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未知處,整片虛空如秋風裡的麥浪一般,從遠處翻湧而來。
無形的恐怖威壓彌漫整個大湖之上,十多萬瘋狂廝殺的修者感受的那股威壓之後,都不得停下廝殺。
未達通幽之境的普通修者幾乎有一種跪下,然後俯首稱臣的衝動,這種感覺即便當面感受聖人公孫二娘的威勢之時都沒有。
就在那股威壓即將覆蓋整個大湖之時,大湖某個角落,一抹絢麗的藍色驟然升起,再次出現在銀輝湛湛的夜色中。
“蒼天由來是湛藍……吾乃湛藍,蒼天之色,爾既非蒼天之民,不可傷害蒼天之生靈。吾乃湛藍,替天行道!”
藍色光芒中,消失許久的威嚴之聲重新響起,同時一道更加恐怖龐大的威壓從天而降。
“撲通!”
“撲通…”
“撲通……”
……
一道接一道的跪地聲響起,數不清的普通修者因為承受不住那股威壓,身體不受控制地就地單膝跪在虛空,苦苦支撐,想要站起身來,可是無論他們怎麽努力,只要那道威壓還在,他們便動彈不得。
看到那些跪地的普通修者,還有滿頭冷汗的大修者,那些通幽成聖的大能紛紛釋放自己的氣息,替他們擋住那從天而降的威壓,才使得跪著的修者站起身來,冷汗直流的修者面容放松不少。
“該死的鴻蒙境,算你走運,如果哪天你進入上位天,老夫定然將你挫骨揚灰,拿去做花肥,哼!”
虛空未知處的上位天流民感受到了湛藍引來的蒼天意志,在刹那間撤去了自己的氣息,重新隱於虛空未知處,翻湧的虛空重新變得平靜。
就在虛空未知的那道威壓撤去之後,從天而降的龐大威壓也再同一時間消失,絢麗的藍色光芒也跟著瞬間湮滅。
大湖之上的十幾萬修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片刻。
然後順天府一方的修者戰意更加高昂,氣勢更加磅礴,因為剛才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蒼天的意志,而他們是在為蒼天而戰,因而覺得這是一份榮譽,熱血沸騰。
中土大陸一方,一些修者臉上明顯出現了掙扎,更有一些人已經開始向後退去,想要逃離這片戰場,而更多的人則向順天府一方靠攏,想要叛變中土大陸,投靠順天府。
看到這種情況,天玄世尊,萬妖王,天蠶子以及青松道人的徒孫等幾個準聖大圓滿的大能,隔著很遠的地方相互對視一眼,每個人的情緒都不太一樣。
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天玄世尊冷冷地看著天玄宗雲台的得閑居所在,因為剛才那道氣息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該死的鴻蒙境,我看你能隱藏到什麽時候。”天玄世尊言語雖然冰冷不已,但是天玄宗的一些老人明顯能從她的話中隱藏著一些幽怨:“七萬年前你袖手旁觀,一千年前你袖手旁觀,如今你還要袖手旁觀嗎?難道天玄宗於你,真的沒什麽好留戀的嗎?”
聽到天玄世尊的話,且不說萬妖王等準聖一臉茫然,連撐船老人,船老大等一直隱藏在中土大陸的大修者都滿臉疑惑。
這個該死的鴻蒙境到底是何方神聖,先招惹了上位天流民,如今連驚豔無雙的天玄世尊都仿佛在有求於他,仿佛那個該死的鴻蒙境能夠左右今夜的戰局一般。
但是,該死的鴻蒙境,再如何神通廣大,也隻一個鴻蒙境修者啊。
天玄山脈,得閑居六角亭內,蘇雲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對道無為平淡地說道:“你惹的事,你去收拾。上面的那兩個不爭氣的聖人已經無力再戰了,勉強的話,只會讓中土大實力再次折損。”
道無為看著大湖之上的虛空,感受著十幾萬修者戰場的異動,感受著兩位聖人的掙扎。
修成聖人之位不易,經過短暫的交手,青松道人與南宮千夜完全不是公孫二娘的對手,白帝弓出現之後,中土大陸的兩位聖人更是毫無招架之力。
兩位聖人被公孫二娘射中之後,修為大減,如果再戰,定然會身死道消。
此刻,公孫二娘並沒有繼續射殺他們的意思,而是很平淡地看著虛空未知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因而,兩位聖人才會顯出掙扎。
“師兄,你知道,師父給我的職責是修補與看守柴門。”道無為有些無奈地說道:“即便我違背師父的意志,也不一定能戰勝公孫府主,出手又有何意義呢?”
