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山笑呵呵道,跟著尉遲文峰來到了六樓。
他大馬金刀的坐下,拍了拍桌子,道:“金絲三寶茶和六腑糕呢,什麽都不上,讓人乾巴巴坐著,有沒有點待客之道?”
“你!”
尉遲文敏大怒,喝道:“你擄走了尉遲留神,無惡不作,還想要什麽好吃好喝?”
“錯矣。是尉遲留神闖到我們三陽會搞事,我沒殺他已經很給你們尉遲家面子了。如果閣下沒有誠意,那也沒有談的必要了。”
雖然說沒有談的必要,但張靈山還是穩穩坐著。
他在等待江沉魚出面。
據他觀察,這江風茶樓裡並沒有什麽陣法,但可以感知到各層房間裡都有人。
特別是最頂層,也就是七層那裡,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氣息。
此人氣息極其隱晦,透著一股危險的味道,時不時的飄散下來,給人施加壓力,似乎在警告什麽。
很明顯,七層的那位實力非同一般,僅僅只是逸散出來的氣息,就能讓張靈山感到一絲危險,豈是普通角色。
十有**,就是江沉魚。
“談談談,心火公子不要生氣,咱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好好談談,闡清誤會麽。來人,快上金絲三寶茶和六腑糕。”
尉遲文峰連忙打圓場。
張靈山笑道:“這還差不多。”
尉遲文敏一聲冷哼,雖然沒有說話,但微微抬頭看向了七層。
可惜。
讓她失望了。
七層的那位並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根本不打算動手。
“金絲三寶茶和六腑糕來嘍。”
有下人小二吆喝而來,送上好吃好喝。
張靈山隨手抓起,吃的不亦樂乎,這些可都是能量點,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有幾萬,白來的不吃白不吃。
“心火公子慢點吃。喝點茶。”
尉遲文峰賠著笑說著,又道:“心火公子,這個尉遲留神啊,年輕人不懂事,衝撞了您,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他當做一個屁放了吧。”
噗!
張靈山正好放了一個屁,六腑糕的效果確實顯著。
尉遲文敏臉色一沉,蹭的站起身來,面罩寒霜地走到遠處的桌子,用紗帳將自己隔起來,不願和這粗野之人呆在一起。
“怎麽我放個屁把她給打飛了?”
張靈山譏諷一笑,又道:“尉遲家主,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尉遲留神,你打算出多少錢。”
江沉魚一直躲在七層不出面,他懶得和尉遲文峰在這裡浪費時間,便開門見山說道。
尉遲文峰一愣,道:“什麽錢?”
“裝傻?”張靈山哼了一聲:“想要尉遲留神活,得出南海玉買命。”
“這樣啊。我出這個數字。”
尉遲文峰伸出三根手指頭。
張靈山訝道:“三百南海玉?”
不是少,而是有點多,比他想象中要多。
畢竟尉遲留神實力一般,還不如尉遲媛,而且並非多麽舉足輕重的角色。
尉遲文峰居然願意花三百南海玉買他活命,實在出人意料。
“不,是三塊。”
尉遲文峰一字一句說道,似乎生怕張靈山聽不明白,聲音十分沉重,咬字清晰到了極點。
張靈山頓時一愣。
如果不是對方故意說的慢,他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三塊南海玉,就想買回尉遲留神的命。
開什麽玩笑!
他隨便從囊包空間裡拿一件垃圾賣了,都不止這個價錢。
“你在玩我?”
張靈山冷聲喝問。
尉遲文峰道:“不敢。豈敢玩心火公子。只是我只能出這麽多,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多一枚南海玉都沒有。心火公子若是願意,那就成交。若是不願意,我也沒轍。”
他說著,還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像真的沒有辦法。
“很好。”
張靈山站起身來,靜靜地俯視著他看,許久後道:“非常好。我明白了。”
說罷。
他走到尉遲文峰身後,右手摸在了他的脖子上,輕輕摩挲。
尉遲文峰一動不動,冷汗直流,兩眼流露出求救的目光,透過紗帳的縫隙,哀求地看向了紗帳後的姐姐。
按照計劃,他們將張靈山拖住,然後讓尉遲病把尉遲留神帶來,挑釁張靈山。
同時帶來趙還陽等人的腦袋,激怒張靈山,讓他出離憤怒,在江風茶樓動手。
如此,哪怕江沉魚再喜歡做縮頭烏龜,人家在他江風茶樓鬧事,他也不得不出手。
他不是最喜歡用規矩說事麽?
