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緩慢適應了微弱的光線後,愛麗絲看見了一個纏著油漬布條的木偶。
那木偶吱嘎著翻了個身,塗著小醜油彩的臉孔正對上愛麗絲的視線。
那詭異的臉孔上有一雙純黑色的的無瞳眼眸,眼眸下方突兀出現一道裂口,形成了“嘴”的形狀。
那張裂開的“嘴”露出明顯的弧度,在那張塗著小醜油彩的臉孔上形成了誇張的小醜笑容——愛麗絲意識到,這個木偶在衝她笑。
愛麗絲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回憶起那古怪而驚悚的笑容,她心有余悸。睡不著的愛麗絲不得不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很好,至少天亮了。
“一件危險的非凡物品……也許是封印物,有一定活著的特性。”
借助儀式畫下夢裡木偶的形象後,愛麗絲帶著新鮮出爐的畫像來到了鄧恩辦公室,把畫像擺在了他面前。
“你見過2-049?”鄧恩顯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畫像是什麽。
“2-049?一件封印物?”愛麗絲皺起了眉,封印物的可能複合她的幾個猜測之一,但是這個編號卻並不符合她的預期,“那件封印物是活著的嗎?”
“活著的?”鄧恩皺著眉看向了她,“不,2-049從未表露出過活著的特性。”
“那就是受到了未知的影響……我知道了,重點不是2-049,是影響到它的東西!”愛麗絲恍然大悟。
鄧恩聽了愛麗絲的話,看著畫像沉思了片刻後,一邊收起畫像一邊說:“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愛麗絲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卻像是看到什麽一樣突然頓住了,在鄧恩將疑惑的視線投向她,打算詢問時,她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迅速離開了鄧恩的辦公室。
若無其事地關上門,帶著笑容和認識的每一個人打招呼,一路走進盥洗室,關上門以後,愛麗絲才靠在門上閉起了眼睛,平複自己的思緒。
她不會忘記她看見了什麽——那從她第一次見到鄧恩起,就在他身邊逐漸開始彌散,一點一點淹沒他,徹底籠罩住他的死亡陰影,就在剛剛,動搖了。
“還不夠,”愛麗絲輕聲告誡自己,“至少要到能看清陰影背後的東西的地步……或者是目的,更深層次的目的。”
愛麗絲不是個多善良的姑娘,但她同樣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鄧恩去死。在意識到有人試圖通過鄧恩的死亡——或者陷入某種境地來達到某個目的後,愛麗絲就想過要提示鄧恩——然後靈性直覺攔住了她。
她意識到她不能把這一切說出口,甚至不能表露出痕跡,否則就會引來未知的危險。
愛麗絲顯然不會為了鄧恩犧牲自己,於是她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發現,但鄧恩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度過了三年,看起來事情似乎毫無變化,但愛麗絲看著暗中的陰影心知肚明——黑暗中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只是靜待開啟。
但愛麗絲毫無辦法,她無法在不踩到蛛網的情況下到達蛛網之後,她只能安靜地等待機會——直到今天。
可是,為什麽這會影響到鄧恩呢?
毫無頭緒的愛麗絲在平複了思緒後離開了盥洗室,開始她今天的神秘學課程。
……
在拿回安提戈努斯筆記並接受治療後,鄧恩獨自待在辦公室書寫報告。
再次檢查了一邊報告,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正準備出門的鄧恩聽見了敲門聲。
“進來吧。”鄧恩一邊回答一邊考慮來找自己的可能是誰。
愛麗絲推門而入,她掩好門,在動作的間隙打量鄧恩——對陰影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影響又回到了原位。
果然。她在心裡暗自想。這是一種隱蔽的、長久的影響,要打破這種布局,要麽緩緩謀劃,要麽以絕對的武力強壓……
做不到後一種的愛麗絲只能做出相當不通情達理的事情:“隊長,你們出去做什麽了?”
鄧恩皺起眉看著愛麗絲——當然,告訴她也沒什麽不行的,畢竟名義上來說,愛麗絲甚至是值夜者小隊的正式成員……哪怕她從不輪值查尼斯門,也沒有獨立出過任務。
但問題恰恰就在於此——愛麗絲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除非有人自己和她說,否則她不會主動打探這些。
“我是來提醒你的,”愛麗絲意識到了鄧恩的誤解,“影響到2-049的東西……”
話一出口,愛麗絲就看到陰影像早上那樣微不足道地消散了些, 這一幕讓愛麗絲明白她的提醒並非沒有意義——畢竟鄧恩記性不好不是秘密。
鄧恩顯然回憶起來了早上的事情:“……坐下吧,既然你都來問了,而且這畢竟是你的夢。”
愛麗絲於是依言坐下。
“還記得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筆記嗎?”鄧恩一邊改報告一邊問。
愛麗絲點了點頭,她當然不會忘記那個特殊的新同事是因為什麽加入他們的。
“我們今天成功拿到了那本筆記,如果要說可能對2-049造成影響的東西的話,應該就只有那本筆記了。”鄧恩一邊解釋一邊分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本筆記應該相當危險……”
愛麗絲沒有接這個話茬,她認為這個猜測有很大概率是正確的,可為什麽對筆記危險程度的誤判會讓鄧恩死亡呢?作為資深的官方超凡者,他應該不會……
愛麗絲思緒一頓,她想起了老尼爾背後的那雙眼睛。
……難道,隊長也在失控的邊緣了嗎?
愛麗絲悄悄地打量著鄧恩,很遺憾,她並沒有這方面的能力,於是她只能問起了一個更加不合適的問題:“我能看一眼那本筆記嗎?不用打開它或者閱讀它,只是遠遠地看一眼。”
鄧恩沉思了片刻,還是拒絕了這個要求:“我並不是不放心你,但……我想我們最好等聖堂評級過後再做決定。”
“……我明白了。”愛麗絲看了鄧恩幾秒,然後意識到他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件事,離開了鄧恩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