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東陽集。
渡厄禪師騎在馬上,忽看到一個寬袍緩帶的白衣身影疾步衝來,不禁心頭一驚,叫道:“是薑別,他還活著!”
唰!
渡厄禪師當機立斷,手中的黃金缽盂直接丟出,狠狠地砸在了白衣身影的腦門之上。
白衣身影瞬間倒飛而出,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眼看著對方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渡厄禪師這才雙手合十,歎了口氣:“阿彌陀佛,老衲犯了嗔戒,還是修行不夠啊。”
“少爺!”
一個面容硬朗的中年人一聲大呼,迅速扶起白衣身影,另一旁的瘦小身影也跟了上來,哭道:“少爺,你不要死啊。”
“小風,是小風啊哥。”
張靈雨忽然叫道。
不用她說,張靈山也已經看到,嗖的上前,兩手探出,分別捏住左超和張靈風的腦袋。
眨眼間。
左超一個扭頭,昏迷過去,張靈風卻毫無異樣,反而叫道:“哥,快救救少爺啊。”
‘什麽情況?’
張靈山微微皺眉。
自己百試百靈的招數,居然對弟弟沒用。
大力金剛都沒有這樣具有抵抗力。
“好一個大慧根大佛性的天才。”
渡厄禪師忽然一躍而來,面露驚喜,一把捏住張靈風的肩膀,叫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是你殺了我家少爺,我不願拜你為師。”張靈風憤憤道。
“唉,傻孩子,你著相了。”
渡厄禪師一聲歎息,語重心長道:“殺他的不是我,而是他爹薑別。若非他爹將我困住,他又穿的和他爹一模一樣,讓我誤以為是他爹跑了出來,又豈會一缽將他砸死?這都是他的命數,以你的智慧,肯定可以理解。”
沒等張靈風理解,張靈山便一把將他打暈,道:“回頭再理解吧,先撤,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是這個理。”
渡厄禪師深以為然的點頭,然後將地上的薑少白屍體抓起,道:“阿彌陀佛,薑別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至少他對你弟弟還不錯,要不然你弟弟能這麽死心塌地?為了伱弟弟,我得好好給他做個法事,讓他一路走好。”
張靈山沒有理他,而是擺了擺手道:“跟我走。駕!”
他的目標很明確。
目的地,洪武街洪氏武館。
一來這地方他最熟悉。
二來,因為洪氏武館關閉,其他人都搬走了,這裡就空了下來,正好適合安頓這麽多人。
很快,大家便抵達了目的地。
張靈山讓蕭明、洪文娟他們帶著自己一家人都進了洪氏武館裡面歇息,自己則拉著渡厄禪師,來到了一間空闊的大院子,將所有人召集於此。
“今日,咱們殺出薑家,獲得自由身,天下之大,任君遨遊。但常言道孤木難支,所以我建議大家暫時先合為一處,先在錦城站穩腳跟,之後再從長計議。到時候無論是誰想離開錦城另謀生路也可,或是繼續留在錦城大家一起謀個前程也可。”
張靈山說罷,明亮的雙眸掃視一圈,道:“諸位以為如何?”
“全聽山爺的!”
詹明率先叫道,十分捧場。
其他人見狀也都跟著叫道:“山爺帶我們離開薑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全聽山爺指揮。”
“不錯,誰若是和山爺過不去,就是和我馬凌雲過不去。”
“眼下這個局面,是該合為一處,山爺考慮周到,難怪可以帶領大家殺出薑家。”
“我建議咱們建立一個幫派,就叫山爺幫,讓天下響徹山爺的名頭。”
眾人一言一語。
有的人真心覺得張靈山提議不錯,深以為然的點頭稱讚。
有的人則趁機拍馬屁,實力如何不知道,但溜須拍馬可稱第一。
還有的人則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畢竟只是臨時聯合起來的一幫人,不知根不知底,什麽牛鬼蛇神都有,靠這一幫子人,只怕成不了事。
不過張靈山也沒想著成什麽事。
只是人多總比人少好,至少在外界看來,他們這一幫子易筋境也是一股不弱的勢力,在錦城可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如此一來,無論是誰想對他們出手,都得好好考量考量。
那麽他張靈山躲在後面,便可安寧一段時間。
所以,什麽山爺幫是肯定不行的。
就聽張靈山道:“此番能夠殺出薑家,全靠渡厄禪師破陣。所以,我建議咱們可成立渡厄門,以渡厄禪師為渡厄門門主,如何?”
