後,他們一路順利的來到了平安商行。
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直接從後面繞了進去。
而到了平安商行之後,自然有人接應他們。
他們將馬停好之後,就解下了一個個麻袋,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麻袋裡面都是他們先前生擒的劫匪,還有昨晚襲擊他們的蒙面人。
這些人都被花衣太監們灌了迷藥,全都昏迷不醒。
解開了所有的麻袋之後,便有平安商行的人把這些俘虜都帶了下去,好生看管。
而徐浪則是帶著李玄,跟另外兩個五品的花衣太監前去複命。
他們來到平安商行內的一處隱秘的房間內,在這裡見到了穿著便裝的尚總管。
尚總管笑呵呵的,看起來倒是像一位商行裡的老帳房。
尚總管見到李玄踩著徐浪的肩膀一起進來,臉上的笑意更甚,微微衝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李玄也衝著尚總管喵了一聲,然後便跳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接下來就是三個五品的花衣太監稟報事情的經過,李玄懶得摻和,便在一旁假寐等待。
從徐浪開始,將這一路上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進行稟報,尚總管也很耐心的聽著,中間並沒有打斷,只是偶爾會問一些細節。
等到徐浪說完,另外兩人也是如此。
只是一聽他們稟報,李玄卻忍不住結束了假寐,重新睜開了眼睛。
“稟總管,吾等按照命令,昨日一早便提前在十字坡客棧附近完成埋伏。”
李玄聽了這話,不禁歪了歪頭,對這個時間點感到有些困惑。
“昨日一早?”
昨天早上的時候,李玄跟徐浪他們才剛剛結束跟劫匪之間的戰鬥,正是收拾殘局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可還都沒從山區出來呢,也就是徐浪剛剛派人回去報信的時候。
時間點上來說,內務府應該還沒有收到消息才是,怎麽就早早派人埋伏在了客棧附近呢?
正當李玄感到困惑的時候,那兩個五品修為的花衣太監繼續稟報道:
“當天入住客棧共計十七人,形跡可疑者五人,後在夜襲中縱火,然後蒙面加入戰局,已被拿下帶回。”
“傍晚時分,另有五個長安縣官差抵達客棧,在徐浪他們到來不久之後,其中一個官差偷偷放飛了一隻信鴿。”
說著話,其中一人呈上來一張畫像。
畫像上面是一個年輕的捕快,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放信鴿的人。
尚總管接過了畫像,仔細的看了一眼之後,然後問道:
“沒有驚動此人吧?”
花衣太監當即回道:
“此人並沒有參與夜襲的行動,而且在長安縣衙任職,因此隻畫下了畫像,此刻也有人盯著他的動向。”
“很好。”
尚總管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示意他們繼續說。
“我們追尋信鴿,在十裡外發現了兩個五品高手帶隊的蒙面人,他們收到消息之後,立即開始行動,夜襲客棧。”
“並沒有其他指揮人員,也沒有見他們傳遞消息。”
尚總管聽到這裡,略一沉吟一番,問道:
“你們確定把所有人都放到了客棧,沒有任何遺漏。”
兩個五品花衣太監先是對視一眼,然後一同默默點頭,這才敢對尚總管肯定道:“埋伏在十裡外的所有蒙面人盡數來到了客棧內,途中並無一人離隊。”
“戰鬥中,蒙面人一方死傷大半,余下包括兩個帶隊的五品高手,已盡數被生擒活捉。”
聽了所有的稟報之後,尚總管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而李玄這才知道,昨晚的花衣太監並不是臨時趕到,而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關鍵時刻殺出。
看來是尚總管本來想以徐浪等人為誘餌,然後釣一隻大魚出來。
可是現在似乎是這結果不太令人滿意。
“罷了。”
許久之後,尚總管重新睜開了眼睛,微微搖頭。
“將所有俘虜押進地下監牢,原地審問。”
“汝等三人的任務已經完成,休整一番,之後隨我回宮。”
“是,總管!”
三人領命之後,當即退出房間。
現在,房間裡只剩下了李玄和尚總管。
只剩下他們之後,尚總管也是放松了下來,一隻手撐起下巴,饒有興趣的看向李玄,說道:
“阿玄,此次出宮查案好玩嗎?”
