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獲的諸蠻部,散些符水下去,不宜太造殺孽。” “只是須得看好了他等,不得讓其生事!”
武庸坐在魘部高塔的右首座上,揮手散下千張黃符,讓瓊明諸護法力士散了下去。
蠻部跋扈,但又於九州同為一脈,自是不能將他等草草處理了。
這俘獲之後,除了幾尊統領祭司,其他的蠻士蠻兵倒都是吃喝不愁。
鬼蠻與蠱蠻部也未有動靜,諸蠻小脈要麽權當不知要麽,還向“東海道軍”運送了不少的輜重補給……
三部上蠻再未有動靜,武庸也隻得先按捺住心思,且待瓊明諸尊祭煉了那聖殿福地,再徐徐動靜。
而瓊明諸尊與那老祭司一去之後就久久沒有回音。
那魘蠻的“準王”無人教導,捧著一雙木傀就到武庸身前求教。
“你才什麽道行啊?這個年紀不好好提煉靈力,修什麽魘勝之術!”
“我在你這個年紀……”
武庸抬手就拿過那少女的木偶,板著臉,給她好生扭轉這修行法。
“可是,部族的大家,都是先修魘術的啊!”檀青兒一臉懵逼。
“所以魘部沒落了唄!”武庸沒好氣道。
“你們族中那唯一的黃道大蠻君,主修的不還是黃道星鬥道麽?道法道法,先修得道才能演化成法。”
“沒有靈力法力,你又如何施展魘術?”
“道為主乾,術為旁支,來,看看你修的什麽練氣法?”
武庸之道,便是以道行壓人,既你魔高一尺,我便道高一丈。
甚至因其同修數條大道,罡煞時期,道痕便超越了尋常的金丹法師;今初成**師,金汞虛空自然大道、炎道等等數道道痕,已經超越了那鶴蠻君。
臨正面交手便是更勝一籌!
檀青兒似懂非懂地點著頭,然後開始運轉周天、練氣提靈……
“咦,你這修得是什麽法?”武庸突挑眉問道。
“是基礎練氣通解!”
檀青兒盤坐在王座上,認真打磨周天,搬運著靈力,閑暇之余,朗聲回答道。
這般認真之言,卻是讓武庸恍然一怔,神魂天靈之中突有久遠的記憶衝上頭來。
猶記得“武庸”少年時亦是如此,家族衰落,四方覬覦,以一道大風經苦苦熬煉,亦靈根有缺,同樣孤苦……
“嗯。”
“你將來大差不差,會拜入王家真君門下,想來修行的古經秘典、妙法神通都不會差了。”
“先也不用太急著修行魘術,那玩意兒之所以威力大,便是因損精魂、傷血氣,待你築基之後再圖。”
似乎看著小家夥有些半信半疑,武庸再補充道。
“你家老祭司是怕自己早死,那魘術傳承不下去,可別信他。”
“你在築基之前,須得打熬好身骨,築基有成之後再修諸法,你天資一般,更不得胡亂修行!”
“……”
又吩咐在旁那大祭司的幾位弟子,得為她準備調養身體的靈膳雲雲。
武庸此刻倒是少有的好為人師了一場,為這少女把脈察靈,定下了一番基調。
待解惑完畢,一個閃身,武庸便離開了這座魘王大殿。
他魂魄中之七神天以寄杖之術擋那斬仙飛刀,去了一魄,是時便有些六神無主。
須得重煉一神!
武庸回到居府中,神籙高掛七神天,映照天靈,天衝魄神立時從魂影中跳出,天衝魄神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得神籙光耀照臨,再度化成一隻人偶,與六尊巫靈神並列一處,為七神天。
“只是,七品神籙,半仙位格,僅是坐鎮天靈,庇護外邪,或李代桃僵、寄杖替死,未免有些過於浪費了。”
“也不知何時才能真正地蛻變,化作七路輔神!”
武庸微微垂首,以昭昭神紋,篆刻於巫靈神軀之上,自還丹福地中,有炎道扶桑寶紋、金道虛空汞紋、紫雷紋、罡風紋等等落至神體之上。
得諸多道紋篆刻,人偶上各色寶光生發,諸多道紋引動道蘊,這巫靈神軀亦開始發生變化。
至三寸巫靈增長數倍,至如今,陡然化作三尺靈像,等身之軀,七尊神相貌因道紋的出入,開始各自有了變化……
“也無妨,這遠遠不是最終的變化,待功成四轉之日,才是七神顯化之時。”
武庸右手一攝,靈官寶誥顯化於穀掌之上,其端坐在案幾之側,默誦神文,自其中尋求道理、神通。
而此時。
數萬裡之外的獸蠻部族中。
鶴蠻君斜躺在行宮主座上,鬼蠻老祖、青蟾蠻君對坐在兩側,幾人相交宴飲不止。
鬼蠻老祖此時才從那幽幽鬼氣中露出陣容,顯化為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其眉宇間隱生陰鬱之色,一襲白袍下,有數之不盡的血眼在蒼白肌膚上明滅不定,剛有一隻血眸閉合,又有一隻血瞳睜開。
凡其所觸之處,無論是桌案、杯盞,盡生出一顆顆血眸。 鬼蠻老祖右肘搭在案幾上,似笑非笑地望向鶴蠻君,其身下的案幾個又同時生出了九隻血淋淋的眸子,這些血眸的瞳孔瞪得老大,還不自主地四處亂瞟,令四周添酒隨侍的站的遠遠的,絲毫不敢靠近。
“老鶴,我看你這獸蠻部可以宣布滅族了,哈哈哈哈,這精銳蠻修無一留存,不如解散了並入我鬼蠻部族吧?”
