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嘩啦——”
恆賢從城門外的護城河道中鑽了出來,甩了甩身上的水漬,看了眼身後羊州城。
霍元卿那些人並沒有追上來。
此時城中妖氣彌漫,上空靈氣、妖氣激蕩不休,顯然豬肺和眾宗門弟子還在鬥法。
“嘶——”
恆賢看了下後背,血已經不流了,不過傷口很大,霍元卿的元丹之力還在破壞,疼痛難忍,得想辦法運功驅散才行。
只是現在顯然沒有時間。
他看了眼西面,十多裡外隱隱有條大河,河邊有不少建築,應該是西廠碼頭了。
腳下一點,急掠而去。
眼看就要到了碼頭,斜刺裡忽然閃出一道身影:“站住!”
恆賢看過去,不由停下腳步,微微皺眉。
馬不贏!
“是我!”馬不贏揮手,示意沒有敵意,長歎一口氣,“我來試試運氣,沒想到真的堵到你了,放心,他們還在城裡搜你,我借口出城搜尋。”
“哦。”恆賢點頭笑了笑,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這個馬不贏以前在天元宗“天不管”賭服了他,跟著自己做事,關系不錯,只是現在,就有些尷尬了。
馬不贏嚴肅的問道:“在桑國都城……為什麽要那麽做?”
恆賢看著他,說道:“那是最合理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宋如風坑自己去妖族做使者,半路跑了少不得一個臨陣逃脫、門規重罰的下場,而且這個氣根本忍不了。
如果按部就班的去見黑澤,談判什麽的,那肯定是被殺了。
能利用黑澤乾掉宋如風他們,還能救下一群人,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只是自己的犧牲有些大!
“最合理最正確的選擇……”
馬不贏斟酌了一下,苦笑道:“沒錯!仔細想來,如果沒有你,我、林殊妤師妹、佟雀子師姐、許衛、葉靈兒等等可能都會和那些師兄弟、長老們一樣,死在那場妖變中!
只是……你畢竟是做出了那種選擇,太一龍師伯等人還活著,他們親眼看見你降妖、誅殺同門,即便你有苦衷,也很難說清了!”
恆賢沒說話。
馬不贏歎了口氣,又道:“林師妹、佟師姐他們都被宗門長輩禁足了,只有我一個人出來。
如今十四大宗門都在通緝你,來的是地榜高手、天榜一部分和長老,分布整個東域,你可能會……很難!”
恆賢輕笑道:“無妨,沒有壓力哪來修行的動力,追著追著,指不定我就超神了,對了,苦柳峰怎麽樣了?”
馬不贏說道:“不太好,南宮師叔明面上是和苦情師伯賭佛門坐禪,但是暗地裡很多人都說,她是在坐元嬰生死關!
苦情師伯是在幫她,既然是生死關,當然分生死,也可能,這一坐,就是身死道消了。
如今苦柳峰沒有長輩,因為出了你的事,所有人都不待見苦柳峰。
馬小花師弟和葉霸天師妹被禁足在峰頂,消減了月供,不過柳寒春師叔很護著他們。
我去見過他們一次,他們始終堅信你不會那麽做,說要等南宮師叔出關了,一起接你回去!
你……有話要我帶給他們嗎?”
恆賢沉默了一會,說道:“告訴他們我快活的不得了,另外,你幫我給乾元峰的青竹師姐帶個話,讓她把外門弟子蘇宛兒收入門下,改日重謝。”
馬不贏點頭:“好!”
恆賢不再停留,轉身就走。
馬不贏忽然喊道:“修行之路還很長,你想過今後該怎麽辦嗎?”
恆賢頓了一下,豪情萬丈般說道:“他日恆賢歸來,必定一雪妖奸的罵名,光芒萬丈!”
