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倒不是擔心宮時希會拆穿他們和師春是一夥的。根據師春的猜測,這次的禍端就是宮時希在背後搞出來的,可惜這邊沒有證據。
宮時希若敢當眾挑破,若敢當眾乾出對師春不利的事來,這麽多人是沒辦法滅口的,反倒是將自己違背三脈盟約的把柄擺在了魔道面前,他是承受不起這個代價的。
怕就怕這廝不會當面挑禍,而在背後慫恿,不給人把柄。
事實似乎也正如此,目光快速掃了眼現場的宮時希,立馬注意到了兩人,想不注意到都難,兩人擺弄出來的法寶太顯眼了,一眼便看到了。
見這二人在場,宮時希目露微怔,他也不知道這二位知不知道他和師春魔道的身份。
不管如何,他都沒有再繼續上前,示意隨行原地止步,讓其他門派的人淹沒他們到了前面,他們算是躲在了後面。
這次一起趕來的門派有不少,相當一部分都是之前在火蝠那吃了虧的。
煉天宗領隊左子升看了看左右隨同蜂擁而來的各派人馬,表面淡定,內心裡卻滿是膩味之情,這派頭連他自己都覺得不舒服,搞的他好像是各派的領頭大哥似的。
當然,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沒有這個資格,煉天宗乃煉器界第一大派,在各派面前本就是大哥級別的。
可問題是,他不想帶這個頭,暑道山實力大損,他煉天宗兵強馬壯,一家就能搞定,完全可以一家獨吞,犯得著跟這群烏合之眾聯手嗎?
一夥人一起跟來,自然是要分享好處的。
據說是哪個王八蛋對各派吹起的妖風,說事成後,多的神火沒有,一個門派只能分一朵,誰出力多誰先分得。
雖只有一朵,可他很清楚對大多數門派的誘惑力有多大,那些門派本來就是來碰運氣的,到結束為止也就是走個過場給門派累積點經驗,正常情況下是一朵都找不到的,除非運氣很好。
現在突然有了牆倒眾人推,順手分一塊磚的機會,自然是上趕著上。
害他跟這些人一碰面,便被各派圍了上來提分潤好處的事,雖眾意難為,可他還是沒答應。
但也沒當眾拒絕,牽涉到的門派太多,沒相準前,亂說話太得罪人,煉天宗再牛,也不好得罪整個煉器界,當大哥有當大哥的難處,看第一不爽的人很多,巴不得找點機會。
所以他壓根不想跟這些人一起來,可現實情況是由不得他的。
這些門派中,有與他煉天宗交好的,一路留了路標給他們,可路標也隻到那座被填了的天坑為止,再往前,漫無目的的怎麽找?煉天宗腦袋再大,也不敢在這無明禁地瞎胡亂跑。
對禁地的危險情況,門中長輩是再三交代過的,連司徒孤長老都親自交代過他們,不可擅闖。
可他們還是硬著頭皮來了,第一大派的傲氣在這,身為弟子不容外人褻瀆,出去後的成績被人踩在頭上,怎麽接受?
這也算是排第一的難處。
於是乎,來後不可避免地和一群在天坑裡吃了虧的各門派人馬碰在了一起。
想甩開大家繼續前行,又不知目標在哪,不敢亂跑,放棄回頭又不太甘心,還能怎麽辦?
聽各派說,衍寶宗的李紅酒倒是帶著人繼續往裡跑了,看著是個真膽大的,連衍寶宗的先輩高人都不敢擅闖的地方,那懶散貨卻頭鐵上了。
對於李紅酒,進神火域之前他就多有觀察,發現就是個懶散貨,怎麽看怎麽不靠譜,真正領隊的應該是廣浩遊。
他之所以特別留意李紅酒,是因為宗門特別交代過。
說這人是衍寶宗掌門瞿五明的關門弟子,傳言修行天賦極高,很能打,據說曾以高武修為對上人仙境界而不敗。
雖說是傳言,真假如何外人不得而知,據查在衍寶宗也確實是個混日子的,有點不務正業,但衍寶宗這次獻寶吃了極火宗的悶虧後,居然派出了這個李紅酒出場,如此大事怎麽會派個混日子的人來領隊?某種程度上已經說明了問題,讓這邊對上後要格外小心。
就在和各派混在一起進退兩難之際,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門派的人,之後極火宗的人突然跑來了,說找到了師春一夥的下落,招呼大家跟他去。
好嘛,煉天宗一夥頓時無奈了,左子升也沒了辦法,人家又不是悄悄通知他一家的,是通知了所有人的,他想甩開其他門派獨行都不行,那要不要跟大家同夥一起呢?
很顯然,沒得選擇,就這樣跟著大家一起來了,帶頭大哥似的。
一路上,他都在納悶一件事,不知極火宗吃錯了什麽藥,不惜拿出‘破荒殘刃’弄進來這麽多人,應該是衝著奪魁來的吧?這怎麽還跟大家分享上了呢。
怎麽看,極火宗這行為都透著不正常。
怕打不贏暑道山那邊找大家助拳?還是想收攬人心圖謀煉器界魁首的位置?
