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孤丘封土納為己有。
這個念頭在邢伯允心中瞬間變得強烈。
越想越激動,因為他發現這個想法,實現的可能性極大。
根據邢國分封律,京畿之地方圓五百裡以內不得分封諸卿、大夫、宗室。
自從百年前對弦余部落大捷之後,國都周邊千裡以內都很少分封大夫,新晉大夫封臣都要去偏遠之地開拓守邊。
按照太叔丙辛與白澤的交談,憑上士孤丘乙的戰功必然會晉爵下大夫,這就意味著他要離開孤丘封土,搬遷到偏遠的地方重新開始建設。
如此一來,靈氣氳氤、極為富庶的孤丘封土又要回到邢侯之手,自己身為嫡長子只要用點心思,就能輕易將其拿到手,培養出一批又一批強大私軍。
想到這裡,邢伯允激動的渾身發抖,卻聽到青乙的驚訝聲:“世子這是得了癲癇?為何會平白身體抖動的如此厲害?
孤丘靈氣充裕正適宜休養,莫非受不得輕靈之氣滋養?若是如此還要趕緊將世子送出去啊,不然有個是非好歹,豈不是我的大罪過?”
這番話聽的邢伯允差點吐血,看似關懷體貼的語氣,其實在變著花樣趕他離開孤丘封土。
他當即冷哼一聲:“孤丘乙上士多慮了,我只是右腿不慎受傷,剛才不小心碰到了疼痛難忍而已。
倒是要恭喜上士即將晉爵下大夫,還要早點收拾行裝,盡快將孤丘封土交還君父,離開孤丘封土時務必不要損害了一草一木。”
邢伯允這番貌似恭賀的話,實則是在告訴青乙,趕緊收拾行李滾出孤丘封土,表達的意思並不是那麽友好。
青乙心中頓時了然,原來這個邢侯嫡長子見孤丘封土靈氣充裕,心中起了貪婪之意,不過有木靈的交待他也不擔心。
臉上掛滿淡淡的嘲諷笑容:“多謝世子的恭賀,不過能否晉爵下大夫,何時交接封土,還得要君侯決斷,旁人代替不得。
我倒是欽佩世子身負重傷、腿腳不便,卻輕傷不下戰陣,依舊主動請纓進剿雞鳴大澤野民,佩服,佩服呀!”
青乙以為邢伯允斷掉的右腿,是在之前大戰中受傷,心中認為是邢伯允貪圖剿滅雞鳴大澤野民的戰功,哪怕右腿受傷也要來撈取一筆戰功鍍金。
“噗——”
邢伯允卻被青乙這句無意的話,氣的差點口吐鮮血。
原本他就斷定大荒龍鷲驚擾大軍是受青乙指使,在見到四頭大荒龍鷲在青乙身後俯首帖耳的模樣,就更加如此認定。
如今青乙居然當面嘲諷,這讓邢伯允心中大怒,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火氣,神色陰沉道:“國事艱辛君父操勞,我身為君父嫡長子,當然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艱辛,為君父分憂解勞。
區區率軍征戰又哪裡比得上孤丘乙上士,率數百之眾守衛孤丘,一場大戰破敵五萬之眾,斬首數萬首級,就連大宗師石門叟都為之震驚,特意在君父面前為你美言。”
青乙微微一笑,向國都方向揖手道:“不過區區戰功斬首,竟讓石老翁、君侯如此牽掛,真是慚愧,慚愧啊!”
“呵呵,孤丘乙上士心中竟也知道慚愧?”邢伯允冷冷一笑,語氣頓時變得嚴厲,極為不善道,
“你可曾聽聞,二十年前上大夫衛賢瞞報軍功一事,刻意誇大軍功戰果圖謀少卿之位,最終導致身死族滅?