聽到道無為無奈的話語,一旁的顏師古滿臉驚愕,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道無為,顫抖著雙手,強行鎮定下來,說道:“無為,你,你是……”
道無為趕緊對著顏師古行了一個大禮,十分恭敬,不帶一絲傲慢與得意地說道:“是的,師伯,百年前,無為有幸悟出聖人之道。”
顏師古聞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十分無奈地看向蘇雲,有些期待說道:“師兄,難道真如師姐所說,您這次還要袖手旁觀?”
聞言,坐在石凳上的蘇雲瀟灑地站起身來,默默地整理一下衣服,故作深沉,負屈含冤地說道:“師弟啊,你們誤會師兄我了。
不是我冷血無情,或者故作高冷,一直袖手旁觀,而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不要看我活了這麽久,知道很多事情,有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但是我的的確確就是個鴻蒙境的小修者。
無數年來,我一直苦惱如何突破鴻蒙境,但是從沒突破過,因此根本無力對抗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者的。
不是我活的時間夠長,認識你們開山祖師爺以及開山祖師爺的師叔,哪能在天玄宗作威作福啊。
所以,師弟啊,你要體諒師兄的難處啊。無為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吧,風風火火向前走。
還有,無為,今夜之戰的關鍵不在你,只要你能拖住那個拿白帝弓的人就可以,如果阡行那小子能降服湛藍,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蘇雲劈裡啪啦,委屈異常地說了一大堆話,一旁的顏師古斜著眼睛,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道無為則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顏師古行了一禮,抬腳向前跨出一步,身體直接消失在六角亭內。
顏師古因為失去了大能的能力,無法捕捉道道無為的蹤跡,於是一臉嫌棄地向蘇雲問道:“師兄,無為出手了?你還知道些什麽,為何今夜之戰的關鍵在於阡行?”
蘇雲看著顏師古的表情,十分不悅地指著他,說道:“你這什麽表情,求人是你這種態度嗎?哼,不說我這做師兄的沒提醒你,態度好一點,或許我會讓你看看小白的徒弟大發神威。”
“哼,愛幫不幫,反正天亮之後就會知道結果了,我看這天也快亮了。”顏師古頭往旁邊一扭,有些倔強地看著池塘的水面,不再搭理蘇雲。
顏師古的舉動讓蘇雲大為惱火,指著湖面大聲說道:“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我師弟都看不起我了,你們還不拿點本事出來,讓我長點臉?以前說好的,你們要照顧我,不出來見我就算了,現在還讓我丟臉,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
“夠了!”
就在蘇雲準備再次開口,對著池塘的水面大吐口水的時候,池塘的水中傳來了一聲蒼老但不耐煩的呵斥聲,然後那道聲音繼續說道:“都活了這麽多年了,怎麽越活越不像話了。你這次玩得太過了,如果收不了場,以後還有臉呆在這片大陸嗎?”
那道聲音說完之後,便不再出聲,然後池塘上出現了一片光幕,光幕之中映射著大湖之上的場景。
場景之中,道無為飄飄如仙,周身覆蓋著一層純淨無比的清輝,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橫在胸前,溫文爾雅地站在虛空中,十分平靜地看著身前十丈遠,手持白帝弓,氣勢凌厲的公孫二娘。
道無為憑空出現在公孫二娘、青松道人與南宮千夜中間,大有以一己之身擋住公孫二娘的姿態。
青松道人神情微變,微歎一口氣,眉頭出現一些羨慕但很快平淡開來,平靜地說道:““你就是天玄宗的大師兄?想不到啊,看來我真的老了,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了。”
道無為聞言,趕緊轉身對青松道人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無為見過前輩,之前無為因為一些原因不能前來相助,還請前輩見諒。”
青松道人慈祥地擺了擺手,示意他明白。
另一邊,南宮千夜捂著自己的胸口,那裡剛才被虛空化作的利箭穿過,直到此刻還有些隱隱作痛,然後浮現出一些痛苦之色。
這些痛苦不知是因為傷口帶來的痛,還是因為看到不久前他十分看重卻又不太看重的道無為修為竟然在他之上,從而產生了一些難以描述的痛楚。
最終,南宮千夜還是掩蓋住自己痛苦,帶著一些莫名的優越感說道:“你是當代天玄宗大師兄,你可知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