眼下,喏,他目光一頓,看到了那個妖言惑眾的家夥,極火宗的領隊印天錄。
印天錄看到烏泱泱上千號人馬來了,嘴角浮現出了笑意,再慢慢扭頭看向了臉色極不好看的古練妮等人。現場很熱鬧,卻變得較為安靜了起來,氣氛詭異。
煉天宗人群中,一襲鬥篷遮蓋了容貌和身形的蒙面人,讓煉天宗弟子借過後,到了左子升身後低聲細語,“那兩個手持法寶的,就是四鼎宗的許安長和尤牧,是師春的同夥。”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暑道山的內奸顏克韜,他現在不想跟暑道山的人正面碰上,故而進行了掩飾。
不止是現在不願正面碰上,哪怕是將來,他也會極力避免。
他很清楚,暑道山可不會說他是什麽內奸,會牢牢將‘叛徒’兩個字釘死在他身上,背叛師門,師門清理門戶天經地義,誰都說不得什麽。
左子升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目光打量了一下許安長二人後,又回頭去看宮時希一夥,結果有些意外,剛還在邊上一起的,人怎麽不見了?
他回頭身後左右張望,結果看到宮時希一夥似乎躲在了最後面,不由微微挑眉。
之前宮時希一夥之所以有資格跟他並駕齊驅前來,是被他力邀的,宮時希沒辦法,盛情難卻才從了他。
原因也在暑道山內奸顏克韜身上,顏克韜當初參與了暑道山和明山宗對千岩宗人馬的圍困,相關情況他都告訴了左子升這邊。
不僅是圍困千岩宗人馬的事,圍困忘情谷人馬的事顏克韜也做了稟報。
所以左子升想知道宮時希被圍時,到一旁跟師春他們密談了些什麽,恰好極火宗的來報信,說發現了師春他們的下落,趕著出發的口子上,他這一路上還不得把宮時希喊到身邊來順便聊聊。
躲在後面的宮時希,一顆心也有點七上八下的,莫名感覺事情好像要失控,突然感覺有點亂。
被師春的人看到自己衝在前面也就罷了,之前跟左子升解釋的話也不知道左子升會不會信,他肯定不會說自己和師春是魔道的,也不會說談了魔道相關的事情,只能是說謊來糊弄。
關鍵他不敢公開出賣師春。
擔心左子升那邊,忍不住多看了那邊兩眼,結果發現左子升又回頭盯上了自己,心中頓浮出滿腔的不自在。
他才不想跟左子升攪在一塊,也不想跟大家湊在一起,他就想躲在後面搞事。
他覺得自己已經是躲在較後面了,走的算慢了,想跟各派追蹤人馬保持點距離的,不想露面出頭的,可他媽的人算不如天算,稍微疏忽了一下,就發現前面有一大幫人在等著他。
他是情不自禁地投入了大家夥的懷抱,尷尬而順其自然地與大家合群了。
他當時就怒了,問輪流打前站的探子是怎麽探的路。
探子也懵了,說不對呀,說明明已經過去了的,之前他明明看到各派的大隊人馬已經過了這裡,已經去了前面較遠處的,怎麽還跑回來了呢?
答案其實也不難知曉,從現場各派遭遇的損傷情況看就知道出事了,一打聽就清楚了,之所以調頭跑回來了,是因為在前面遭遇了怪異蝙蝠的攻擊,這禁地內,大家也不敢四處亂跑,只能是往已經蹚過的路線跑,往來路跑。
然后宮時希就明白了,另兩個輪流打探的探子怕是沒辦法再回來報信了,看各派死這麽多人的情況,那兩位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就這麽合群了,就這麽被煉天宗的人看到了,然後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是有點惆悵和鬱悶的。
此時極火宗的印天錄自然是不甘寂寞的,微笑著打量了一下寂靜的人群後,出聲道:“大家準備就這樣看熱鬧嗎?”
他在提醒各派,說好了是出了力的才有神火分的,不出力乾看熱鬧可沒有。
於是近千號人馬裝作看不見暑道山的樣子,主動將暑道山給圍了。
宮時希趁亂帶著千岩宗的人躲在了一處山坡後面,他們不會親自上場參與這個事,時時留意他們的許安長看到了他們的去處,並依然保持關注。
極火宗人馬未動,還有幾個大派的也未動,冷眼旁觀其他門派的展開合圍動靜。
古練妮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再也沒有了對極火宗的輕視,知道暑道山這次麻煩大了,心裡略有些後悔沒聽師春的。
可她知道,再給自己一次選擇,她依然不會拋棄同門弟子跑人。
暑道山上下都很緊張,皆背朝內相靠,面朝外戒備,武器在手,如臨大敵。
元垚也有點後悔沒聽師春的,然此時只能想辦法自保,他偏近古練妮耳語,“若事不可挽,只能是出賣師春他們,看有無用。”
古練妮微微點頭,懂他的意思,不得已的話也只能是那樣做了,先保暑道山自己的人馬要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