“嘖嘖,入我蠱部也是可以的,正好,披甲獸蠻之法加上我族蠱術,怕是真能養出了不得的存在!”
兩位蠻君齊齊大笑,調侃著鶴蠻君。
不過白鶴蠻君也是不惱,放下那烤得金黃油脆的鹿腿,右手屈指一彈便將鬼蠻老祖身後幾位隨侍的獸蠻修士彈飛,任由那酒壇與割鹿刀落在托盤中。
“你等且離這老鬼遠一點,這一身天殺的血鬼瘟鬼味,哪怕是不小心聞了碰了,都是遭罪。”
“讓他自己動手!”
鶴蠻君還算是在乎自家兒郎的,可不得讓他們離這鬼蠻老祖遠一點。
“老鳥,說說吧,怎麽辦?”
“你獸蠻部可是幾乎在那東海道官的手上全軍覆沒了,你這白鶴老祖都要成光杆司令了,你還真按捺得住?”
“嘿,還有心思在此處飲酒吃肉,怕是此刻獸蠻部的蠻民們都在戳你的脊梁骨吧?”
鬼蠻老祖上來就是一頓鄙夷,直戳鶴蠻君的心尖,教他差點獸意爆發,衝上去和這老鬼做上一場了。
不過,鶴蠻君亦是知道如今的處境,冷冷地瞥了鬼蠻和青蟾一眼。
“哼!你莫不是以為蓬萊的道官就不如蠻部的真君吧?且不說這武庸,蓬萊三宗的老家夥,你但凡惹一個試試,看能不能把你抽了魂去,囫圇祭一扇萬魂幡?”
“鶴爺我可是不想去觸這個霉頭,待我家兒郎們被那武庸送到了玉京,老鶴我放下面子親自去求一求,也就都接回來了!”
鶴真君環顧四周尚在伺候的獸蠻兒郎們,聲音愈發大了。
“那武庸也不好受,少說遭我打斷了十幾根肋骨,撅了一隻左腳。”
“可那家夥乃是世家出身,在九州上族中也是數一數二,手中靈寶難測,鶴爺若是真被他暗算成功,我獸蠻部可就真的完了。”
“別說,老祖我胸口現在還隱隱生痛,還不知得食補多少牛羊才能恢復。”
鶴蠻君此言有理有據,讓伺候的諸修心裡也是好受了不少,也是眼中飽含晶瑩,陡然得知自家老祖的忍辱負重,對其更加的高山仰止了。
都怪九州的仙修世家,北面的仙人世家那就是妖魔鬼怪,連老祖都難逃他等欺壓。
仙人壞,老祖好!
心中悲愴之際,兩位侍女又一同踮腳抬起酒壇,為鶴老祖杯中續酒……
這老鳥睜眼說瞎話,倒是把他族裡的姑娘們哄得一愣一愣的。
鬼蠻和青蟾可是親眼看到這廝被那青年砍得滿地打滾,不管不顧手下就逃了回來的。
“你可得知道,那魘城內可是有黃道聖殿的,裡面可是存放著那位大蠻君的畢生所得!”
“且魘部後代無能,至今沒有傳承過,那東海道君入山之後便直奔魘城……嘖嘖,老鶴、老蟾,你們就真的願意將其拱手讓人嗎?”
“這可是我蠻部的大蠻君,這也是我等唯一能接觸到的大蠻君遺產呐!”
“二位的修行,如今還有多少進益,想必也不用我提醒了吧?”
鬼蠻老祖也不和他等彎彎繞繞,直奔主題而去。
三君突破四轉,多的有千年,少的也有數百年了,至今,當真能有多少進益?
二位知其話裡有話,鶴蠻君也是對殿內的侍立諸修使了個眼色,待他等退卻後,再才開口道:
“說實話,我真打不了那武庸,他速度比我快,力量還比我強,雷法火法也好生炙人,簡直就像是丹鼎術、道兵法齊齊加身一般。昭神之軀甚至超越尋常道將,鶴爺我一身神通盡被其所壓。”
不僅如此,他那件靈寶披風重若億萬鈞,一擊便將鶴蠻君肺腑打傷,這才在後方交戰中愈戰愈無力。
“除非你們去對上那武庸,鶴爺我實在是被克制住了。”
鶴蠻君思慮再三仍舊是搖頭。
鬼蠻與青蟾二人心中也是一動,只要這家夥能松口,就不怕他不去。
“老鶴,我南域正是東臨那蓬萊海,這一次是這小小的武庸,下一次就是那太華了。”
“昔年那太華道人證道時,在我南域犯下何等殺孽,當著你我三人的面,生生拘了一道龍脈地靈去。”
“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南域逞威,老鶴,老蟾,我三人好歹入玉京也是有一上位之位的,真就不要了半分顏面?”
“若是九州內的大族也就罷了,蓬萊算什麽?你我三人若是還各自為戰,南域,只怕就要改姓了。”
“哼,你等不去,我一個人去,若是敗了,我就帶著族中兒郎投了青州,劃幾縣為那禦鬼鍾氏鞍前馬後,也好過在這南域任人欺辱!”
鬼蠻老祖情之酣時,慍怒不已,周身上下百隻血眼齊齊怒睜開來,卻是動了真情。
這卻讓鶴蟾二君心中狐疑,這老鬼,是當初被那蓬萊的太華道人打慘了?怎得如此暴怒?
不過二人還是連忙起身攔住了鬼蠻老祖,安撫著配合其把這出戲唱了下去。
“老鬼,莫慌,那你說說,我等該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