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謙對開拓商路可能會遇到的風險,自然是早有心理準備。
不然的話,若商路這麽容易開拓,錢這麽容易賺,別人為什麽不去做?
杜祐謙的優勢,是可以從遙遠的仙城聯盟,將那邊的特色產物運送過來。
但是劣勢也很明顯,就是沒有強力的打手,來保護商隊。
四理宗派出了5名結丹,升霞派也有3名結丹,看上去陣容很強大,甚至可以平趟無盡沙海了。
可是到了外界,就是小蝦米而已,誰都可以欺負一下。
否則也不至於之前受了那麽多委屈,吃了那麽多苦。
但這一下子的損失,還是讓杜祐謙有些懵了,懵完之後,就是肉痛。
“小金兒死了,小墨也死了。余寶兒自爆金丹,費省重傷被擒,只有小阮逃了出來……”李菲表情很倔強,一副不服輸的樣子,但是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這些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
杜祐謙歎息一聲。
宗門總共六名金丹,這一次,就損失了三人。還不知道費省能不能救回來,如果救不回,就是損失了三分之二。
這已經不是傷筋動骨了,而是有一朝覆滅的危險!
如果杜祐謙不在的話。
很可能周圍的勢力就會抓住四理宗這空虛的時候,瓜分四理宗的資源,侵吞四理宗的優秀弟子!
周牧之跪坐在杜祐謙對面,臉上黑得像是要下暴雨。
他是不讚成宗門派出這麽多好手前去探索什麽商路的,只是杜祐謙十分強勢,而李菲又站在杜祐謙那邊,他實在沒法反對。
而現在,他也沒有先見之明的竊喜,只有為老兄弟們死亡而感到痛徹心扉。
“本因宗是很強……但是這個仇,得報。”周牧之狠聲道。
他很少有這種疾言厲色的時候。
李菲擦了擦眼淚,難掩皺紋和疲態的臉,看上去至少五六十歲了——這是一位修士已經在走向壽命終結的表征,忽然地衰老下去。
築基修士當然沒有所謂的“天人五衰”,那是結丹真人才有的特權。
結丹修士可以保持容顏和狀態,直到臨死前的那麽幾天,十幾天,然後突然,一下子變得衰老,金丹崩潰,法力潰散。
而築基修士則是在臨近大限時,慢慢衰老,慢慢身體技能退化,法力慢慢衰退。
一切都是慢慢的,而正是這種緩慢,最讓人難以接受。
一點也不痛快,緩慢的折磨,能讓築基修士丟掉一切理智和道心。
不過李菲的表現倒是還好,或許是因為能陪在心愛的人身邊,她依然保持著良好的心態——但這次四理宗的沉重損失,簡直是在她的心口扎了一刀。
“宗大哥,我們得做點什麽吧?”李菲哀求道。
杜祐謙迅速看了她一眼,“不,你們什麽都不做。你們能做什麽?本因宗,有三位元嬰,金丹十幾名,你們能做什麽?”
李菲咬著嘴唇,明顯地十分不甘,但她卻不能違背大哥的命令。
周牧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一直沒有做聲的康英翮搖了搖頭,沮喪得不想開口。
升霞派跟著一起去的三位結丹長老,隕落一人,重傷一人,升霞派也是元氣大傷。
他算是仁至義盡了,杜祐謙也沒法責怪他什麽。
現在他隻發愁,宗門蒙受這麽大的損失,卻沒什麽收獲。
聽說四理宗這次跑商的收益,幾乎全部被搶走,賺錢就別想了,沒虧欠就算不錯了。
哎,這筆爛帳,該怎麽算嘛!
杜祐謙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忽然長身而起,手一招,“盡歡”飛劍落入他掌中。
“我去吧。從今日起,我將離開四理宗,不再是四理宗的太上長老。”
李菲和周牧之大驚失色,“宗大哥!”“師祖!”
康英翮也看著杜祐謙,急忙以神識傳念:“主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不可衝動!”
杜祐謙笑了笑,“四理宗是新生的宗門,不應該得罪那些老牌宗門。這不是有理沒理的問題,弱肉強食,乃是天理。四理宗要做的,就是潛伏爪牙,盡快成長。至於本因宗,就由我去會一會吧。盡歡也該享受一點血食了!”
“今後的商路,不再走靠近本因宗那邊。”
又對康英翮傳念:“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李菲和周牧之想要追上去,但是杜祐謙身上忽有強烈的劍意爆發,刺他們眼睛都睜不開,更勿論靠近了。
等他們能睜眼時,杜祐謙已經仙蹤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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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虛商會,無盡沙海西域分部辦事處。
“難啊,難啊。我該勸伱不要去的,道友你何苦來著?以你的修為,以你的天賦,再勤修個三五十年,當有望結嬰,屆時再去報仇,豈不更好?三大元嬰,幾十名結丹,道友你拿什麽去應付啊!”葛勝拿著酒壺,愁眉苦臉,也不給杜祐謙倒酒,只是自斟自飲。
杜祐謙笑道:“你少在這給我裝。你可是承諾過我,我殺了文無心一事,不會有什麽後患,本因宗不會替文無心報仇。怎麽著,你兜不住了?清虛商會的面子不管用了?”
