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進我退,敵駐我擾。
杜祐謙當然不可能讓對手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待,等待自己的神通消耗法力和精神。
他主動出擊,“盡歡”向身側散發著隱秘波動之處飛去,自己則手持“量天尺”,繞過面前那邪異的飛劍,揮著潔白如玉、帶有些許細密裂紋的“量天尺”,看似輕飄飄地抽向那魔門修士的腦門。
那魔門化神修士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陰沉沉的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瑞瀚城睢逍……一隻剛晉升的小雛鳥,誰給你勇氣來插手老夫的事?你壞了老夫的資糧,就用你自己補償吧。”
說話間,他已抖開一面百鬼幡,鬼影幢幢向杜祐謙襲來,他那柄五階的邪異飛劍則散發著陰冷狠厲的氣息,在杜祐謙的背後化作千萬道劍光。
杜祐謙的神識關注了一下,發現並非是什麽特別犀利的劍意,只是仗著飛劍材質之利罷了,便將注意力放在百鬼幡上。
那百鬼幡應該是準五階,卻還沒到五階,有著五階的材質,但上面的幾頭領頭的厲鬼只是四階圓滿。
能發揮出五階的戰力,但終究比起純正的五階百鬼幡要弱了一籌。
杜祐謙心下大定,量天尺雖然不是專門的破邪法寶,但也算是能夠驅邪破妄,不懼與百鬼幡硬碰硬。
從量天尺散發的淡淡柔光將杜祐謙罩住,讓百鬼幡上的厲鬼不敢靠近,同時追著那魔門修士,不斷嘗試抽一下。
杜祐謙的“盡歡”已經飛到那傳來隱秘波動之處,一個散發著邪氣的修士現出身形,一言不發拿出一杆長槍,“璫”地挑飛“盡歡”,加速向杜祐謙衝來,槍尖化作流光,大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
這竟是一個罕見的元嬰圓滿煉體修士,只是氣息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杜祐謙在發現有兩個敵人時,本打算回到地面去戰鬥的,畢竟他以一敵二,若還在天空戰鬥,會給對手太多聯手的空間,增加自己的被動。
但此時發現這是一位煉體修士,杜祐謙立刻改變想法,因為煉體修士是最喜歡腳踏實地戰鬥的。
杜祐謙腳踩飛劍,再次發動“身自在”,讓對手一下子失去了攻擊目標。
當然,在全力以“身自在”神通防守的時候,他對“量天尺”和“盡歡”的操控也必然隨之減弱,只能以之稍做騷擾。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是無法避免的。
“倒是有幾分本事,怪不得敢多管閑事,”那魔門化神修士有著化神中期修為,自忖已立於不敗之地,便冷笑著催動五階飛劍,在這一片空間胡亂切割,百鬼幡裡的厲鬼也撲出來,瘋狂地填滿了周邊的每一寸空間,理所當然地沒有碰到杜祐謙一根毫毛,“看伱能支持多久,擅長空間神通的小家夥,待老夫把你擒下,賣給蒲山君一族,它們最擅長製作倀鬼,定能把你生前的神通保留下來。”
杜祐謙不為所動,他壓根就沒擔心過自己會輸。
輸是不可能輸的,只是看能否盡量用比較小的代價斬殺對手。
那個煉體元嬰手持長槍,威風赫赫,槍法一時侵略如火,殺氣如沸;一時又如百鳥朝鳳,幾乎生出了靈性,應是以武入道的高手。
那長槍雖是四階法寶,但槍尖應該是用五階材質打造,十分堅固鋒銳。
這使得明明只是元嬰圓滿修士,卻能越階對化神修士造成一定的威脅。
不過杜祐謙總覺得他身上有什麽地方不協調。
杜祐謙加大了探查力度,不斷以神識嘗試滲透探查,終於被他發現了一點端倪。
“原來如此!”
杜祐謙不慌不忙,拿出一隻玉盒,稍稍用力,玉盒便打開,露出蟄伏在其中的那隻鬼嬰蠱。
魔門化神暫時停止攻勢,冷冷地說:“你若束手就擒,將這鬼嬰蠱還給老夫,老夫保證不傷你魂魄,放你去轉世。否則,你就往百鬼幡上走一遭吧!”
杜祐謙右手伸出,“盡歡”嗖地飛到他手中。
他抬頭對著那魔門修士只是一笑,又回頭打量了一下那手持長槍,暫且退卻,但隨時會攻上來的元嬰煉體。
“這麽好的身體,最適合用來製作身外化身。被你用蠱蟲驅動,真是暴殄天物。”
那魔門化神臉色一變,隨即殘忍笑道:“只要能幫老夫殺人就好。”
杜祐謙點點頭:“確實,你這也沒說錯。而且,用蠱蟲驅動,還有一樁好處:哪怕你死了,這身體也不會受什麽影響。”
“哈哈哈哈!”魔門化神捧腹大笑,很快收起笑容,左手揮舞百鬼幡,右手拿出一把透骨釘,“小輩很會說笑話,老夫炮製你魂魄的時候,會給你留幾分神智的,以後你就在老夫的百鬼幡上,負責說笑話吧!”
