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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平靜地在亭台閣樓的石桌前坐下。
雖看似無礙，可實則赤鯢感覺得到，主人體內如今靈力紊亂，氣息不穩，似是在承受什麽衝擊。
“主人，您.”
它擔憂地看著主人在它預想中主人大發神威一統天下，應當是在主人休息好了之後，徹底穩固傷勢，不再虛弱，而不是如今頂著倉頡文道神通之威強行出手。
如此一來，本該穩步恢復的傷勢又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無礙，我無事。”
他輕輕擺手。
“如今的軒轅氏，當真無半分先祖風采.與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軒轅劍丟了也就罷了，終究是人皇之劍，除去人皇外，怕也再無誰可催動軒轅劍。
但.天下一家化作一家之天下軒轅國主看似威壓四海、雷霆雨露，可不同，與軒轅氏截然不同！
如今的軒轅一族，孱弱無比。
“或許，我主復活後，人皇之爭會變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簡單。”
“主人放心，兵主復活，人皇之位手到擒來，當初那軒轅黃帝與兵主交手也九戰九敗，若非他不講武德，兵主又豈會在最後一戰中戰敗！如今再來，兵主還在，他軒轅一族又有誰可當兵主神威！”
“你倒是會撿些好聽地與我說。”
雨師輕輕撫摸赤鯢絨毛，赤鯢嘿嘿笑了笑，甩了甩魚尾巴。
“那主人，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復活兵主、而後掀起大戰嗎？”
“——不。”
雨師搖頭。
與軒轅一族見面，宣示了戰爭開啟後，雨師便早已有了計劃。
兵主復活大計絕非輕易可達成，當初軒轅黃帝封印兵主，身軀、頭顱、雙腿、六臂，共六處封印之地。
雖說兵主不死不滅，可若要令兵主徹底復活，也終究得尋到這六處封印所在。
可軒轅黃帝極為謹慎，兵主封印之地除他之外誰也不知，如今無數歲月流逝而過，若想尋回，更難上加難。
因而，兵主復活非一日之功，需從長計議。
如今要緊之事，乃尋回兵主曾經部將。
九黎一族.當初隨兵主起兵，共圖大計，麾下有八十一兄弟，又有他與風伯相助，呼風喚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懼之。
若要圖謀兵主復活，必須得他們相助！
因而，如今首要任務為尋回九黎一族、解開風伯封印，並取回魔兵虎魄。
他的傷勢，不值一提！
“可主人，這都已過去這麽久了，咱們該如何尋得他們？”
“便是血脈.可主人，您也並非九黎血脈，無法以血脈為引，如今局面，又該如何呀。”
尋人、尋事、尋物，最忌一籌莫展，連些許線索都無，這該如何是好？
“所以我與司家合作了司家，會尋到這些。”
司家？
就這兒的這個家族？
雖說司家的確很強，一對一怕修行界內無任何一方勢力乃司家對手，可也僅此而已，若除開司天帝，司家也不過如此。
至多為一厲害些的勢力，何必要與司家合作？
“司家人手足夠，且.他們有司天帝。”
遠古八族過去時期司家是否強大雨師不得而知，可如今的司家，並非是司家整體強大，而是司天帝。
雨師許久不曾見過有如此野心之人，那個家夥倘若他想入道，隨時都可，他早已有了入道資格，可他在意的，並非入道，而是入道之上！
他在渴求如兵主般的強大，在爭奪與人皇之位等同的力量。
所以雨師與他合作。
野心勃勃之輩，方才是最強的合作對象！
你尋你的地位，我尋我的人位！
——————
雨師早已計劃好接下來一切行動，而軒轅國主也已然來到南州，金山寺。
法藏似是早已知曉國主回來，親自為國主上茶，早早地禪院等候。
無上師領著國主入院，國主也顧不得喝茶含蓄，隻認真問道：“佛子，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想必您也已經知曉，還請佛子告知，那九黎一族.到底是什麽？而那前來襲擊我皇城之人，又是何人？”
