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射擊諸元,根本就不需要調整,在早晨日軍剛開始進攻的時候,呂操就命令一門迫擊炮進行了試射,而射擊目標正是梅花鎮北面的那片樹林。
那片樹林是日軍在梅花鎮北面發起進攻最好的預備陣地了,而日軍當然不能容忍中國軍隊用迫擊炮對那裡進行攻擊,所以呂操他們那門迫擊炮打響之後就同樣遭到了日軍迫擊炮的反擊。
當時日軍的反擊火力那自然是很猛的,不過那時691團的那門迫擊包已經轉移走了。
為了迷惑日軍,呂操甚至下令在那裡點起了幾堆柴火,那裡就變得煙霧彌漫起來,然後在接近一天裡,691團的迫擊炮就再也沒有響起來過!
如此一來,日軍便想當然的以為691團已經沒有炮了。
在冷兵器時代絕不乏這樣的戰例,一方被困危城,圍城的一方便在那城下弓箭所不能及的地方曬著太陽。
而現在日軍就以為也是如此了。
那片樹林的位置都在機槍步槍的射程之外,而691團的迫擊炮又被他們炸啞了,那他們還有什麽擔心的。
而呂操也絕對夠隱忍,他告訴城頭的士兵了就用血肉之軀,用輕重機槍、步槍就在那圍牆角樓上向日軍和射擊。
如此一來敵我雙方各有勝場。
中國軍隊勝在居高臨下,日軍勝在火力強勁,如此一來,固然691團現在已經傷亡了四百多人,可日軍的傷亡也沒有少到哪裡去。
現在日軍眼見著已是黃昏了,那警惕性已是越來越低,就在那片樹林裡,數百名日軍士兵持槍準備發起新的一輪攻擊,而那從戰場上抬下來的傷員也是在那樹林的空地中呻吟成片。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691團的迫擊炮彈便呼嘯而至了!
傷亡即取決於炮火密度也取決於被炸目標的人員密度,炮彈不多,一共41發炮彈,可是691團的四門迫擊炮也就是兩分鍾之內便用那41發炮彈把樹林給炸得塵灰四起,待到炮聲止歇,再看那樹林裡日軍的屍體與傷員便已經是枕藉在了一起!
呂操終是用了大半天的隱忍和自己士兵的傷亡換來了日軍重大的損失!
而這時且不說那梅花鎮裡的守軍有多興奮,此時躲在梅花鎮外面觀戰的商震他們也都已經歡呼了出來!
甚至站在柴火垛下面的小簸箕在那炮擊結束之後嘴裡還學著那迫擊炮的動靜,
“噝——”小簸箕用手比劃著那迫擊炮彈飛行的軌跡。
“轟——”小簸箕便如同那學口技的一般,就又弄出來了爆炸聲。
“啊——”小簸箕又大叫了一聲然後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裝那被炸死的日軍,然後他嘴裡還喊著:“你們可別繳我的械,更不能脫我屁股溝上的帶子!”
“哄”的一聲,此時早就聚到這裡的士兵們便被小簸箕的搞怪逗得前仰後合了起來。
中國軍隊自打抗戰以來就受夠了日軍火力強大的氣。
都說用我們的血肉之軀築起新的長城,可是誰願意用血肉之軀硬扛侵略者的炮火?
後世都說某某部隊能打,抵抗日軍傷亡了多少人,可光說傷亡不行啊!我們的主要目的是打敗日本侵略者,那要是講戰損比的!
戰爭之事,先講火器,戰術次之,最後才講英勇。
若是不講火器不講戰術,隻講一味的勇敢,那麽犧牲就太大了!
那個犧牲會有多大?就比如這次日軍攻陷平津的過程中,29軍招募了一批學生兵,最小的才十四五歲,幾個人用一條槍,結果這批學生兵上了戰場之後作戰,固然英勇,可是也是損傷慘重!
柴火垛下面,大家是如此的興奮,而這時他們就聽到院子中有個人怯怯地問了一句:“你們怎這麽高興?”
