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而今天與昨天並無不同,日軍又開始了對長城一線調兵遣將。
飛機在天上飛著,大炮在轟隆隆的響著,進攻的日軍如同螞蟻一般向長城一線發起攻擊。
商震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戰況如何,可是每次進攻之後日軍終究是退了回來,同時帶回來了或多或少的傷員。
“看來王老帽說的那個什麽西北軍還真、真、真扛揍呢!”趴在山頂邊緣向遠處張望的小簸箕低聲說道。
“你別這麽說話行不行?”二憨子不滿的說道。
“怎了?”小簸箕就問。
“啥怎了?我聽著累聽!”二憨子再次表達了不滿。
小簸箕就嘿嘿的樂,商震也樂。
毫無疑問,小簸箕就是在學那個孟老歪說話時的情景,他不光說這些不一樣的話,甚至他還故意歪著嘴。
“別看那小子嘴長得歪,可是心眼子還不歪!”小簸箕鬧過了之後便不再鬧了,開始說正事。
“嗯呢,那家夥要是不歪歪嘴,瞅上去挺周正的。”二憨子也表達了對孟老歪的好感。
只是他們兩個的話卻遭到了商震的反對。
“這種事兒不說跟天上掉餡餅似的也差不多,你們可不能光指望這事兒。”商震正色道,“有的二狗子人還不錯,可是有的比日本人還壞呢,咱們要是全指望二狗子早晚得讓二狗子給賣了!”
“那倒是。”小簸箕和二憨子都讚同了。
他們如何能夠想到偽軍之中竟然會有這麽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在關鍵時刻就幫了他們一把。
而這種事兒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正如商震所說,對敵作戰還是要從壞處著想往最好處努力,若是什麽事情都往好處著想,那麽可能離死真的就不遠了。
商震他們都是最底層的士兵,他們對偽軍也缺乏一個主體上的判斷。
由於這些年來中國羸弱,為了生存中國那些最底層的士兵就跟牆頭草似的,今天跟著這個軍閥乾,明天跟著那個軍閥乾,反正有奶就是娘!
這話聽起來難聽,可實際上就是這麽回事,在他們看來跟誰乾其實都一樣。
所以當日本侵略者佔領東北的時候,他們本身家國意識是不強的,他們上面當官的說投降日本人,跟日本人混咱們能吃香的喝辣的,他們也就跟著投降了。
其實呢,那是他們對日本侵略者還缺乏足夠的了解。
可是當他們見到了日軍的殘暴之後,忽然發現原來日本人和中國人並不是一個種的,那幫人是牲口!
這樣一來反而家國意識就覺醒了,縱是他們無法離開偽軍的陣營,卻也會想方設法的幫助抗日的人,而孟老歪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當然了,現在也只是抗戰初期,等到後來日軍完全佔領了東四省建立了偽滿洲國之後,日本對偽滿洲國的統治自然要走上正軌。
而那時偽軍之中能夠揭竿而起反抗日軍的,能反的也就反了,剩下的鐵杆漢奸就比較多了。
“這白天趕緊過去算了,過去了咱們好往回跑啊,我又餓了!”二憨子不再管山下的事情,躺在山頂上仰望天空。
“你說那個孟老歪也是的,明知道咱們三個在山頂上也不給咱們送點吃的上來,真不夠意思!”同樣躺在那裡的小簸箕使勁裹了裹身上的棉襖,他也餓了。
對於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感歎,商震也不說話,他當然也餓,不過他現在想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王老帽杜滿他們應當已經返回到二十九軍了。
日軍現在對長城一線進攻很猛,就是不看商震都知道,二十九軍一定承受了重大的壓力與傷亡。
而緩解壓力的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那當然是反攻!
可是反攻又不能硬碰硬的反攻,而只能是趁著夜色與日軍打夜戰打白刃戰。
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個道理商震還是懂的。
不過商震並不知道他這種認識,其實也不盡準確,因為畢竟商震沒有和日軍拚過刺刀。
準確的說法應當是,時下的中國軍隊與日軍進行白刃戰或者夜戰,卻是拉近敵我雙方實力的唯一的最符合實際的方法。
日軍的軍營離自己這裡還有四五裡地,不知道今天夜裡杜滿的二十九軍會不會對那裡發動偷襲。
商震又開始想了,如果今天夜裡打起來了,那麽他們三個人又幹什麽?是過去幫忙嗎?自己這三個人又能幫多大的忙?