“好!渡厄門,此番能夠離開薑家,便是渡厄成功,渡厄門是個好名字,我舉雙手雙腳同意。”
詹明又是第一個捧場。
其他人也立刻跟著叫好。
渡厄禪師一臉愕然地看著張靈山,道:“這好嗎,我可是出家人……”
“出家也可以還俗,這都不是事兒。能以一己之力建立宗門,在錦城坐鎮一方,成為一方豪雄,你背後的僧門都會以你為榮。”
張靈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渡厄禪師一臉好像吃了大糞的表情,不過眼下這個局面,可容不得他拒絕。
而且,以他現在的狀態,也不方便離開錦城,有這麽多人抱團取暖,自己也能趁機將狀態和實力恢復好。
說起來,也算是利大於弊。
“那就這麽著吧,唉。”
渡厄禪師暗暗歎了口氣,莫名其妙卷入這個漩渦裡面,算是他倒霉。
不過他倒霉也不是一時了,從見到薑別就一直倒霉。
相比之下,能夠活著離開薑家,還算幸運。
“好。”
張靈山朗聲道:“大家盛情難卻,渡厄禪師已經答應做咱們渡厄門門主。無規矩不成方圓,有門主,也要有護法。在場諸人,大力金剛實力最強,可為渡厄門護法,如何?”
“合該如此。有大力金剛做咱們渡厄門護法,哪怕薑別複生,也無法攻入咱們渡厄門絲毫。”
詹明叫道。
張靈山又道:“詹明乃易筋境巔峰,此次殺出薑家立了大功,可為渡厄門大長老。如何?”
詹明面露狂喜,立刻叫道:“屬下全聽山爺吩咐。為山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眾人見狀,卻議論紛紛。
按實力,易筋境巔峰也有高低之分,而詹明絕非頂尖,只能算中遊,甚至偏下,要不然當初在薑家也不會被安排給薑少威這個不受待見的做護衛。
他這樣的人物,居然可以做大長老,簡直可笑!
只見,一個比詹明高了一頭的壯漢上前一步,道:“我覺得,詹明的實力有些弱,擔當不了大長老這個職務,讓他做一個普通長老倒是合適。”
“你!”
詹明臉色一變,怒斥道:“山爺已經安排好了,你敢有意見,想造反嗎?”
那漢子淡淡說道:“不用給我扣屎盆子。你是什麽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不止我一個人覺得不合適,大家都覺得不合適。大長老一職,應該選出一個實力最強的,才能服人。”
有人聞言頷首道:“不錯。”
“是該如此。”
“大長老一職,強者居之,放眼天下宗門勢力皆是這個道理。”
“我覺得應該比武。”
好幾個易筋巔峰一言一語,皆是自信無比,覺得自己應該擔當大長老一職。
詹明氣的臉都要發綠,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叫道:“求山爺做主。”
“呵呵。”
張靈山笑了笑:“咱們渡厄門剛剛建立,就要開始比武鬧騰,有意思。但我覺得詹明倒挺合適。實力不足,可以提升。我說他今日勞苦功高,比所有人都更適合大長老一位。誰人不服?”
“我覺得……”
高頭壯漢還要說什麽,忽覺得眼前一閃,一道黑影就落到面前,接著就看看一張蒲扇大的手掌裹挾著勁風而來。
他頓時駭然變色,連忙叫道:“饒……”
砰!
腦袋崩裂而亡。
紅的白的濺的到處都是。
旁邊諸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半步,目露驚駭地看著突兀行凶的黑袍身影。
只見黑袍身影將受傷的鮮血在旁邊一人身上擦了擦,道:“現在還有誰不服?”
眾人噤若寒蟬。
張靈山歎道:“沉默就是抗議啊,看來大家還是有想法。”
“服。”
“我服了。”
“全聽山爺指揮。”
眾人爭先恐後的叫道,生怕一個遲疑,就被眼前這人一掌拍死。
如此實力,妥妥的鍛骨境啊。
難怪可以和渡厄禪師一起破開薑家法陣,帶領大家殺出薑家。
之前,因為有些人並沒有親眼看到張靈山出手,才敢有不合時宜的想法。
現在誰還敢有想法?
張靈山微微一笑,道:“很好。大家願意聽我一言,我很感動。今日成立渡厄門,是念在大家都有同在薑家的遭遇,為大家謀一個出路。如此,勁往一處使,才能走的更遠。但若有人不願意走的更遠,想要扯大家的後腿,那就不要怪咱們渡厄門的門規不留情分。是不是渡厄門主?”
“是,是,正是如此。門規第一條,山俠士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他可以代表我,他就是副門主!”