“軒轅氏與九黎一族，曾發生了些什麽？”
法藏沉默片刻，而後，方才緩緩開口。
“小僧也從未親眼見證九黎一族，隻從書籍典故中了解過片言隻語。”
“傳說，在小僧所處時代的更為久遠的遠古時代，有一部落聯盟，那是諸多部落間的相融，以魔神蚩尤為首，有八十一個兄弟分別統帥這些部落，而他們皆是九黎酋長，蚩尤為大酋長。”
“蚩尤與同母弟八人，連其自己在內共是九人，均為黎氏，因而號九黎，即黎貪蚩尤、黎巨、黎祿、黎文、黎廣、黎武、黎破、黎輔、黎弼，再加上族兄弟七十二人，共八十一人，即八十一黎氏支系部族。”
“他們東征西討，南征北伐，奪取了天皇后裔所建之國‘九黎國’領地，後人稱‘九黎之君號曰蚩尤’。”
“當時之天下，並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而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之主為萬民選舉，有大功德、大智慧、大仁慈者，方可統帥天下。”
“地皇退位之後，選舉軒轅氏.軒轅黃帝為新一任天下之主。”
“萬民舉黃帝為人皇，蚩尤不服，舉九黎之兵伐天下之主，黃帝領兵鎮壓蚩尤，而後帝因使之主兵，以製八方。”
“可蚩尤主兵，乃天下兵主，失兵主製衡，天下複擾亂，黃帝遂畫蚩尤形像以威天下，天下鹹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弭服。”
隨佛子言語，軒轅國主恍惚間似是回到過往。
他不知自己見著了些什麽，不，他覺著自己不曾見到什麽，可腦海中卻又似乎當真出現了些什麽。
他隱約記著，似是有一萬萬丈之高者，手持魔兵、胯下魔獸，牛頭人身，威震四方，所過之處呼風喚雨無人可及，其攻伐之威，天下懼驚！
他似是看見，有一黃袍之人，單手持劍、正道煌煌，立於那兒，便如天下中心，雖無皇者霸氣，可天下俯首、四海歌頌。
他好像聽見，戰場之間，廝殺聲起，有雷霆轟鳴、狂風暴雨，有赤地千裡、野火燎原。
那是什麽？
記憶中的這些是什麽？
他覺著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
他心中有話語想說，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那是先祖。
軒轅氏先祖.軒轅黃帝
那是最終決戰，先祖與蚩尤一決高下之地.涿鹿！
明明佛子不曾說出這二字，可他卻就是明白。逐鹿之戰天下人皇之爭決勝之地！
國主不由自主地開始喘氣.心臟跳動得愈發激烈，腦子深處響起耳鳴。
“兵主.蚩尤！！！！”
上古、上古，與他所知截然不同的上古！
那就是.上古的決戰！
許多知識衝擊著國主理解，他認知之中，天下中州自古便是軒轅一族掌管，皇朝本就如此，一家之天下理所當然，可佛子卻說，天下非一家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他先祖軒轅氏，也是萬民所選出的人皇。
人皇人皇天下之主，人族共主！
這等稱號，國主便是想想，也隻覺心潮澎湃，難掩激動。
人族共主人族唯一共主，無需佛門、不尊道祖，天下唯一這是何等榮耀、何等風采！
若有朝一日他可成為人族共主，他便是只有那麽一日，也可彪炳史冊、萬載歌頌，那當真是死而無憾！
區區軒轅國主，算得什麽！
此等人物，怎是萬民選出的！
“佛子.我覺著，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我無法理解，更無法共鳴.人族共主，不應當是強者為尊嗎？”
“雖無法親眼目睹先祖榮光可僅憑背影便可知曉，先祖，強得可怕。”
“如此實力，何須萬民選出？”
法藏搖頭，笑了一下。
“軒轅施主著相了。”
“將萬民放於心中者，萬民將其高高捧起。”
“強大可以壓迫他人，卻無法折服他人。”
“心之所向，方是萬世太平。”
心之所向.方是萬世太平
國主不懂。
“那時，是個怎樣的時代？”
法藏回想了下，道：“大致，是萬民一心的時代。”
可說完，法藏又笑了起來。