葛勝歎息說:“道友啊,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何況,你還沒回來的這些年,本因宗對你們四理宗,確實沒有動作啊,你該不會認為清虛商會沒有使力吧。可現在是你們跑商,經過了人家附庸勢力的門口,被人暗算了一計,這能怪清虛商會沒有作為麽?你們別往那去,就不會有任何事啊。”
杜祐謙冷笑道:“哦,合著,我還得對本因宗退避三舍不成?”
葛勝為難地看著他,語氣也帶著討好和懇求,“道友,這事,你別出面了,我們清虛商會去交涉,一定給你們足夠的賠償,行麽!”
“賠償?”杜祐謙搖搖頭,“這話你去對本因宗說吧。一個結丹真人要賠多少錢?等我把本因宗的結丹殺光,我會賠的。”
葛勝大驚失色,“道友,道友你別衝動!”
“記住你們的承諾,不管發生什麽事,要護住四理宗傳承不失,薪火不滅,核心弟子不受損。”
葛勝想去拉住杜祐謙,但杜祐謙隻一跺腳,就踩上一柄飛劍,飄然飛走,只剩下一道念頭在原地回響:“記住你們的承諾!你們的承諾!承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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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清虛商會西域分部的駐地後,杜祐謙一路西進。
不用行商,不用詢問物品價格,不用聯絡分銷商,杜祐謙的速度飛快。
短短一個月後,他就抵達了四理宗和升霞派聯合商隊遇襲之處。
此處名為“四方鎮”,說是鎮,其實並不是世俗小鎮,而是一個坊市,加上附近的一些靈田等,共同組建起來的小勢力。
這小勢力的最高武力值,就是兩名結丹真人。
但人家有後台啊!
大股東,本因宗,聽說過吧!
有三位元嬰真人,十幾位結丹真人的大宗門!
祖上還曾經出過幾位化神真君!
雖然現在有些沒落了,但誰也說不準,幾百年後,他們不會再出一位化神真君呢。
所以,本因宗在這附近,還是有點面子的。
連帶著小小的四方鎮,也受到了庇護,一般劫修都不敢來打主意。
四理宗和升霞派的聯合商隊,就是在這坊市談生意時,被他們花言巧語給騙得住下,然後這一住,就等來了本因宗的三位金丹後期!
三位金丹後期,帶著幾件四階法寶,出手效果不同凡響,輕松就將四理宗和升霞派的八名結丹真人打得七零八落。
當場死了四個,重傷兩個,逃走兩個。
此時杜祐謙遠遠看著四方鎮,面帶微笑。
四方鎮的布局,很是普通平常,周圍的靈田,十分規整。
看上去就是一個男耕女織、平靜祥和的仙家小鎮。
多美啊!
多寧靜啊!
但是寧靜,注定在今天被打破。
杜祐謙深吸一口氣。
仿佛還能聞到小金兒、小墨和余寶兒的血腥味。
四理宗這一代,總共六名結丹,正好三位乾修,三位坤修。
多好的搭配啊!
結果一役之下,三位坤修全部隕落!
真讓杜祐謙想爆粗口。
他站在原地,劍意隨著怒意而不斷攀升。
四方鎮中。
兩位結丹鎮守都衝出靜室, uukanshu 飛天而起,他們互望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之意。
“氣息確實是金丹修士沒錯,但是那股劍意……太強了啊!為什麽金丹修士會有這麽強的劍意!這是衝著我們來的麽?”
另一個則以眼神警告:“看這樣子,肯定是衝我們來的了。也不知是何方神聖?好好說話,先禮後兵,盡量不要和這種猛人打起來!”
他們正在躊躇,是否該迎上前去,只見一柄四階飛劍,帶著寒光,宛如劃破天際的流星,迅速向他們飛來。
快,但也沒有快到讓他們的神識無法捕捉的地步,但是那劍上附著的劍意,讓他們哪怕只是以神識探查一下,都覺得如同被灼熱的烙鐵燙了一下似的。
太強了,太恐怖了!
此人,不可力敵!
“道友,請住手!有話好說!”
“這位道友,我們往日……”
話音未落,“盡歡”飛劍就向他們斬來。
飛劍只有一柄,但是劍意卻一分為二,要將他們一齊斬於劍下。
他們兩人又驚又怒,這是有多看不起他們?
遙遙遞來一劍,而以一敵二,真當他們是軟柿子麽?
兩人都住了口,拿出防禦法寶,心想著怎麽也得擋下這一劍。
但是當劍意臨身,他們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防禦,在那劍意面前,竟然如同初雪遇到暖陽,迅速消融!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連遺言都來不及留下,僅僅只是一劍,兩人就泯滅了一切生機,從半空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