渡厄禪師連忙說道。
他才不想管這個爛攤子,推給張靈山正好。
張靈山拱手道:“既然門主有令,那我就做了這副門主。你你你你,易筋境巔峰,皆可做長老。有沒有意見?”
這幾人正是之前跟高頭壯漢鬧騰的,一個個面露大喜,連忙稱謝。
“好。那就這麽定了,剩下的人只要能突破易筋境巔峰,皆可升任為長老。現在就勞煩諸位長老將大家好好安排一下,我有些累了,就暫時離席。如何?”
“恭送副門主。”
眾人連忙躬身。
渡厄禪師見狀也急忙說他也累了,跟著張靈山離開了這裡。
走出門外,渡厄禪師問道:“交給這些人行嗎?沒有你坐鎮,可別最後全都打起來,剛成立的渡厄門就毀於一旦。”
張靈山聞言一笑:“打起來算我倒霉,一群不成器的家夥,若是連這點兒事都搞不定,留著也沒用。”
渡厄禪師歎道:“此番關鍵是事發倉促,大家都沒有什麽準備。若是今晚過去,大家都安定下來,渡厄門才算正式成立了。”
“說的不錯。因為太過倉促,所以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禪師了。”
“嗯,山俠士乃是咱們渡厄門能夠在錦城穩住的定海神針,您忙您的吧,老衲去見見我那寶貝弟子。”
渡厄禪師說著嘴角都斜起,難掩心頭的喜意,顯然認為自己撿了個大寶,若是將張靈風帶回他們旃檀宗,必將引來諸位師兄弟的羨慕嫉妒。
想想都有些小激動呢。
張靈山聞言止步,皺眉道:“你的弟子慧秀都被你坑死了,還想害我弟弟?”
“呃……這——都是意外,意外啊。你弟弟乃是大福源之人,絕不會出事的,我用性命保證。”
“哼。”
張靈山瞥他一眼:“如果你非要收我弟弟為徒,也不是不行,但必須由我親自送你們回宗門。”
渡厄禪師大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有一個高手做保鏢,他求之不得。
他卻不知道,張靈山這番話是為了把他留在這裡,等之後去金光寺的時候,便可借助渡厄禪師的力量。
老和尚可以將薑家法陣破開,可見對這些法陣頗有研究,有他在,哪怕天鶴道長沒有請來佛門高僧,他們也可嘗試破開金光寺的法陣。
這算是張靈山提前留下來的保險。
而且渡厄禪師留在這裡,還能幫他鎮守家人,一舉二得。
“既然你要見我弟弟,那正好順路。只是薑少白被你殺死,我弟弟肯定對你不滿,你如何收他為徒?”
張靈山問。
渡厄禪師淡淡一笑:“你弟弟是有大慧根大佛性之人,他腦後有佛光,乃是天生佛子。薑少白之死,反而可促成他大徹大悟。你就不用管了,總之我自有辦法。”
“你有辦法就行。”
張靈山沒有多問。
眨眼間。
兩人就回到了洪氏武館後門對面,也就是當初洪正道的正宅宅院裡面。
“什麽人!?”
聽到敲門聲,院內立刻有人喝問道。
張靈山道:“是我。”
“是山師弟。”
裡面的人大喜,急忙開門,將張靈山和渡厄禪師迎了進去。
張靈山道:“有沒有什麽衣服讓我換一下。”
“我爹來了。”
洪文娟說道:“正好去我爹那裡換衣服。”
“好。”
張靈山迅速來到洪正道呆的房間,見過洪正道。
一邊換衣服,一邊將今夜發生的事情簡要告知,然後問道:“師父什麽時候可以突破到鍛骨境。”
“應該就在這兩個月內。”
“唉。”
張靈山歎了口氣:“太慢了。就靠我現在一個人,如果內城三家發難,打著為薑家報仇的名義來找我渡厄門麻煩,只怕不妙。”
洪正道聞言一臉脹紅:“我我我,我已經很拚命了。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天才,修煉速度那麽快,我今天說的這些我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簡直不可思議!堂堂薑家,坐鎮錦城多年,號稱四大家族之首,居然被你給滅了。感覺好像做夢一樣。”
“師父暫時先不要做夢。你那鍛骨法也是時候該傳給我了。”
張靈山露出一絲期待的微笑。
洪正道點頭道:“是該傳你了。但是,眼下這個局面,你若修煉此法,怕是不妙。此法名曰碎玉鍛骨法。乃是破而後立之法。我之所以不提前傳你,就是因為這功法修煉起來太過痛苦。你以為我喜歡被人打斷骨頭嗎,都是被這功法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