李玄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尚總管,心想:
“當我是小孩子不成。”
他趕緊湊到尚總管的邊上,然後用尾巴在尚總管的手背上寫道: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怎麽一回事?明明是你的親身經歷,怎麽還來問我?”尚總管忍不住打趣道。
“喵~~~”
李玄當即不滿的扯開嗓子,在尚總管的耳邊喊了起來。
“哎喲,好了好了。”
“不逗伱就是了,可趕緊收了你的神通吧。”
尚總管捂住離李玄近的一邊耳朵,毫無誠意的討饒道。
聽了這話,李玄這才不喊,但從桌上站起來,用一雙前爪晃著尚總管,讓他趕緊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說起來,倒也沒什麽。”
尚總管一開始就賣起了關子,端起茶先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接著才慢慢說道:
“怎麽說也是阿玄你頭一次出城辦事,我這哪裡放心得下,便早早的派了人去接應你們。”
“接應的途中,順便幫我留意些事情嘛。”
顯然,尚總管是在解釋先前那兩個五品花衣太監所稟報的內容。
“這一次的事情,看著簡單,但其實很是棘手。”
“至於棘手在哪裡嘛……”
尚總管往旁邊一瞥,去留神李玄的反應。
李玄現在已經被尚總管翻來覆去的官腔給折磨的快沒有了耐心。
見李玄垮著一張小臉,眼神不是那麽和善的模樣,尚總管頓時哈哈一笑,不再逗他,而是直奔主題。
“直到現在,我們仍舊無法確定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平安商行丟失的貨物雖然值錢,但還沒值錢到能讓人如此冒險。”
“搞不懂啊,搞不懂對方真正的用意,便只能陷入被動。”
李玄發現尚總管是在苦惱這件事情,當即便寫道:
“不是抓了這麽多人嗎?”
“總能審問出什麽吧?”
他們此行最大的收獲,便是抓到了那三個五品高手。
其他的小嘍囉或許不知道什麽有用的線索,但這三人應該還能知道些什麽吧?
對此,尚總管只是搖頭笑了笑:
“都不過是出來賣命的打手罷了,這一次沒能抓到用腦子的人,著實有些可惜。”
“但阿玄說得也對,他們嘴裡肯定有些有價值的線索。”
“我們稍等片刻,待會兒自然會有人送來好消息的。”
尚總管自信滿滿的說道。
聽到那話裡的意思,現在已經有專人去伺候那幾位了。
李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為那三個五品高手感到悲哀。
你說落到誰手裡不好,非得落到花衣太監的手上。
李玄這時也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到地上尾巴一抖,然後將自己昨晚搶救下來的貨物給全都拿了出來。
大量的貨物頓時將房間堆的滿滿當當,快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嗯?”
“這些莫不是?”
先前,徐浪的報告中提到平安商行的貨物已經盡數被燒毀,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阿玄,看來你又立功了啊。”
尚總管當即笑呵呵的說道:
“這些貨物中,或許就藏著對方如此冒險出手的目的也說不定。”
尚總管看著眼前的貨物,若有所指的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麽。
李玄見尚總管稱讚自己,忍不住咧嘴一笑,然後從貨物堆裡用尾巴卷起了一個盒子,交到了尚總管的手上。
尚總管都沒打開,便早已了然於心。
“這就是那子午並蒂蓮吧?”