按照你過去跟石門叟所說,孤丘一戰不僅斬殺數萬野民,還有黑風部、鬼巫部諸多強者,甚至斬殺鬼王法身一頭,貓鬼神神侍一隻。
我特意詢問供奉堂大供奉中行朔,這兩者都是至少二品士師境強者,哪怕有數十頭大荒龍鷲、十幾名汪芒氏巨人助戰,也絕非你能殺死。
如今孤丘大戰結束近月,你卻遲遲沒有申報軍功,足見你自己都頗為心虛,不敢明目張膽申報。
若是你現在承認虛報軍功,還可以功罪相抵,不予追究你虛報軍功的罪責,如果你死硬不承認那就不要怪我親自清點。”
“世子,咱們是路過孤丘封土,又沒有點驗軍功的任務,你何必節外生枝呢?”太叔丙辛此刻忍不住臉色發黑,沒想到邢伯允不顧叮囑執意為難青乙,如今他們想要反對也來不及。
梁邱據仲、白澤兩人神色凝重,沒想到邢伯允這麽快就不顧阻攔撕破臉皮,執意要拿青乙立威。
他們幾人心中都比較擔憂,畢竟年輕人喜歡虛榮,愛吹噓都是正常的,青乙也是十五歲的少年,跟人交流時很可能刻意誇大軍功。
這樣的事情哪怕國君知道,也只是微微一笑就會放過,哪知道邢侯嫡長子抓住雞毛當令箭,一心要給青乙難堪。
邢伯允也惱恨三人不肯支持自己,被他們這樣勸反而冷笑道:“邢國是英侯嘔心瀝血方才光複,如今內憂外患諸位卻不能解,讓君父勞心疲累。
我身為君父嫡長子,當然要盡心竭力幫助他,用心盤訊每一個虛報軍功之人,務必使得小人面目暴露,也是讓真正的有功之士名副其實。”
青乙仔細觀察邢伯允與太叔丙辛、梁邱據仲等人的神色,看出這件事確實只是邢伯允一人的行為。
聽到這裡忍不住輕笑道:“我破敵多少,斬首野民多少,又不圖什麽虛名,何必像某些人大肆吹噓,甚至將眾多將士功勳歸納自己名下?
大戰之後諸事要善後,國君又忙著應對北疆十二城、邊城弦余大軍、東南十五城,甚至是延津城與崇國的衝突,哪有時間理會孤丘封土的戰事。
何況數日前石老翁說十一月底,要我前往國都覲見國君,到時我當然會將所有斬獲獻捷君前,何必大肆圖謀一些虛名?”
“哼哼,十一月底才去獻捷君前,只怕是在等我們橫掃大澤野民,你趁機斬殺野民婦孺老弱斬首冒充軍功吧?”
邢伯允臉上掛滿冷笑道,“既然你宣稱早就在月前就斬獲數萬野民首級,那就讓我帶人親自點驗查看,是否屬實。”
“既然世子執意要親自點驗,那就如你所願吧!”
青乙很是無語的指著孤丘西南方向一片草垛,
“喏,那片草垛裡面有很多木頭箱子,數萬野民首級都在其中,你自己慢慢查看吧,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你不過去?嘿嘿,只怕是心虛吧?”
邢伯允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肯定是心虛之人才不敢親自面對現實,他要在玄甲騎、中師還有五萬大軍面前,親自揭破這個騙子的真面目。
“走,來人隨我親自點驗野民首級。”
邢伯允乘坐軟攆,率領一群士兵往那群草垛而去,迫不及待的將草垛上的茅草全部掀開,露出一個個長寬近丈的巨大木箱。
青乙忍不住對白澤與太叔丙辛、梁邱據仲搖頭道:“真不懂世子的想法,那數萬野民首級,哪怕用石灰、藥水處理過也是臭烘烘。
我待一會工夫都要兩天吃不下飯,一會世子有的罪受咯,還望兩位統領、白澤都尉不要介意我給他一個教訓。”
話音未落,幾名士兵就將兩個木箱粗暴打開,數百顆猙獰腥臭的野民首級洶湧而出。
那股奇怪的臭味,讓邢伯允頓時呼吸一滯,隨後再也忍不住,猛地趴在軟攆上面嘔吐不止:“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