正好,江風茶樓的規矩就是不能鬧事,誰敢動手,殺無赦!
計劃很好,可是失敗了,出現了意外,尉遲病二人居然直接被人家張靈山斬殺。
那麽。
就只能進行第二個計劃。
便是讓他尉遲文峰以身犯險,激怒張靈山。
三枚南海玉就想買回尉遲留神的命,這等同於嘲諷,他就不信張靈山能忍得住。
唯一的問題是,對方忍不住,就會拿他尉遲文峰開刀啊。
哪怕就是江沉魚實力再強,速度再快,他也攔不住人家心火公子摸在他後頸的那一雙如鐵勾一般的大手啊。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
姐姐啊!
尉遲文峰心頭哀嚎,拿你親弟弟的命來逼江沉魚動手,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外人說我們尉遲家是紙老虎縮頭烏龜,也不願陪你過來在這裡送死。
為了所謂尉遲家的尊嚴,就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不對。
尉遲文峰忽然明白,其實姐姐並不是為了尉遲家的尊嚴,主要是為了她自己。
尉遲媛之死,江沉魚視若不見,不願意出手,那就是不給她尉遲文敏面子,沒把她尉遲文敏放在眼裡。
尉遲文敏如何能忍?
不願意為我侄女出手,那就是不願意為我尉遲文敏出手。
很好。
那我就逼你出手。
喜歡用所謂的規矩來搪塞我、擠兌我,那我就利用規矩,看伱還有什麽好說的?
總而言之,這就是鬥氣,尉遲文敏就是要在江沉魚這裡討個說法。
只要逼得江沉魚動手,她就贏了。
而眼下,就看張靈山殺不殺尉遲文峰,只要他敢一把捏死尉遲文峰,江沉魚就必須下樓維護他所謂的規矩。
“尉遲家主怎麽流了這麽多汗?”
張靈山突然訝然問道。
尉遲文峰一動也不敢動,低聲道:“我最近身體有些虛,用南海玉買了一些補身體的藥,都在懷裡,麻煩公子幫忙取出來。”
“哦?”
張靈山伸手塞入他的懷裡。
藥沒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包南海玉。
隨便用手掂了掂,至少有一百枚。“不錯。”
張靈山笑道:“有了這東西,我保證尉遲家主的身體立馬就不虛了。”
說罷,他縱身一躍,懶得廢話,直接離開了江風茶樓。
江沉魚不主動出手攔他,他也不會主動去挑釁人家。
要真把江沉魚逼出來動手,和對方大戰一場,不但沒什麽好處,說不定還會受傷。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
南海玉到手,一百多枚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畢竟尉遲留神這個廢物也就值這麽多而已。
所以,直接離開,絕不拖泥帶水。
“你怎麽讓他走了!?”
蹬蹬蹬。
尉遲文敏面色鐵青的奔到尉遲文峰面前,劈頭蓋臉的罵道:“你這個廢物!什麽事都做不成!你剛剛和他說什麽悄悄話,他從你懷裡拿走了什麽?”
撲通。
沒等尉遲文敏話音落下,尉遲文峰就自己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滿面蒼白,氣喘籲籲。
好不容易用南海玉買通了張靈山,把自己從鬼門關救了出來,豈能不筋疲力盡?
他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回答尉遲文敏的問題。
人家心火公子沒在尉遲文敏背後站著,也沒摸她脖子,她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真讓她被人家摸一摸,她流的汗絕對比自己更多,內心更恐懼。
對方的手掌,看似普普通通,但落到人身上,就莫名的讓人渾身發毛。
好像,自己的生死真的就在對方一掌之間。
人家要殺他,易如反掌啊。
“廢物,廢物!”
尉遲文敏看尉遲文峰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裝死不吭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嘭的踢了他一腳,然後罵道:“尉遲家攤上你這個廢物家主,算是完了!立刻給我辭去尉遲家主之位!”
“呃,唔……”
尉遲文峰繼續裝死。
尉遲文敏和他沒話可說,狠狠地踹了一腳之後,便縱身一躍,奔到了七層。
這裡,乃是江沉魚休息的地方,哪怕就是她尉遲文敏,沒有得到江沉魚的首肯,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入。
但是此刻,她尉遲文敏就偏偏來了。
不但來了,而且是風風火火,氣勢洶洶的來了。
砰!