說罷,尚總管打開了盒子,看到了那朵並蒂蓮花。
子午並蒂蓮一黑一白,花蕊中隱隱有光華流轉,非常神奇。
單是這賣相就完全當得起天材地寶的名頭。
“阿玄,這子午並蒂蓮乃是變異而來,我也是頭一回見。”
“至於這功效如何,又該如何服用,你得找一位專業人士好好打聽一下。”
“正好這幾天薛太醫要去景陽宮複診,你到時候請教他就行了。”
“薛太醫對醫道一途求知若渴,肯定會對這子午並蒂蓮有興趣的。
“到時候你都不用求他,自會主動幫你研究這株子午並蒂蓮的特性。”
尚總管似乎對薛太醫有著很深的了解。
“這東西我現在就能做主,也算是阿玄你此次執行任務的報酬吧。”
尚總管說著,就將盒子關好,然後交給了李玄。
李玄自然不會推辭,高高興興的就把裝有子午並蒂蓮的盒子收進了自己的帝鴻骨戒裡。
拿到了這東西,李玄這一次也沒算白忙活。
他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宮裡,找薛太醫好好幫他看看這子午並蒂蓮怎麽吃才能發揮出最好的功效。
尚總管看李玄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兩道縫,也不禁為他感到高興。
陰陽兼修有多難,尚總管也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沒有這些外力的幫助,想要修煉出陰陽屬性真氣,還不知道要到哪個猴年馬月。
對於李玄的未來,尚總管也是非常期待的。
畢竟,尚總管雖然活了這麽多年,但也只在書本和傳說中聽說過兼具陰陽雙屬性真氣的強者。
若是被一隻貓練成了陰陽雙屬性真氣,尚總管還真想看看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光景。
對於其他的貨物,李玄並沒有什麽興趣。
尚總管當即叫人進來把這些貨物送到外邊好好存放。
這些貨物也是此案的重要線索,能在昨晚的夜襲中,保存下來這麽多,已經算是萬幸了。
接下來,就沒有李玄什麽事情了。
剩下的事情,自然會由尚總管帶來的專業的花衣太監來接手。
尚總管去忙自己手上的事情,李玄則是在房間裡眯了一會兒,補一補這兩天沒能好好睡的覺。
雖然他並沒有感到太困或是太累,但因為連著兩天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鍾,難免有些提不起精神。
正好趁著現在的機會,李玄休息一下,補充好自己的狀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玄是被尚總管撥弄著耳朵給弄醒的。
李玄睜開眼睛之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把自己的身體拉得老長。
“阿玄,我們該回去了。”
聽到這話,李玄一骨碌的從桌上爬起來,甩了甩圓圓的腦袋,讓自己清醒清醒。
看來尚總管是已經辦完了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見到李玄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尚總管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那幾人也是聽命行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他們確實是奔著這批貨物來的。”
“只是他們最後能如此果斷地燒毀這些貨物,看來這裡面有著對方不希望別人得到的東西。”
“至於到底是什麽,現在還沒有答案。”
不難看出,尚總管的神情中帶著些許遺憾之色。
聽到這話,李玄忍不住開始回想之前貨物中都有些什麽東西。
但現在回想起來,裡面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存在。
當然了,除了子午並蒂蓮。
但這些東西,稀罕雖然也是稀罕。
可普天之下,最需要這東西的應該就是李玄自己。
其他人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就是子午並蒂蓮雖然是難得的陰陽均衡的天材地寶,但其他人吃了效果都是很普通的,頂多就是改善一下體質,平衡一下體內的陰陽兩氣。
但想要做到這樣的效果,多的是其他更廉價的藥材。
完全沒有必要用上這麽一株變異而來的天材地寶。
李玄也不相信,這天下間還有除他以外,這麽頭鐵又這麽自信的人,選擇進行陰陽兼修。
也沒有聽說哪個天之驕子這麽想不開啊。
這麽多年以來,沒有再出現一身兼具陰陽雙屬性真氣的人族強者是有道理的。
李玄如此天賦異稟,都修煉得如此艱難,換了旁人就更不用提了。
人若是每天都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進步,很多難以達成的事情也是能夠堅持下去的。
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自己的進度條。
多少人放棄在了黎明前的最後一刻,沒能填滿自己最後的那一點進度。
又有多少人因為前路渺茫,不知現在的自己到底身處何方,在迷茫中不斷焦慮,消耗了自己大量的精力和時間,讓那些自己原本可以做到的事情,變成了永遠也闖不過去的難關。
這就是成事之難。
因此,李玄相比起其他的修行者,擁有著難以估量的優勢。
他雖然也需要通過自己勤學苦練,但每一次都能看到自己的進步,更不用提他隻進不退的特點。
武道修煉乃是逆水行舟,逆天而行。
可李玄卻不同,他所遭遇的阻力遠沒有其他人那麽大。
但平安商行的貨物裡,除了子午並蒂蓮比較特殊以外,其他的都是各個地區的特產。
當然了,這其中也包括一些商隊在沿途淘來的一些名人字畫,陶瓷玉器等,價值高昂的貨物。
地區的特產只要能帶到京城來,都是能賺上一筆不菲的差價的。
但這些名人字畫和陶瓷玉器就有些不同了。
到哪裡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價格,主要是看個人的眼力。
商隊的管事覺得自己撿了便宜,手上又有足夠的資金,便會買下來。
然後回到京城之後,再找一些喜歡收藏這些東西的買家。
只要是自己沒有走眼,每回也能賺到不錯的辛苦費。
若是在行商的路上撿到了便宜,等回到京城那就賺得更多了。
“他們劫商隊到底是想要什麽東西呢?”
