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眸 第三百四十章整 天上人間不過是一株草

  八老板在蘇雲的要求下，見證了整場襲殺過程，不知是被嚇呆了還是震驚的無與倫比，站在童樓身後雙目失神，雙唇顫抖，臉上的肥肉是不是抖動幾下。

  一切恢復平靜之後，童樓、莫離等人收回神念，有些虛弱地回到蘇雲身邊，眼神怪異地看著他，特別是莫離，心中暗自想到：“這看著不著調的師兄，到底還會帶來多少驚喜？”

  石中天揮動石錘朝著地面狂轟而去時，莫離雖然被女殺手糾纏，暫時無法脫身，但他的神念並沒有收回，並沒有感知到那老人是何時出現，如何將蘇雲從石錘底救走的。

  童樓、葉依痕以及吳醉三人被另外兩位殺手威懾住，神念無法探到石錘處，但是他們雙目犀利，無比真切地看到當時的蘇雲一直被緊緊貼在石錘之下，並沒有離開過。

  具體如何，看來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蘇雲才知道，不過看著蘇雲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童樓等人失去去詢問的興趣，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往，避開那些坑坑窪窪，往石八客棧中走去。

  當眾人來到石八客棧破爛不堪的後院，找到一處還未被震毀的休息處，一塊種著類似韭菜般蔬菜的菜園，綠油油的，甚至好看。

  蘇雲看了一臉，嘴角微翹，然後毫無憐惜地向後躺去，整個身體與那綠色植物來了一個完美接觸，讓其他幾人都有些不恥，紛紛找了一些空地，盤膝打坐開始調息。

  只有即便身處大戰中，還保持著一顆好奇心，根本沒有絲毫擔憂的楚靈兒蹦蹦跳跳跑到蘇雲身邊，學模學樣地躺了下去，口中還發出一聲舒爽的輕呼。

  躺下沒多久，楚靈兒仿佛想起了什麽，便側身看向蘇雲，靈動的大眼睛撲棱撲棱地眨了幾下，說道：“毛頭小子，你是不是把那個酷哥哥忘在地下了？”

  楚靈兒口中的酷哥哥是深入地底很久，至今還沒有半點動靜傳出的呂九魔。

  “小姑娘，你真提醒了我，但那關我什麽事呢。”

  閉著雙目，享受著綠色植物特有的芬芳氣息，蘇雲懶洋洋地說道：“既然那小子喜歡挖泥巴，就讓他多玩一會唄。那個，小胖子，還沒緩過來呢？”

  童樓睜開眼，在八老板面前拂過，八老板如冬日被冰冷的水撲面淋過一般，打了一個激靈後迅速清醒過來，看著蘇雲與楚靈兒身下的綠色植物，嘴唇抿了抿，不由心中開始滴血。

  那一塊猶如韭菜的綠色植物名為天上人間，是雲斷山深處的一種特有植物，傳說極具有靈性，能夠延年益壽，出現之後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百年難遇，離開雲斷山之後更難以養活。

  二十年前，一個過路的相士來到石八客棧，由於交不起住宿錢，便拿出一些天上人間的種子交給八老板，並告知他栽種的方法，用來抵付他將來在石錘鎮半年的所有用度。

  起初八老板並不相信，因為天上人間在石錘鎮以及雲斷山脈附近諸國，都只是一個傳說。

  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來，沒有人見過天上人間，所有關於它的消失都只是來自一塊數百年前的一塊殘碑。

  據說八百年前，那塊巨大殘碑從天而降，從雲斷山巔落下，插入雲斷山腳，石錘鎮以及周邊地帶發生了強烈地震，當時的場景真是天崩地裂，恐怖至極。

  後來雲斷山腳的居民紛紛聚集山腳，陡然發現那塊深入地底幾十米的巨大殘碑，露在地表之上碑身也有兩三百米，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到它的頂端。

  殘碑之上刻著許多密密麻麻的奇怪圖案，還有一些古文字。

  巨碑天降，當時石錘鎮還屬於天河國，天河國皇帝派遣無數學者以及法師前來，最終只能從那些古文字中得到少許震驚天下的內容，其中就有天上人間。

  八老板得到天上人間的種子之後，並沒有當作一回事，只是認為那個相士是個奇人，借此與他結個善緣罷了。

  相士在石錘鎮神出鬼沒半年之後，覺得達到了他的目的，便前去向八老板辭行。

  八老板還記得當時的情景，相士站在如今栽種天上人間的地方，對八老板淡淡一笑，說道：“看來八老板仿佛不相信在下，那天上人間並沒有栽種啊。”