說完大笑著,直奔碼頭。
夜色中,馬不贏沉默了很久,躬身一禮,喃喃道:“你所做之事都不落凡俗,將來必然光芒萬丈……”
……
九號快船,是一搜私人民船,運輸的是珍貴木料,因為羊州城在鬥法,船老板擔心性命,匆匆啟程。
因為客艙還空著,順帶著搭乘了數十名路人。
恆賢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把頭髮散落了下來,帶上了這個世界的特色璞帽,乍一看,就像個窮困潦倒的遊人,很容易被人忽略。
船開了之後,恆賢悄悄打量了一下船上的人。
船老板是個普通人,雇傭了八個凝氣境的修士做保鏢。
船客們大部分是普通人,只有一個凝氣五層的富家翁,帶著一個先天九重的少年和一個凝氣兩重的少女。
確定沒有威脅。
恆賢這才雙手結印,運功驅散傷口處霍元卿的元丹之力。
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驅散了所有的元丹之力,睜眼一看,天已經蒙蒙亮了。
船客們都在休息,船上靜悄悄的。
恆賢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清幽的山林和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由想到了東嵐城的種種和苦柳峰這一年多的生活。
原來開局沒有殺父之仇、沒有退親之恥、也沒有廢物之辱,還會走到這一步!
想必沒有人會為難恆家這種小家族的吧?
師傅南宮璃洛那個不靠譜的女人真的在突破元嬰嗎?不會有危險吧?
自己做投名任務時,她和柳寒春師叔明知道自己和宋如風有仇,還做了兩手準備,料定自己會來,想必也有歷練自己一番的意思。
只是她們絕對沒想到,自己最後會設法乾掉宋如風師徒一群人!
另外還有師兄、師姐,希望他們好好修行吧。
至於自己今後怎麽辦?
這其實真是個問題。
跟著鏢隊時,還想過就這麽一邊修行一邊偽裝小文書,但結果顯然沒有想象的美好,而且小小鏢局資源太匱乏,根本不利於修行。
他又拿出裝“乙火真草”的藥瓶子,哪怕蓋上了瓶蓋,依舊可以嗅到一股濃鬱的藥香。
這玩意兒練成丹藥,可以連升兩階,很是不錯。
當務之急是找個煉丹爐,練出丹藥,突破境界,然後再找個合適的地方隱居或者修行。
一定要掌握絕對的力量和突破到更高深的境界,至少像黑澤那樣!
只有有了強大的境界,才能和各大宗門好好說道說道。
“啊?什麽味道這麽香?”
“真的是!”
船客們都被驚醒了,拚命的嗅著鼻子。
恆賢隻好收了藥瓶。
“味道不見了!”
“奇了怪了!”
船老板和船客們好奇的到處尋找,把船艙裡裡外外找了個遍才罷休。
隨即一群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當然,普通人只有聽的份,主要是那位凝氣五層的富家翁在聊。
聊修行,聊各種奇聞見錄,各種高手比試,各種境界比拚。
明明只有凝氣五層,卻帶入了元嬰老怪的口氣。
很快,船老板雇傭的凝氣修士們也過來湊熱鬧。
“所以說,修行最終靠的還是天賦,還是靈根,有的人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子,光芒萬丈,有的人哪怕付出比別人多出一百倍的努力,結果還是出息不大……”
富家翁大大咧咧的隨意指向恆賢,“就好比那個小夥子,身上沒有半點靈氣波動,顯然是個普通人,年紀不大,卻很潦倒。
像這樣的人,即便再努力,他也不可能知道什麽叫修行,什麽叫禦劍飛行,什麽叫一拳打死一頭野牛!
這便是人與人的區別,我如帝王,他便是乞丐,懂了嗎?”
幾名凝氣修行點頭讚同。
富家翁身邊的少年少女呵呵直樂:“我們肯定不做這種人!”
恆賢沒有任何表態,甚至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還被當成反面教材了,不過這種不痛不癢的廢話,可以直接忽略,總不能動手乾他們一頓吧?
就在這時,船忽然停下了,搖船的夥計頭子衝進船艙:“老板,前面水面上站著一個人,擋住了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