李玄苦思冥想了一陣,但也確實想不到什麽讓他特別能留意的東西。
“好啦,不要想了。”
尚總管揉了揉李玄的腦袋,見他認真思索的模樣,忍俊不禁。
“剩下的貨物還在我們手上,若是對方想要的東西沒有被燒毀,自然會再次找上門來。”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或許就能掌握到一點主動權。”
“只要掌握主動權,就不難逼出對方的破綻。”
尚總管經驗豐富,對於他的話,李玄自然是相信的。
“阿玄,我們這就回宮去。”
“那些你先前倒出來的貨物,還得麻煩你幫我帶回去。”
李玄一愣,沒有想到尚總管竟然如此小心謹慎。
按理來說,現在他手下辦事的都是內務府的花衣太監,乃是自己培養的嫡系。
可看尚總管的模樣,竟然是更加相信李玄的模樣。
“不會這內務府的花衣太監中,也有人有二心吧?”
李玄咽了口吐沫,忍不住如此想道。
這件事情對他不難,李玄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跟著尚總管來到外邊堆放貨物的房間,李玄不難看出這些貨物都已經被仔細的檢查過一次了。
李玄甩了甩尾巴,輕松地將所有的貨物都收進了帝鴻骨戒內。
尚總管這邊也是做好了準備,完成采買的車隊隨時可以出發返回皇宮。
而徐浪等人已經換回了花衣太監的衣服,坐在馬車上駕著車。
“阿玄,我們走吧。”
尚總管跟李玄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便帶著他上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正好是由徐浪來駕駛,尚總管上了馬車之後便下達了出發的命令。
得到命令之後,車隊便緩緩向著皇宮而去。
這條路李玄已經走過了數次,已經開始變得漸漸有些熟悉了。
巍峨的皇城在他的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大,很快他們就穿過了皇城的城門,重新踏入了皇宮的地界。
李玄先是跟著尚總管去了一趟內務府,將帝鴻骨戒裡面的貨物拿出來之後,才又被送回了景陽宮的門口。
“阿玄,這幾天就在家裡老實呆著。”
“新一輪的禦花園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一次可得拿一個好成績啊。”
“你們可要加油了。”
尚總管說完便告辭離去。
“算算日子確實沒有幾天了。”
“只是這一次尚總管竟然主動提醒。”
“看來是有些東西哦。”
李玄的眼睛一陣陣的滴溜亂轉,似乎聞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心裡想著尚總管先前所說的話,然後轉身跟守在景陽宮門口的兩個花衣太監喵了一聲,隨口打了個招呼。
那兩個花衣太監愣了一下。
他們自然是認得李玄的。
只見兩個花衣太監對視一眼,然後又默默的齊齊看向了李玄,面上露出為難之色。
李玄現在站在景陽宮的門口,以他們的眼力見,自然是得給李玄把門開開的。
可問題是,這景陽宮的大門他們不能自己隨意的推開,頂多只能幫李玄敲敲門。
但李玄平日裡從來不走這門口的大門,現在突然駐留在門前,著實讓這兩個花衣太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玄其實也並不是想走大門,而是在想之前尚總管對他的說的話。
他覺得下個月的禦花園比賽必定有什麽特殊之處,否則尚總管也不會特意提醒。
“難道永元帝又要玩什麽花活了?”
對此,李玄倒是蠻期待的。
每次永元帝玩花活,那獎勵都差不了。
就在兩個花衣太監猶豫著要不要為李玄敲門通報一聲的時候,只見李玄一下子就躍上了景陽宮的院牆,然後一下子就鑽了進去。
見此情景,兩個花衣太監反倒是松了口氣。
否則替一隻貓通報,他們怎麽想都覺得怪怪的。
李玄翻進景陽宮之後,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呀,阿玄回來了!”
