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巨峰隻可遠觀,不可靠近。
這裡是浩然宗山門所在,有護宗大陣保護,雖無雲霧遮掩,但無人敢於窺視。
沒人知道,浩然宗的山門在崇德山脈屹立了多少年,但從數萬年前開始,浩然宗就是十大宗門之一,靜觀九仙洲的雲卷雲舒,俯瞰修仙界的興衰起落。
浩然宗偶有起伏,但從未遭遇過覆滅危機,最落魄時,也是掌控著半個仁州。
在浩然宗的扶持下,大仁王朝也延續了至少數萬年,只是皇室血脈已經幾度更迭,姓氏數次改換。
不過即便是浩然宗,也無法完全掌控廣闊的仁州,其他十大宗門也是如此,給九仙洲上大大小小的宗門,留下了生存的余地。
浩然宗也不屑於去爭奪小型靈脈、小型靈石礦這種修煉資源,他們佔據了仁州惟一的巨型靈脈,將大半座崇德山脈全部開辟為靈藥園。
還掌控著幾處巨型靈石礦,搜刮了整個仁州最有天分的弟子,天才輩出,僅是元嬰長老,就有十幾位。
歷代宗主皆是大修士,修為深湛,有通天徹地的手段,威壓仁州。
浩然宗就是仁州的修行聖地,崇德山脈腳下自然也聚集了大批修士。
就連十大宗門,也無法舍棄開辦坊市的巨大利益,浩然宗建立的崇德坊市,有著仁州所有坊市中最安定的秩序、最珍稀的寶物。
每天都有源源不絕的修士湧入崇德坊市,浩然宗乾脆修建了一座城池,方圓五十裡大小,命名為“崇德城”。
這是一座修士之城,數萬修士匯聚於此,每個人都可以找到心儀的寶物。
二十年一度的崇德拍賣大會上,千年靈草、高階法寶、極品靈材……各種至寶應有盡有,就連元嬰修士,也是趨之若鶩。
這一日,陳淵在崇德城外降下遁光,望著這座磅礴巨城,目光很是幽深。
他一連飛遁六天,跨越數萬裡,終於來到了這座大名鼎鼎的修士之城。
崇德城的城牆高約十丈,有十六個城門,每一個城門之外,都有築基修士值守。
陳淵戴著金絲鏤空面具,來到東北方的一個城門,花費三十塊下品靈石,買下一塊通行令牌,走入崇德城。
城門很大,足有十丈寬,入城的修士不少,但其中許多都有通行令牌,可以自行通過,需要購買令牌的人並不多。
陳淵通過城門時,一道無形波動從他身上掃過,系在腰間的通行令牌微微亮起白光,無形波動悄然消散。
入城之後,街上人流如織,街邊店鋪風格各異,或是雅致的閣樓,或是恢弘的大殿,每一家店鋪都佔地廣大。
崇德城中沒有破舊的建築,每一處店鋪都是由三十年、五十年乃至八十年的靈木製成,至少百年不朽。
在崇德山脈外圍,浩然宗開辟了大量靈田,招募煉氣修士培育靈草、靈木,還有山脈中的兩座巨型靈石礦,也是招募低階的煉氣修士開采。
崇德城中九成的煉氣修士,都是以此為生。
若非如此,他們根本無法在繁華的崇德城中生存下來。
這些煉氣修士從仁州各地匯聚而來,平時培育靈草、采挖靈礦,賺取靈石,然後回到城中居處修煉,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他們大多資質不佳,都是偽靈根修士,留在山野中自行修煉,也許終生都無法築基,只有來崇德城一搏,才有一絲築基的可能。
這些煉氣修士耗費自身靈氣培育的低階靈草,會被浩然宗修士移植到崇德山脈之中的靈藥園內,吸納巨型靈脈的精純靈氣。
幾十年後,這些靈草就會成長為一百年、三百年乃至五百年靈草,煉成丹藥,或是供浩然宗修士修煉,或是出售給仁州修士。
其實這些靈草生根發芽之後,就可以借助巨型靈脈的靈氣成長,但先用廉價的煉氣修士催熟,再消耗巨型靈脈的靈氣,顯然更加劃算。
巨型靈石礦脈也是如此,采礦需要承擔巨大的靈壓,凡人無法承受,只有修士才能挖出靈石,不僅辛苦,而且頗為凶險,浩然宗弟子自然不會去幹,招募煉氣散修是最好的選擇。
滿口仁義道德的儒道修士,用最嚴苛的陣法,監視著從黑幽幽的礦井中走出來,渾身沾滿石屑的散修,確保他們沒有私藏一塊靈石,才會放他們離開……
陳淵心中流淌著典籍中有關崇德城的記載,那位將神識留在玉簡中的修士,也許曾經也是一位散修,曾經為浩然宗挖過靈礦、培育過靈草,字裡行間蘊含著對浩然宗的怨氣。
但這些都與陳淵無關,他也無法改變這種現狀。
修仙界中,實力為尊,低階修士在浩然宗這等龐然大物面前,根本沒有半分尊嚴。
這部典籍是陳淵去范陽方式購買妖丹時,從一家出售玉簡書籍的店鋪偶然看到的,對崇德城的介紹極為詳盡。
崇德城與其他大型坊市一樣,為了方便約束外來修士,城中禁止飛遁。
但陳淵剛入城沒多久,就有一道遁光從頭頂飛過,往崇德城中央飛去。
這道遁光很淡,但所有注意到這道遁光的修士,目中都流露出敬畏之色。
只有元嬰修士,才能不受禁空令的限制。
遁光消失之後,陳淵收回目光,拐過幾條繁忙的街道,施展輕身術,來到崇德城西北角,在一棟三層小樓前停下,匾額上寫著“四方閣”三個字。
