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
楊正山同樣穿著一身喜服,對著天青劍派祖師靈位磕頭。
按理說這應該是對著鬱青衣的父母祖先磕頭的,不過鬱青衣是孤兒,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就改成了對天青劍派的祖師靈位。
今日的楊正山收拾的格外整齊,滿頭烏發梳的一絲不苟,長長的胡須也打理的整整齊齊。
從外表上看,他的年輕很具有欺騙性,單看面容根本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但是長長的胡須又給他增添了幾分老氣。
長長的胡須顯老氣,來之前楊正山都想把胡子給剃掉,因為他覺得這樣跟鬱青衣站在一起,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可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須是不可能的,只能做簡單的修剪。
接著就是接親禮,鬱青衣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來,與天青劍派的四位長老辭別。
“師叔!”
“侄女拜謝四位師叔!”
鬱青衣本來是滿心歡喜,可是來到堂屋,看到蘇坤四人,她的鼻子突然感覺有些發酸。
生我者父母,養我者天青劍派。
鬱青衣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她知道這些年天青劍派對她的養育之恩,培養之恩,教導之恩。
看著滿頭銀發的蘇坤,回想著那道總是丫頭丫頭的叫她的師父,鬱青衣一個沒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雖然有紅蓋頭掩蓋,可是華錦秋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哭腔。
“傻丫頭。”
華錦秋上前安慰著,只是她的眼眶也帶著紅潤。
辭別之後,楊正山牽著鬱青衣走出了大門,他感覺這個過程很奇妙。
就這樣成親了?
不對,或許應該用結婚這個詞。
前世他從未想過結婚的事情,或許是因為不想肩負太多的責任,也或許是覺得一個人更自由,反正他幾乎沒有想要結婚的衝動。
可現在他居然結婚了,而且這種感覺似乎很不賴。
牽著新娘走出院門,將新娘扶近花轎,楊正山翻身上馬。
街道上不少百姓都來湊熱鬧,吹吹打打的奏樂響起,楊正山拍了拍紅雲,紅雲跟著前面隊伍前行,楊正山對著周圍的百姓拱手以表謝意。
“這就是守備大人?”
“恭喜守備大人!”
“賀喜守備大人!”
“新娘是哪家的姑娘,居然有這麽好的福氣?”
……
街道兩側的百姓熱鬧非常,有道喜的,有討論的,還有一些人在羨慕鬱青衣的好福氣。
楊正山是續弦,這在很多官宦之家眼中或許算不上一段好姻緣,但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這絕對是一場富貴。
能嫁入楊家,那是做後娘,那也是普通百姓不敢想的事情。
人群中,也有很多江湖武者打量著楊正山。
江湖武者對官員的態度很複雜,有痛恨的,有羨慕的,也有漠視和不屑的。
紀海就是屬於那種漠視的人,論地位江湖武者遠遠不如官員,但是這也不是絕對,當武者的修為達到足夠的高度,比如後天九層,哪怕是官員也要恭敬有加。
紀甄就是後天九層的武者,在他面前,什麽知州、知縣的,都只能以晚輩自稱。
所以紀海有資格漠視大部分官員。
“原來是個小老頭,我還以為青衣找了個什麽樣的好人家呢!”
寧青青則是那種不屑的,她似乎對誰都非常不屑,對鬱青衣如此,對楊青山也是如此,對其他人亦是如此。
她的聲音不大,紀海聽到了只是皺了皺眉,但突然間他心神猛地繃緊起來,就好像有一頭凶獸盯上了他一般,讓他條件反射的警惕起來。
盯上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楊正山。
寧青青的聲音不大,特別是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幾乎沒有人能聽清楚。
可楊正山是個例外,他的聽力和視力都遠超旁人,寧青青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入了他的耳朵中。
小老頭!
小老頭!
小老頭!
楊正山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喵的,老爺我的年紀是大了點,但也沒有到老頭的地步吧。
我才剛過四十歲而已。
有沒有聽說過,四十歲的男人一枝花。
你見過這樣壯碩的小老頭嗎?
你見過這麽帥氣的小老頭嗎?
特麽的!
楊正山心裡那叫一個氣啊!
其實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年齡,畢竟不接受也不行,只是今日他還是感覺到了冒犯。
若不是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他肯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口不擇言的女人。
雙目如冰,楊正山直視著寧青青良久,直到迎親的隊伍走過了,他才收回目光。
寧青青整個人都僵住了,紀海都感到了凶險,更不要說首當其衝的寧青青了。
雖然楊正山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只是向她投來了兩道目光,可是她卻感覺自己就好像在屍山血海中走了一遭一般。
那種感覺真的好恐怖。
“這人,這人的殺氣好重!”