“阿玄,不是說就出去兩天嗎?”
“怎麽現在才回來!”
“阿玄餓不餓,用不用給你整點好吃的。”
“昨天內務府送來了一些小魚乾,你要不要嘗嘗?”
“喵,喵……”
聽著景陽宮裡面的動靜,守門的兩個花衣太監無聲的對視一笑。
這兩天因為景陽宮裡有些安靜,他們倆在這守門還覺得有些無聊。
可隨著李玄的歸來,景陽宮又熱鬧起來,歡樂的笑聲也多了不少。
宮中生活的人,總是寂寞的。
聽著景陽宮裡傳來的聲音,兩個花衣太監也是難免生出一些羨慕的情緒。
“喂,聽說禦花園有不少野貓,得空要不要去喂喂看?”
“我們又沒有小魚乾。”
“去廚房要一把就是了。”
“那,那等下了差再說吧。”
兩個花衣太監三言兩語定下了此事,然後繼續在門口站崗。
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的時辰走得卻格外的慢。
……
景陽宮裡,李玄大爺似的躺在安康公主的懷裡,一口一口的吃著玉兒送到嘴邊的小魚乾,一邊還享受著安康公主的足底按摩。
說是足底按摩,其實也就是安康公主在捏著李玄的爪墊玩罷了。
“阿玄,這回你去哪玩了?沒有給兩位總管添麻煩吧?”
安康公主盡情的擼著貓,問著自己關心的問題。
李玄時不時的總是能被兩位總管帶出去玩,安康公主自然很是羨慕。
她倒是不羨慕出宮,只是羨慕兩位總管能和李玄一起出宮玩。
“喵,嗚!(我可不是出宮玩,是去幹正事了!)”
李玄不滿的解釋道。
什麽叫他給兩位總管添麻煩沒,明明自己是去幫忙了,好吧?
對於安康公主的惡意揣測,李玄給出了嚴厲的批評。
“你叫的那麽大聲幹什麽?”
“出宮兩天,長能耐了是不是?”
“看我怎麽教訓你!”
安康公主說著,用手揪住了李玄的兩縷胡須,輕輕的扯來扯去,不斷的變換著李玄的嘴型,然後在一旁粗聲粗氣的配音道:
“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
“阿玄再也不敢凶世界上最可愛最善良的安康公主了。”
李玄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感受著安康公主噴在他腦袋上的如蘭香氣,決定不跟小孩子計較。
倒是安康公主和玉兒都逗得咯咯直笑,跟兩隻小母雞一樣。
安康公主兩天沒見李玄,扯扯胡子,捏捏耳朵的,給他折騰個沒完。
李玄也只能默默的忍受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可愛。
可安康公主配音遊戲玩完,又開始演起了雙簧。
只見她笑夠了之後,自顧自的接話道:
“既然你這隻小貓咪如此誠心誠意的道歉,那本公主就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快將你從宮外買來的禮物拿出來,否則沒你小貓咪有好果子吃。”
安康公主說完,又換上了憨憨又傻氣的聲音,粗聲粗氣道:
“嗚嗚嗚,阿玄知道錯了。”
“這就為公主殿下獻上賠罪的禮物。”
說完,安康公主把著李玄的兩隻前爪往下去夠,結果只能夠到他的肚皮。
還是一旁的玉兒有眼力見,把李玄的尾巴抓過來,貼到了他的肚皮上,讓李玄的前爪能夠到尾巴上的帝鴻骨戒。
“啊這……”
李玄在心中暗道一聲糟糕,眼神開始躲閃起來,心虛的瞥向了遠處的天際。
“完了,我他喵回來的時候忘了買禮物了!”
他先前在平安商行睡了一覺,起來就跟著尚總管坐上馬車回宮。
也怪李玄這幾天睡眠不足,腦袋也不清醒,竟然忘了出差回家買禮物。
面對著兩個丫頭期待的目光,李玄心虛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李玄可憐的兩隻貓爪,無力的搭在帝鴻骨戒上面,可半天都掏不出什麽東西來。
安康公主晃了晃一動不動,模仿石像的李玄,語氣不善的催促道:“禮物呢?”
玉兒也跟著眨巴起眼睛,露出了困惑之色。
“喵的,這女人就是不能太慣著!”