只見她二話不說,直接將房間大門推開,厲聲道:“為什麽不出手?我都把人給你引到了這裡,你還給我裝死,為什麽?我尉遲文敏在你眼裡究竟算什麽?”
“不要吵,讓外人看了笑話。”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嘎吱。
房門迅速關閉,仿佛有一雙無形大手控制著,尉遲文敏的聲音也瞬間變小,直至微不可聞。
“看笑話!?我就要讓外人看笑話,看看他們這位位高權重、號稱玉州第二強者的城主,究竟是什麽縮頭烏龜變的。”
尉遲文敏一邊叫,一邊掙扎著要打開房門。
可惜,無論她如何用力,明明身上什麽都沒有,卻偏偏無法動彈半步,只能無能狂怒譏諷道:“江沉魚,你這一手好本事,就只會對付我這個婦人?”
“哎。夫人息怒啊。你不要意氣用事,不出手,我自然有不出手的理由。”
江沉魚歎息一聲,終於從床榻上走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絕美的面龐。
明明是個男人,但美得很妖豔,皮膚細膩光滑,潔白的如同天上的白雲,氣質也如同白雲一般飄逸。
不似人間凡俗人,猶如天女下凡塵。
整個人透著一股莫名的氣息。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如果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把他當做女人,且是比尉遲留香更美的女人。
這才是江城絕色。
難怪叫江沉魚。
確實是沉魚落雁之貌啊。
尉遲文敏突然間有些失神,半晌沒有說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忘了自己剛剛為什麽發火,只是喃喃問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不好嗎?”
江沉魚嫣然一笑。
尉遲文敏被笑的發愣,莫名的覺得自慚形穢,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腦袋,道:“不是不好,只是不像你了。好像換了一個人。”
“你不喜歡我這樣?”江沉魚繼續笑。
尉遲文敏搖頭:“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習慣。你還能變回以前的樣子嗎?”
“可以。”
江沉魚這次沒有笑,只是一動不動,接著他的身體就發出劈裡啪啦炒豆子的響聲,整個人的骨頭開始拉長,身材變高,肌肉變大。
不到片刻。
就變成了一個身材雄偉、長相英俊的中年男人。
看到這個熟悉的面龐和身材,尉遲文敏這才松了口氣,道:“這樣就舒服多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變成那樣,怪嚇人的。”
“不變不變,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江沉魚笑呵呵說著,順手將尉遲文敏攬到懷裡。
在尉遲家大發雷霆如同女煞星的尉遲文敏,此刻則如同小貓一樣,乖縮在江沉魚臂彎之中。
房間裡,一片安詳靜謐,老夫老妻溫存一刻。
可惜好景不長。
尉遲文敏終於想到了此行的目的,蹭的退後一步,喝道:“江沉魚,差點讓你給糊弄過去了。我問你,為什麽不動手殺了那狗屁心火公子?”
“哎。”
江沉魚尷尬一笑,道:“不出手,自然有理由啊。”
“什麽理由?難道那小子很強,或者說你調查出他背後的來歷不同凡響?”
尉遲文敏質問。
江沉魚搖頭:“我對他的來歷根本沒興趣,他也沒有多強。
“只是,江城最近來的人魚龍混雜,不少人都盯著我。
“別的不提,那愛喝泔水乞丐王就在附近。
“這家夥一直都想找我麻煩,若被他鑽了空子,可就麻煩了。
“再者,我最近修煉到了關鍵時刻,若出了什麽么蛾子,可就前功盡棄。
“夫人你就再等等,等拍賣會結束,各方人馬全部離開,我就給你摘了心火公子的狗頭,讓你當球踢。”
江沉魚討好的笑道。
尉遲文敏這才轉怒為喜,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了?我這人,一言九鼎!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沉魚傲然道。
尉遲文敏打斷道:“行了行了,又要吹噓你那什麽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江沉魚辯解。
尉遲文敏哼道:“我才不管你什麽方不方圓不圓,反正我要看到心火小兒的狗頭出現在我的腳底下。”
“那是自然。”
江沉魚淡淡道,仿佛說一件既定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