說著,百鬼幡中的厲鬼再次衝出,陰氣森森,鬼影幾乎擠佔了周圍的每一處空間。
杜祐謙面色不變,“盡歡”劍倏忽朝著鬼嬰蠱斬下,“誅”之劍意爆發。
“吱!”淒厲的叫聲從鬼嬰蠱上傳來,蠱蟲何等脆弱?何況是面對飛劍。
只是一劍,它的身體毫無傷害,卻氣息全無。
魔門化神和那元嬰圓滿修士的身體猛地停下。
魔門化神嘴角溢出鮮血,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什麽都不說,百鬼幡一卷,就要卷起那元嬰圓滿修士的身體逃跑。
杜祐謙心中一歎。
他當年在結丹境界,自以為已經將“誅”之劍意領悟至大成。
但那只是結丹境界的大成。
當他攀登上更高的境界,看到更高處的風景,便明白,這“誅”之劍意也還有更高的境界,有更多的妙處,是他當時限於修為,無法看懂,甚至無法看到的。
若他現在有著匹配化神境界的“誅”之劍意,剛才那一劍就順勢將那魔門化神給誅了。
但事實卻是,他只是重創了對方,並且順便將控制那具元嬰圓滿煉體修士身體的蠱蟲給滅殺了,魔門化神身上的蠱蟲也滅殺了大半,包括杜祐謙感應到的,在極遙遠處,另外兩隻鬼嬰蠱,也一並被滅殺。
這魔門化神損失慘重,但畢竟沒死,杜祐謙可不想留下後患。
他隨手用“量天尺”一拍,將那具元嬰圓滿的煉體修士屍體收入自己的隨身空間,然後一踩飛劍,追了上去。
那魔門化神不停操控飛劍騷擾,透骨釘等法寶也全數甩了出來,但除了讓他自己傷勢加重之外,並沒起到任何作用,杜祐謙窮追不舍,兩人一追一逃,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跨越了上千裡的路程。
“小子,別太過分!你再逼老夫,大不了同歸於盡!”那魔門化神頭也不回,色厲內荏地以神識傳達。
杜祐謙對他的回答,是“盡歡”斬出一劍。
“辟”之劍意被那魔門化神以防禦法寶擋下大半,剩下的一部分,對他的神識再造重創,就連魂魄都被傷及。
那魔門化神被魂魄上的創傷痛得齜牙咧嘴,“啊啊啊!老夫和你拚了!”
他轉頭向杜祐謙衝來。
杜祐謙片刻不停,“量天尺”一抽就將那能夠以假亂真的化身抽飛,追著隱匿氣息的魔門化神追去。
那魔門化神逼不得已,不再浪費法力維持隱匿,畢竟他已經看出來了,怎麽隱匿都逃不掉杜祐謙的追蹤。
“我有一個大秘密!事關晉階步虛!你放我一馬,我以道心起誓,與你分享這秘密!”
杜祐謙的回答是又一記附著“辟”之劍意的斬擊。
魔門化神一個踉蹌, 此時他的狀態極其糟糕,魂魄和神識都受創嚴重,就算立刻覓地靜養,都不見得能完全恢復。
更何況杜祐謙一直在追他,不給他回氣的時間,讓他傷勢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加速。
他開始後悔,中了第一劍的時候,不應該轉身逃跑,而應該燃燒精血,舍命一搏。
但他壽命已經不多,為了不損耗潛力,以免無法晉升步虛,他不想硬拚。
沒想到,一時的選擇錯誤,讓他在蛛網中越陷越深,根本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步入死亡。
兩人又追逃跑出幾千裡,已經接近了少澤府所在的湖區。
那魔門化神終於被激起了凶性,轉身撲向杜祐謙,“小輩,老夫死也要拉你墊背!”
與此同時,卻有一道黑色流光從他身上飛出,迅即無比,杜祐謙也無法攔下。
杜祐謙估計他是去請救兵了,便不再慢悠悠地控制節奏,直接以新入手的五階防禦法寶硬抗對手的攻勢,抄起“量天尺”一頓狠揍。
那魔門化神本就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哪怕想和杜祐謙同歸於盡,也難以做到了。
最後杜祐謙以那五階防禦法寶,對拚了那件百鬼幡,又以“銅皮鐵骨”硬挨了一記對手的五階飛劍。
鮮血淋漓、肉身受創,換來的是“盡歡”將那魔門化神一劍梟首,順手將對方的元嬰抓住,以玉盒封鎮。
他的目光,有些憂心地看著之前那道黑色流光消失的方向,現在已追之不及,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