“上次只是隨手給她們帶了糖葫蘆而已,結果現在我每次出宮都盼著我帶禮物回來。”
“這是什麽道理!?”
心虛的李玄不斷的在心中給自己找著借口,希望能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一些。
見李玄完全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安康公主小臉一板,然後從李玄的嘴角奪下半隻沒嚼完的小魚乾,然後將李玄的腦袋掰過來,眯著眼睛,語氣陰森的質問道:
“你不會是什麽都沒買吧?”
李玄當即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滿臉都是“哪能啊?”的意思。
“那禮物呢?”
這一刻,就連玉兒看向李玄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
那種無法掩飾的失望,簡直讓人看著心碎。
面對著安康公主的咄咄逼貓,李玄不得已,還是晃了晃尾巴,從帝鴻骨戒內拿出了一樣東西,端在了自己的一雙貓爪上。
那是一盤香氣撲鼻的西湖醋魚,肉質肥美,晶瑩剔透,顯然是一道人間難得的美味。
可面對這樣的精美佳肴,安康公主卻無動於衷,語氣不善的問道:
“這不是你前兩天藏起來的剩菜嗎?”
李玄心中頓時哇涼哇涼,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安康公主看穿了這盤菜的來歷。
“阿玄!”
安康公主咬牙切齒的喊出李玄的名字,一雙玉手已經按在了李玄的腦瓜上。
眼看著自己要遭遇一場慘絕貓寰的蹂躪,李玄當即亮出一隻貓爪,攔在了安康公主的面前。
“喵!(且慢!)”
李玄老老實實的把那盤西湖醋魚給收了回去。
這些他從景陽宮裡收來的東西看來是蒙混不過去了。
不是安康公主能認出來,就是玉兒能認出來。
可他的帝鴻骨戒內,除了這些東西以外,便只有那件東西能拿出來應付眼下的嚴峻局面了。
這件東西,李玄並不是從景陽宮內收集到的。
安康公主和玉兒應該也是第一次見。
拿這個當做是李玄從宮外帶回來的伴手禮,應該是能說得過去的。
李玄深吸了一口氣,打算來一場豪賭,看能不能挽回現在的局面。
他的尾巴再次輕輕一抖,從帝鴻骨戒內取出了一件東西。
東西不大,李玄的兩隻貓爪能輕松的捧起來,而且顏色也跟李玄一樣黑乎乎的。
李玄當即一咧嘴,露出一個誠摯的假笑,然後獻寶似的將手上的捧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在李玄的耳邊炸開。
李玄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如同騰雲駕霧一般。
原來是安康公主一把將懷裡的李玄扔掉,然後跟玉兒逃也似的跑開。
“阿玄,你給我等著!!!”
遠遠的,傳來安康公主憤怒的聲音。
“嘿嘿嘿~”
李玄騰空兩周半,然後穩穩落地,憨憨的得意一笑,把自己先前拿出來的東西又給收了回去。
帝鴻骨戒裡面的各種物資,他都是從景陽宮裡拿的,壓根糊弄不了兩個丫頭。
李玄不得已,只能拿出來了壓箱底的寶貝:一隻死了的大黑耗子。
這一只是李玄的收藏中個兒最大的,自然輕松的將安康公主和玉兒給嚇得屁滾尿流。
若只是看到死耗子,安康公主和玉兒倒也不至於嚇成那樣,都怪李玄不安好心,假裝拿禮物的似的,突然拿出了一隻大黑耗子,所以兩人才嚇成了那樣。
這不,安康公主回過神來之後,已經來抓李玄了。
“阿玄,你給我過來!”
李玄又不傻,自然不會在原地等著安康公主蹂躪自己,當即在院子裡繞起圈來。
安康公主全力加速,但哪裡跑得過李玄。
沒多久就被李玄溜的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此時玉兒也跟了過來,看著他們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便忍不住在一旁說道:
“阿玄,你慢點。”
“可別摔了殿下。”
“喵!(她不追不就不摔了嗎?)”
李玄對玉兒的偏心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玉兒像是聽懂了一般,笑著說道:“還不是你調皮,拿死耗子捉弄我們。”
說完,玉兒也不管他們倆,自己去廚房弄點點心和茶水。
她想著待會兒安康公主和阿玄跑累了,肯定是要吃點喝點的。
……
好一陣之後,三小隻才重新湊在石桌旁,就著茶水吃點心。
“阿玄,這就是你給我們帶的禮物?”