而且現在自己也餓了呀,大冬天的餓了也就覺得冷了,商震也有了裹棉襖的衝動。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全都躺在山頂邊緣的商震、二憨子和小簸箕突然就聽到他們的下面傳來了一聲咳嗽!
就這一聲咳嗽,嚇得商震二憨子和小簸箕刷的一下就都坐了起來,同時就把手中的槍抄了起來。
由於他們這裡離日軍的那個臨時醫療點很近,如果他們總在山上探頭探腦的,很有可能被日軍發現,所以他們也只是時不時的去觀望一下遠光的情況。
況且昨天日軍也來過了,那個什麽孟老歪還爬到頂上來了呢,他們可不認為日偽軍會費勁巴力的再爬上來。
山下當然偶爾也有日偽軍經過,可是他們三個又不露頭,說話聲又很小,對方也不可能聽到。
可縱是如此,那也不應該有人都跑到了這大石頭的下面他們三個才發覺呀!
商震在聽到這聲咳嗽的時候,他本能的就確認這聲咳嗽的來源就在大石頭的下面,否則絕不會如此清晰!
於是,現在他們就象鑽進了牛魔王媳婦肚子裡的孫猴子,若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而就在商震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他們忽然聽到下面又有動靜了。
那卻是一個人在唱二人轉的調調,唱的卻是“我王二姐獨坐家中啊——”
“我王二姐獨坐家”這幾字唱的很快,倒是那個“啊”唱的委婉曲折,雖然說那嗓音不是很好,可是其中自有一股韻律。
一聽那唱二人轉的聲音,商震他們三個又愣了,這聲音聽著可是有點耳熟啊!
可是他們也僅僅聽著耳熟,下面那個人就不唱了,然後都抻著頭看著山頂邊緣的商震他們就看到有一物突然飛了上來!
就這一下子卻是又嚇了他們一大跳,不是日本人在下面扔手雷了吧?
三個人急忙向一旁滾去。
說來好笑的是,商震在右邊他向右一骨碌就躲開了,中間的那是小簸箕,小簸箕自然向左骨碌。
可問題是趴在小簸箕左邊的二憨子偏偏向右骨碌!
結果,小簸箕和二憨子就撞上了。
而就在他們兩個撞上的一刹那,從下面飛上來的那個東西越過了他們的頭頂又掉了下來,卻是正砸在了二憨子的身上!
哎喲喂,這把二憨子和小簸箕嚇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媽呀”了一聲。
雖然說他們依舊記得現在藏身的位置可是挺不安全的卻依舊把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就這聲“媽呀”那就是壓的再低,估計大石到下面的人也聽到了…
二憨子小簸箕都開始捂腦袋了,商震就想伸手把那個東西扒拉到山下去。
在他印象裡日軍的那種48瓣手雷爆炸延時時間可是有點長,不知道自己還趕不趕趟。
可是就在商震摸到那個東西時就愣了一下,而這時下面那個人卻又唱開了。
他頭一句唱的是“我王二姐獨坐家中啊”,而這一句唱的卻是“想我的郎君還沒有熱饅頭吃啊!”
咦,這家夥唱的是什麽玩扔?
商震又愣住了,他的手已經抓到那個東西差點就給扔到山下去。
可是觸手之處他竟然感覺到了溫暖, 他再看自己的手裡抓的可不正是一個大白饅頭嗎?
別看現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是這個大饅頭還真就是熱乎的,宣宣騰騰,冒著白氣,馬上就給了商震一種一口吃掉它的衝動!
到了此時,商震若是再不能意識到什麽,那就不是商震了。
當商震從山的邊緣小心翼翼的把頭探出去向下看時,他就看到有一個人正在歪著嘴唱著二人轉的調調,手中還拿著饅頭正準備往上撇呢。
人家這回唱的則是“那大白饅頭一個又一個啊”,可是這個人唱的再好聽那嘴也是歪的,那麽這個人不是那個孟老歪又能是誰?
注:宣騰,東北話裡形容柔軟的意思。比如喧騰的饅頭,喧騰的棉花。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192章 大白饅頭宣騰騰)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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