“把狗日的小鬼子炸了,那還不高興?”聽到院裡問話地虎柱子直接回答。
只是他回答完了才意識到問話的應當是老百姓。
“你也應當高興嘛!被打死的是日本鬼子,和咱們中國人可不是一個種!”虎柱子大聲的說道。
虎柱子和院裡的人這麽一說話,其他人自然都聽到了,便扭頭看了過來。
這時候王老帽終笑道:“我說咱們這一個半秀才,你們學著點兒虎柱子,人家胡柱子都會做抗日宣傳了!”
“啥?”被稱作一個半秀才的楚天和陳翰文都沒有聽懂,他們搞不明白王老帽怎麽就把話題轉移到他們兩個的身上。
“你看你們宣傳的那個玩扔,什麽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什麽家國淪喪,說的一點都不明白,你看人家虎柱子說得多接地氣,人家說的是日本人和咱中國人不是一個種,老百姓都能聽明白!”王老帽說道。
在這支隊伍裡,這是楚天和陳翰文被王老帽說的第N次無語了,兩個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可是這時院子裡又傳來了聲音,那聲音聽著還是比較蒼老的:“對,這位老總說的對,日本人和咱們中國人不是一個種,把那些狗日的都殺了才好哩!”
耳聽院子裡那老頭搭話了,王老帽便笑道:“老哥哥看在我們打鬼子的份上,能不能讓我們到你家喝口水?”
“那當然行!”這時院門便推開了,開門的正是先前罵商震爬柴火垛的那個老頭。
“哎喲,我頭一回看到我半拉爹和老百姓這麽說話。”小簸箕就在後面竊笑。
“你個小王八犢子,就好像你乾爹從前從來都是那種杵絕橫喪的人似的!”王老帽笑罵了一句,然後便奔院裡去了,他這一去其他士兵便也跟著,那都是要喝水的。
而屋子外面自然隻留下了柴火垛上的商震和兩個留著觀察情況的士兵。
本來也沒有作戰任務,王老帽就在屋子裡和那老頭聊起天來,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而這時外面突然被有士兵跑了進來說道:“老王叔快出去,外面有情況了!”
一聽這麽說還在屋子裡的人就往外跑。
而這時商震就已經從那個柴火垛上下來了。
“這回有麻煩了,有鬼子奔咱們這裡來了。
向咱們這裡來的不多,只有二十來個人。
可是他們後面還有一百多個鬼子都對著鎮子那頭,看樣是要把鎮子這頭全圍起來!
告訴這幾家人趕快走,至少要出去避兩天,馬上這裡就要打仗了。”商震說道。
一聽商震這麽說,錢串兒秦川帶了兩個人就往後跑,他們需要讓百姓趕快走。
所有的士兵聽商震這麽一說,便已經明白了,商震這是要把過來的這20來個日軍士兵伏擊了。
既然隻過來二十多個日軍,這就是送到嘴的肥肉,商震他們不可能不吃下去。
而同時,再有一個來小時天色也就該黑下來了,不說商震他們正好趁黑遠遁,至少擺脫日軍的追殺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這時商震他們剛要尋找伏擊地點時,就聽到後面傳來吵嚷聲。
“我們不能走啊,我們要是走了,那日本人把我們房子燒了該怎麽辦?”那是那家老太太在說。
“就好像你在這兒,你家房子你就能看住似的?”回答的聲音裡聽著就是沒好氣,那是錢串兒的聲音,“快走吧,再不走別說房子了, 你們的命都沒了!命都沒了,要房子有什麽用?”
“這可是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才蓋起來的房子啊!你們不能在這裡打仗啊!”那老太太的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了。
誰都不知道錢串兒在接下來會說什麽,可是這時王老帽就已經急了。
“拿槍逼他們走,哪有時間磨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王老帽氣道。
王老帽說這句話時恰恰回了頭,他就與先前和他嘮得還挺投機的那個老頭打了個照面。
那個老頭看著王老帽突然露出凶神惡煞的嘴臉,當時就嚇得一哆嗦。
“哎呀,老哥哥走吧,你們不知道日本鬼子有多狠,錢串兒拿槍攆他們走!”王老帽看那老頭有些畏懼的目光也心軟了,可是隨即他的心腸就硬了起來。
而其實這也是王老帽一貫的做派。
用東北人的話講有時王老帽很能裝犢子,可是焉知王老帽這不是霹靂手段菩薩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