安康公主看著擺在桌上的東西,雖然滿是不信,但眼睛卻是挪不開了。
“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蓮花呢,而且還是並蒂蓮不同色,真神奇!”一旁的玉兒驚歎道。
沒錯,李玄又拿出了子午並蒂蓮,忽悠兩個丫頭是他帶來的伴手禮。
被騙過一次,安康公主自然是有些不信,玉兒則是沒有多想,只是看著子午並蒂蓮嘖嘖稱奇。
“阿玄,這朵蓮花還能重新種下嗎?”
安康公主問道。
“咦,對哦!”
被安康公主這麽一問,李玄倒是冒出來一個想法。
若是能將這子午並蒂蓮種起來,那李玄是不是還能養出更多的子午並蒂蓮出來,量產陰陽屬性均衡的天材地寶。
畢竟,子午並蒂蓮乃是變異而來的天材地寶,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特性還不少說呢。
若是能種植起來,他以後豈不是就不缺天材地寶吃了。
李玄驚喜莫名的看向安康公主,然後上去抱著她的小臉就是嘎嘎猛親。
“哎呀,阿玄你嘴上全是點心渣滓。”
安康公主腦袋往後躲,嘴上雖然說著嫌棄的話語,但嘴角卻完全壓不住。
“真是我的好安康,隨口一說都是好點子。”
李玄美滋滋的想道。
等薛太醫來了,李玄得找他好好研究一下,若是能種起來,他們景陽宮以後可就發達了。
李玄給安康公主和玉兒看了一會兒子午並蒂蓮之後,就把盒子給重新收了起來。
安康公主頓時有些不滿的問道:
“阿玄,你不是說這是給我和玉兒姐姐帶的禮物嗎?”
“怎麽現在反倒收起來了?”
一旁的玉兒只是嘻嘻一笑。
她們倆現在都知道李玄這次忘了買禮物回來。
但沒買就沒買吧,也不是什麽大事。
只是見李玄如此努力的去圓謊,安康公主和玉兒都看著有趣。
尤其是安康公主,更是抓住機會就使壞,讓李玄不斷的去圓自己那拙劣的謊言。
但安康公主看著李玄努力的模樣,卻是心中一暖,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沒有搭對。
……
過了兩天。
薛太醫如約來“複診”。
說是複診,其實只是來走個過場罷了。
現在還沒到李玄幫安康公主吸收體內寒意的時候。
也就這件事情對薛太醫有著比較重要的研究意義了。
但他的診治總是要有個過場的,因此會每隔幾天來景陽宮喝茶,做做樣子。
而薛太醫到來,李玄當即拿出了子午並蒂蓮,向他請教這東西的特性和效用。
薛太醫見了子午並蒂蓮也是嘖嘖稱奇。
“這玩意兒你是從哪弄過來的?”
“我以前還真沒見過呢。”
薛太醫說著,就從自己的藥箱子裡拿出了一些小玩意兒,開始研究起子午並蒂蓮,真的和尚總管說得一樣,都不用李玄去請他幫忙。
而還不等李玄說出這子午並蒂蓮的來歷,薛太醫那邊就已經有了初步的結論。
“有趣啊,變異而來的陰陽屬性均衡的植株。”
“其中蘊含的能量足以被稱之為天材地寶。”
“只是年份還太淺,其中蘊含的能量還太少,若是能放在原處再多養幾年,興許能更好一些。”
說著這些話,薛太醫竟然是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喵的,專業啊。”
李玄這還什麽都沒說呢,薛太醫就已經分析出了更多的信息。
說起來,李玄也只是知道這子午並蒂蓮是陰陽屬性均衡的天材地寶罷了。
至於其他的,他可是一概不知。
結果薛太醫看了一陣,又是研究根莖,又是研究枝葉和花朵的,眼下竟然連這花原本是長在哪裡的都知道了。
李玄見薛太醫這麽靠譜,趕緊上前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這花能種嗎?”
薛太醫看著李玄在紙上寫下的字跡,不禁愣了一下,似乎連他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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