“小僧不曾經歷那個時代，了解萬一也是從師父口中、書籍典故中所見所聞，小僧隻得說出小僧心中答案。”
國主沉默半響，最終放棄思考這個問題。
天下之主、人族共主、人皇之位.的確令人垂涎三尺，可這並非他此次所來之目的。
他所要問的，是九黎一族與軒轅一族的矛盾，是過去恩怨，以及那人是誰！
他依然了解了恩怨由來，那麽，不久前前來皇城大肆破壞之人，便是九黎一族之人，可是誰？
誰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輕易摧毀皇城一切？
“雨師，畢星。”
雨師，畢星，國主當即回想起自己於回憶中見著的那人。
呼風喚雨、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兵主手下有風伯雨師二人，風伯喚風，雨師喚雨，二人配合狂風暴雨，天地為之昏暗，令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當年兵主與人皇一戰，風伯雨師二人出力頗多，便是人皇帳下人才濟濟，也無力抵抗，隻得撤退。”
“若非危急時刻人皇辨別方向，選擇退路，怕人皇也將敗於兵主之手。”
國主急忙問道：“可有應對之法？”
“風伯雨師可喚淒風苦雨，唯有雷震之法可破。”
“若有雷公相助，定可破雨師之威。”
神話中，蚩尤請來風伯雨師助陣，二人掀起淒風苦雨，應龍大軍當即迷失於漫天風雨之中。黃帝聽聞雷澤居有雷公，人頭龍身，便請雷公相助，雷公座騎夔牛拍打肚皮可發出驚天動地之雷聲，因而雷公殺了夔牛，以它皮毛做成大鼓敲打起來，震破蚩尤的淒風苦雨。
不過這白幕改了改，改成了雷公相助，並沒有殺牛取皮。
雖說許多版本皆是旱魃出手，但旱魃破的是風雨迷霧，且旱魃為黃帝天女也屬神話之一，山海經就有原文說‘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
哦對，冷知識，天女是古時一種公主的稱呼，並不一定是指天上仙女。
旱魃是天上仙女好像倒也沒錯
算了，反正無論如何，白幕都將旱魃設定為了黃帝帝女，不是，我簡介都寫了，這不是黃帝之女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啦？
法藏一連訴說三種可破雨師之法，國主欣喜若狂，急忙問那三者如今在何處。
法藏沉默不語。
國主當即不解，這為何佛子不說了？是不便說嗎？
“其實.小僧也並未真正見過雷公夔牛。”
輕輕一語，國主便明了，雷公夔牛，皆是軒轅黃帝時期人物異獸，即便有通天之能，如今要麽還沉睡於某處，如今要麽早已離世。
“所以.旱魃也尋不到了？”
法藏輕輕點頭。
“說來，旱魃與軒轅施主也有許多淵源。”
“旱魃古早時應當稱之為女魃，乃軒轅天女。”
嗯？軒轅？
國主表情似是略有些不太對勁。
“佛子此言，是指.”
“如軒轅施主所想，女魃為軒轅黃帝之女，亦是施主的先祖。”
軒轅徹：“.”
所以，佛子您的意思是，讓我去請先祖出手嗎？
不是，比二十萬年前更為古老的時代，痕跡早已消失不見，便是我軒轅祠堂內也不曾有祖宗靈牌，我去哪兒請老祖出手？
“那不知可否請佛子出手，倘若佛子出手，區區雨師，必定手到擒來！”
“若佛子可解軒轅皇朝之危，中州萬民都會歌頌佛子仁慈，我也會修建佛寺，頌揚佛法！”
“還請佛子出手！”
軒轅徹想到，他雖無法請老祖出手，可佛子不就近在眼前嗎？
軒轅皇朝無法應對，那便讓佛子出手！
他不信，佛祖法相無法鎮壓雨師！
可.
佛子卻輕輕搖頭。
“並非小僧不願相助，只是”
“有客人來了。”
軒轅徹一愣，似是注意到了什麽，猛地回頭。
在房門那兒，他見著了人。
身著黑袍，負手而立，看不清模樣，卻氣勢磅礴，深不見底.
——司家，司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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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