在小樓之後,是一片翠綠的竹林,掩映著十幾座庭院。
這裡是浩然宗迎賓之處,若有修士來訪,必須由此而入。 據說四方閣原本並不在崇德坊市中,而是臨近浩然宗山門。
但浩然宗上萬弟子,來訪之人極多,煩不勝煩,索性遷入了崇德城。
崇德書院也在崇德城中,以城南一座百丈高的山丘為中心,四散分布。
浩然宗會派遣結丹修士到崇德書院中教書,只要是達到要求的儒道散修,都可進入書院修煉。
這些散修若是能結成金丹,就可加入崇德書院,或是崇德城,成為類似於客卿的存在,為浩然宗效力。
通過這種方式,浩然宗可以選拔出散修中頗具天賦之人,充實自己的力量,鞏固對仁州的掌控。
那些離開崇德書院的修士,也會因為這段經歷,與浩然宗更加親近,在各地建立宗門家族,天然就是浩然宗的支持者。
……
四方閣中出入修士不少,畢竟就是拜訪浩然宗的煉氣修士,也要通過此處。
當陳淵顯露出修為之後,就有煉氣修士迎了上來,引他來到一間靜室,見到了一名結丹初期的中年執事。
他感受到陳淵假嬰境界的氣息,神情頗為恭敬,詢問陳淵來意。
就算是浩然宗修士,也不敢對假嬰修士不敬。
陳淵臉上依舊帶著金絲面具,晏同春也是浩然宗真傳弟子,若是在崇德城中遇到他,可能會生出事端。
金絲面具只是一件下品法器,無法阻擋他人的神識窺探。
但陳淵在身周布下了神識屏障,以他現在的神識強度,元嬰之下,任何想要暗中窺探之人,都無法得逞。
陳淵拿出張武山送給他的那枚玉佩,微笑道:“在下要拜訪貴宗悅興湖真傳弟子張武山張道友,勞煩道友通稟一下,就說故友來訪。”
中年執事接過玉佩,臉上笑容更濃:“原來是張師弟的故友,那就不是外人了,還請道友稍待,老朽這就遣人去請張師弟。”
說罷,他便喚來一名年輕儒生,將玉佩交給他:“你持此玉佩,回到山門之中,去悅興湖稟告真傳弟子張武山,有故人來訪,速去速回。”
“是!”年輕儒生當即應下,雙手接過玉佩,又對陳淵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走出靜室。
待築基修士離去後,中年執事笑道:“這位道友,本宗山門廣大,一時半刻無法將消息送達。”
“而且張師弟不一定就在山門之中,也許要等上些許時日。”
“在下這就為道友安排一間庭院暫居,等待張師弟的回音,如何?”
陳淵拱手一禮:“那就有勞道友了。”
中年執事隨後又喚來一名築基修士,為陳淵安排了一座兩進的幽靜庭院。
在一名煉氣修士的引領下,陳淵來到庭院住下,修煉室中鐫刻了聚靈陣,激發之後,靈氣頗為濃鬱,堪比小型靈脈。
崇德城中有一條巨型靈脈的支脈,靈氣之濃鬱,堪比大型靈脈,為城中修士提供靈氣。
像是陳淵所居的這處庭院,聚靈陣中的靈氣濃度堪比小型靈脈,在崇德城中屬於地級洞府,需要十塊上品靈石,才能租住一年。
至於更上一等的天級洞府,也是最高等階的洞府,靈氣濃度堪比中型靈脈,需要一百上品靈石,才能租住一年。
曾有假嬰修士想要借天級洞府結嬰,但天級洞府中的靈氣雖然濃鬱,范圍卻只有一個修煉室,通過聚靈陣控制,靈氣供應穩定舒緩,根本無法在瞬間爆發出海量靈氣,供修士結嬰。
陳淵端坐在修煉室中,打坐吐納,恢復真元。
他一路飛遁而來,路途雖然遙遠,但煉化鯤鵬真血後,遁速提升,真元消耗卻減少了許多,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倍,只是一個時辰,就已經真元盡複。
又過了兩個時辰,庭院大門被敲響,陳淵起身來到正堂,抬袖一拂,厚重的木門緩緩敞開。
那名回山門送信的年輕儒生快步走入正堂,抱拳一拜,恭聲道:“啟稟前輩,張師叔三個月前離開山門,外出遊歷,至今未歸,還請前輩等候幾日。”
說著,他一拂腰間儲物袋,拿出那枚玉佩,雙手呈上。
陳淵眉頭一皺,從芥子環中取出兩塊上品靈石,屈指一彈,緩緩飛向年輕儒生。
他微笑道:“這兩塊靈石,還請小友收下,這枚玉佩暫且先放在小友手中,有勞小友留意一下張道友的蹤跡,若是他回轉山門,還請及時相告。”
年輕儒生面露喜色,雙手接住靈石,深深拜下:“前輩放心,晚輩這就請相熟的同門,時刻留意張師叔的蹤跡,只要張師叔回轉宗門,晚輩立刻持玉佩前去拜見,將前輩來訪之事,稟告給張師叔。”
他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兩塊上品靈石,可以兌換兩百四十塊中品靈石,對他來說,是一筆不折不扣的橫財。
年輕儒生心滿意足地退下,陳淵也起身離開庭院,緩步走向崇德城中最為繁華的街道。
張武山一時不會回轉宗門,他的修為已經進無可進,在庭院中打坐也是無用,索性去崇德坊市中逛一逛,調節一下多年苦修的枯寂心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