  “先生說笑了，天上人間乃傳說中的神物，當然是要供起來。”

  相士指了指了八老板，轉了轉手中那根掛著淮左神相的帆布，大聲笑道：“哈哈哈，八老板，我該說你是愚蠢呢，還是會說話。在下給你的不過是一些種子，你不栽種下去，天上人間也就是一撮乾癟種子罷了。你可要知道，天上人間可以是一根草，也可以是一朵花，還可以是整個人間，但就不能是一撮種子，懂了嗎？”

    八老板微微一下，心中並不認可，隻當那些都是相士特有的說辭，但還是很有禮貌，十分謙和地說道：“先生說得太玄了，在下愚鈍，並不能領悟其中真意，還請先生言明。”

  淮左神相指了指腳下的那塊地，然後說道：“方圓三寸三，乃這間客棧聚靈之地，你就在這裡灑下天上人間的種子，此後每半月到雲斷山腳尋清晨新露一方，用以澆灌。

  如此持續一年，天上人間初露人間，靈性乃成。此時的天上人間堪比世間千年靈藥，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天上人間嶄露頭角之後，便可自主吸收天地靈氣，但仍需澆灌清晨新露，但只需每月一次即可。

  如果期間你能尋找一些靈藥或者尋找天地間至清靈泉，持續澆灌，天上人間便有更大的功效，至於具體功效如何，在下也不清楚，只有哪天天上人間重現人間之時，大家才能真正知道。”

  此時，聽淮左神相說的如此神異，八老板心中有些信服了，認真請教道：“先生，那天上人間到底是什麽呢？”

  淮左神相抬頭，朝著雲斷山脈方向看了一眼，那裡的白雲仍如以往，在雲斷山脈這邊徘徊不前，然後有些悵惘地說道：“天上人間不過是一株草，長在人間的一株草。”

  說完，淮左神相看了八老板一眼，八老板猶如吃了迷藥一般，昏昏沉沉地向後倒去。

  當八老板再次醒來時，淮左神相早已消失蹤跡，只不過他點出的那方圓三寸三之地上，仙霧蒸騰，猶如傳說中的仙境一般，讓八老板一陣神往。

  不多時，八老板清醒過來，連忙叫人打聽那個相士去了何處，但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那個相士離開過，並且按他們的說話，八老板昏迷不過半炷香的時間。

  這時八老板才知道遇上了傳說中的神仙，那麽他贈與的天上人間定然不會有假，連忙派人將它們栽種起來。

  此後二十年，八老板嚴格按照那淮左神相的吩咐，尋找天下靈物以及清晨新露認真澆灌天上人間。

  二十年來，因為至親將死的緣故，八老板才取了三次天上人間的尖梢，為他們續命十多年。

  哪怕自己得了十分嚴重的疾病，八老板都堅持到最後，醫生實在無法醫治時才動用了一點點。

  二十年的精心栽培，耗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以及心力，才讓天上人間長到一尺多長，如今卻被蘇雲與楚靈兒這麽糟蹋，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八老板只能心頭滴血，顫抖不已。

  “怎麽，小胖子，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說說，看看有什麽困難，說不定本師兄能幫你。”

  躺在地上的蘇雲，將雙手枕在腦後，十分愜意地看著仿佛死了娘的八老板，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地說道：“你不會是因為你這破客棧塌了大半而心疼吧，塌了也好，跟著本師兄上路，保證比你在這裡窩上一輩子要好。”

  八老板緊握雙拳，然後死死穩住身形，臉上雖然還有些難看，但要比之前要好上許多，對蘇雲拱了拱手，有些遺憾地說道：“在下也想跟仙師一行人上路，但是在下在此居住了三十多年，上有老下有小，實在不方便離開，多謝仙師的一番好意了。”

  “呵呵，小胖子，你還真沉得住氣。”

  蘇雲笑了笑，推開正向自己滾來的楚靈兒，對八老板勾了勾手指，說道：“過來，我給你說個秘密。”

  八老板極不自然地看了看童樓等人，只見他們並沒有關注自己，才爬下身體，雙手撐住自己肥胖的身體，使出全身力氣腦袋向前伸去，並保持自己不會傷到已經被禍害得七七八八的天上人間，湊到蘇雲身前。

  “我告訴你，天上人間真的只是一株草，你這你都是韭菜，並沒有那株草，所以……”

  蘇雲說了一半，突然伸手將八老板往天上人間上拉。

  八老板能保持那個姿勢已經很難了，被蘇雲輕輕一拉便趴在綠油油的植物上，然後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整個人陷入一種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