楊正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頭,寧青青才磕磕巴巴的說道。
紀海眯著雙眸,“從戰場上走出來的武將,這樣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好!青青,禍從口出!”
寧青青低著頭臉色煞白,半句話不敢多說。
她心中真的產生了懼意。
而此時楊正山的心情已經恢復了,雖然他對小老頭這三個字感到很不爽,但今日畢竟是他的大婚之日,不能因為一句冒犯之言,破壞了這麽美好的時間。
迎親的隊伍在安源城內繞了一個大圈才來到楊家的門前,楊正山成親肯定是不能走官廳大門,走的是官廳後院的大門。
“掌門慢點,別踩在地上!”
鬱青衣隻覺得轎子一沉,就聽到了青霞的提醒。
轎外,吳海連忙招呼著幾個下人在地上鋪上了棉布袋子,這個儀式叫作“傳席”,就是新娘入洞房之前雙腳都不能沾地。
下人來回倒騰著棉布袋子,楊正山牽著大紅花,領著鬱青衣走進府內。
兩人來到正堂,堂上已經擺上了楊家的祖宗靈位,楊明輝站在一邊作為主婚人,吆喝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按理說這主婚人應該有楊正祥來做,他雖然不是楊正山的長輩,但要比楊正山年紀大,而且還是楊氏一族的族長。
可是楊正祥沒來,只能讓楊明輝代之。
“禮畢!”
“叔,可以掀蓋頭了!”
楊明輝麻溜的拿來一根秤杆遞給楊正山。
在這裡,許多男子直到這個時候才能第一次見到新娘的容貌,所謂盲婚啞嫁,現在就是開盲盒的時候。
不過楊正山又不是沒有見過鬱青衣,所以他沒有開盲盒的感覺,心中只是有種期待而已。
挑下蓋頭,露出了一張明豔的臉龐,楊正山一時間居然看呆了。
而他的呆樣卻讓鬱青衣羞得低下了頭。
“稱心如意!”
周圍眾人齊聲讚道,緊接著禮樂聲再起,熱鬧的氣氛差點沒有掀翻屋頂。
“送入洞房!”
“嗷嗷,入洞房了!”
喧鬧聲響起,楊正山牽著鬱青衣進入了洞房。
婚禮,本就是昏禮,此時已過黃昏時,洞房內紅燭跳動。
不過入了洞房不代表婚禮結束,兩人又被引導著在案幾前祭黍、祭稷、祭肺,三祭三飯,謂之“共牢而食”。
接著是“合巹禮”,就是把匏瓜劈成兩半,夫妻各執一半喝酒。
最後楊正山解下鬱青衣頭上的紅繩,兩個婆子拿著剪刀,分別剪下從兩人的頭上剪下一縷頭髮,用紅繩系好放入錦囊之中。
自此,兩人就算是結發夫妻。
直到現在,婚禮才算是結束,閑雜人等紛紛退出洞房,楊正山和鬱青衣這才放松下來。
一場婚禮,儀式頗多,這一天走下來,楊正山都感覺有些疲憊。
“餓了吧!”楊正山看著桌上的飯菜,對鬱青衣說道。
“嗯!”鬱青衣居然還在害羞,羞紅的臉龐秀色可餐。
“我的大掌門居然害羞了!”楊正山促狹著。
鬱青衣瞪了楊正是一個白眼,只是她這個白眼顯得風情萬種,讓楊正山心猿意馬,差點沒有把持住。
“夫君請用飯!”鬱青衣盛了一碗飯放在楊正山面前。
楊正山伸手拉著她坐下,“我向來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夫妻本是一體,沒必要舉案齊眉,隨意點就好!”
吃了幾口飯墊了墊肚子,楊正山為兩人斟上酒。
“喝兩杯助助興?”
“助興!助什麽興!”鬱青衣顯然沒有明白楊正山意思。
楊正山嘴角微翹,“等下就知道了!”
鬱青衣眨著懵懂的眼睛,與楊正山對飲幾杯。
幾杯酒水下肚,有沒有助興楊正山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燥熱,整個人仿佛都在冒火。
“**一刻值千金!”
“夫人可願與我共度**!”
楊正山起身,雙目灼熱的看著鬱青衣。
鬱青衣臉頰發燙,輕輕的嗯了一聲。
“哈哈~~”楊正山大笑一聲,一把抱起鬱青衣。
“慢點!”
“哎呀!”
“你等等,不要亂摸!”
淅淅索索,吱吱呀呀的聲音從洞房中傳出來,門外紅雲和青霞兩個小丫頭聽的臉頰緋紅。
飲散玉爐煙嫋。洞房悄悄。錦帳裡、低語偏濃,銀燭下、細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許伊偕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