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鶴垂下眼簾,反覆咀嚼著這幾個詞,不禁低語道:“這天魔宗十八支脈,有點意思啊。”
抬眸掃去,石鶴面無表情,淡淡說道:“起來吧。”
幾人站起身來。
石鶴目光逐一打量著三人,在實力攀升至真氣境第七層後,他對實力上的感知更加敏銳。
這三人的境界都在真氣境七層以上。
尤其是那位頭髮黑白相見、臉上步著幾道皺紋的周伯淵,雖然看著頗為老邁,但身上的氣勢波動卻一點也不弱。
至少也是真氣境九層的武者。
但應該不是玉液境,因為周伯淵的身上並沒有給他帶來威脅性。
這就說明,周伯淵的境界雖然高於他。
但石鶴卻有很大的把握,能夠將其擊殺。
而每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卻猶如雲泥之別。
戰力出眾、天資異稟的天之驕子,或許能夠跨越幾個小境界,越級擊殺敵人。
但想要跨越一個大境界,正常情況下,卻是極難辦到。
石鶴眯著眼睛,心思飛轉動,從後者身上的氣息大概得出了自己的推算。
武者團體在任何時候,都是強者為尊。
所以,如果沒有料錯的話,這個天魔宗殘存弟子組成的小團體,應當以此人為首。
那麽,自己擊殺趙岩、孫印月二人時,這周伯淵為何卻隱藏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
沒想到只有五個人的小團體,竟然也有所矛盾,面和心不和。
石鶴饒有興趣地舔了舔嘴唇,看著周伯淵的目光充滿玩味,下一秒便發動了“鑒定”。
他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不能將其收服為自己所驅策,那便不能放跑了。
真氣境九層的武者,想來應該也能提供不少氣運吧?
【周伯淵,天魔宗青蛟樓內門弟子,真氣境圓滿境界,氣運等級評價:青。因段紅葉所言對你身份大感興趣。見你展現不凡實力,接連擊殺趙岩、孫印月二人,且認出了你身上所修行的功法,便是天魔宗的炎魔經,內心對你產生了一絲敬畏,並認可你是聖宗的真傳弟子。打算暫時歸附你,並觀察你是否能夠成就興複聖宗的重任,已決定未來去向】
看來這家夥還值得一用,真氣境圓滿境界的武者,對於眼下的我也是一大戰力。
石鶴不動聲色地想到。
“這兩個家夥也是聖宗弟子?”石鶴淡淡說道。
“正是,他們兩人均是玄骨嶺一脈的弟子,在那一次大戰後,僥幸逃脫,”周伯淵應道。
隨後他拱了拱手,繼續道:“我與段師弟等人本就懷疑此二人心懷不軌,對聖宗的忠心頗為可疑。誰知道師兄如此真知灼見,一眼便認了出來,並果斷將其擊斃。”
“如此雷厲風行,不愧是師兄。”
段紅葉已經將調查到的一番信息,與二人交流了一番。
周伯淵自然也知道了這位師兄的名諱。
雖然他在聖宗內,並未聽過有姓石的真傳師兄,但這其實對他來說並無太大意義。
知曉其修煉炎魔經,這邊已經足夠了。
天魔宗最重要的傳承便是三大真經,而掌控了炎魔經的石鶴,即便不是出身天魔宗,但絕對與天魔宗脫不了關系。
只要你使用出了炎魔經,別人就會認定你為天魔宗的真傳弟子。
這是必然的。
所以對於周伯淵來說,是不是真傳弟子倒在其次,關鍵的是這位是否當真掌握了炎魔經。
通過剛剛以孫印月、趙岩二人的姓名為代價,他成功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石鶴嘴角露出笑意。
不得不說,被一位實力強過自己的真氣境武者拍馬屁,當真是一件令人身心舒暢的事情。
雖然他並不是什麽勞什子真傳弟子。
“很好,”石鶴滿意地頷首,瞥了眼三人道:“你們三人今後作何打算?”
周伯淵面色肅然,拱手道:“之前聽段師弟所言,我等便已經做好決定。從此以後歸附於師兄門下,但聽師兄差遣。”
石鶴面色也鄭重起來,道:“有三位師弟的加入,興複聖宗,必當指日可待。”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聖宗畢竟也已經被滅,連山門都被人搶奪了去。敵人如此勢力浩大,我等還需暫時退避隱忍。所以三位師弟,最好改口為幫主。”
對於石鶴來說,無論是段紅葉、周伯淵,亦或是炎魔幫數萬幫眾,從今以後都算是他的下屬。
為了提升炎魔幫的實力,石鶴打算,將這三人編入炎魔幫,任客卿之位,直屬他管轄。
畢竟,這三人的實力都在真氣境七層及以上,與炎魔幫眾人有著天翻地覆的區別。
不如索性直屬他管轄,日後看情況,再將其正式納入炎魔幫。
幾人對視兩眼,對此早有心裡準備,當下紛紛拱手,沉聲道:“屬下拜見幫主。”
“幫主,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悶了半天沒出聲的徐獅突然出聲。
“但說無妨,”
石鶴揮了揮手,露出笑容道。
他對於這家夥還是頗有印象,畢竟也是身高將近兩米的肌肉大漢。
在接受自己變身後的體型之後,石鶴對於這些體型粗壯的家夥便帶有一些好感。
徐獅滿臉疑惑地問道:“幫主為何要接管炎魔幫呢?畢竟,這個幫派好像連個真氣境武者都沒有,這樣的勢力對幫主好像沒有什麽助力。”
石鶴發出一聲歎息,沉聲道:“你們可知聖宗為什麽會被滅?”
幾人對視了幾眼。
他們畢竟只是內門弟子,實力在天魔宗只能算是中下,哪裡能接觸到多少機密的信息。
沉思片刻,周伯淵試探著說道:“莫非是因為聖宗勢大,得罪了不少勢力,在昊天宮的牽頭下,所以群起攻之。”
“這是外因之一,但真正的原因另有其他,”石鶴搖了搖頭。
隨後,他看向周伯淵,深沉地說道:“周師弟, 你可知聖宗傳承了多少年?”
周伯淵以為石鶴要考校自己,心裡一緊,不假思索地說道:“聖宗自第一代宗主天魔子創宗至今,已經二十六任,共計約有兩千年。”
“是啊,兩千年,”石鶴幽幽說道:“兩千年下來,傳承了多少代。如今這聖宗十八支脈,你們可知其中,還有多少人對聖宗依舊有忠誠之心?”
說到這裡,他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痛心疾首地說道:
“有多少人,兩眼只看得見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聖宗上至真傳、峰主、長老,下至你們這些內門弟子,有多少人從根子裡就已經腐爛了...”
“他們爛了,本真傳的心都要碎了,”
石鶴轉身望月,惆悵道:“石某歷經苦修,終於成功掌握炎魔經,蒙宗主信任,列為真傳,”
“如今看到他們把聖宗搞成這番模樣,石某是痛心疾首。石某有罪於聖宗,有愧於宗主信任,每每念此,恨不得自己罷免了自己,”
他猛然轉過頭,冷冷看著眼前這三個人,怒聲呵斥道:“還有你們這幾個人,真的就那麽乾淨嗎?”
周伯淵等人瑟瑟地低下頭,臉上滿是慚愧,不敢說話。
看著他們的舉動,石鶴都清楚了,喟然歎道:“所以,我現在越來越明白了。聖宗的心頭之患,不在於外面,而是在聖宗,就在那十八支脈裡邊。”
“所以,想要興複聖宗,就必須將十八支脈盡皆取締,”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石鶴意味深長地看著三人:“你們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