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著汽車沿著鄉間大道往新民方向開,韓明聲音嚴肅,
“孫旅長帶領54旅,緊隨湯玉麟的部隊一路到了新民,命其在城外十裡的萬家坡駐扎。”
薑誠低眉沉思片刻,轉而一笑道:“看來帥爺也是防著這位湯旅長一手,生怕他帶著人作亂。”
“行了,一切待回了新民再做商議。”
有孫烈臣坐鎮,湯二虎就是膽子再大,也決計不敢在無人從旁協助的情況下,帶領手下兵馬去奉天作亂。
但由此而言,新民這邊成了被54旅圍起來的“棋盤”——
湯二虎因旅長之位被撤而心生不滿,脾性火爆的他二杆子起來,必定會開始興風作浪,
到時蔡君恆再來橫插一杠,新民地頭上可就熱鬧了。
薑誠冷然,用余光側掃身畔的蔡嬋娟一眼:她低著頭始終在擺弄衣帶。
挑明了就是要跟薑家為敵,老家夥不可能用什麽美人計……除非閨女不是親生的。
但這麽個節骨眼上她跟著自己,蔡君恆就是再下什麽毒計,也得投鼠忌器。
將目光投向窗外,幾人一路再是無言。
到了新民已經接近凌晨,整個縣城分明進入戒嚴狀態,四門齊關守備增加了足足兩倍。
“開門,開門!”
下車一路小跑上前,韓明對著裡面大吼,“少爺回來了!”
一聽是薑誠回來了,守門的軍官連忙開門親自跑來迎接。
“少爺回來了?”
那軍官抬手擦汗,“您快回家去吧!今兒一大早湯旅長,啊呸!那個湯玉麟帶著百十來號親兵從南門入城,沿途傷了不少人,”
“其中有咱七八個弟兄,團長也被傷了!”
奶奶個熊的。
一聽這話薑誠眼底頓時崩了個火星,扭臉便催促韓明快開車。
進門高文勝便火急火燎地跑來迎接,薑誠一見他更是沒了好氣:“我不早說了,得對那個狗屁二虎防著點,怎麽還是讓他衝進來傷了人?!”
高文勝唯唯諾諾哪裡敢應?只是平舉著一手指引他往院子內裡去。
薑誠抬眼一瞅:廊子下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丫頭婆子慌亂地往屋裡端盆送水,一地雞毛讓他更是冒火。
“老叔,你也別怪飛瀾如此氣急——”
高文勝趕緊垂首道:“是是!左右是我們疏忽大意,可上頭的通電來的實在太急,城裡剛做好準備,那湯玉麟便帶人衝了大門,”
“你爹正在三道崗那邊巡視,誰知短兵相接一個流彈便打中他的肩胛,此刻……”
還他娘的真是那話說的:槍彈不長眼,一旦身在火線甭管小兵還是當官的,吃黑棗的幾率基本等同。
罵了句粗話,薑誠箭步上前挑簾進門。
血腥的氣息和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軍醫帶倆護士正圍在床邊醫治;
楊弘李石頭兩個副團長也在,一見薑誠回來了雙雙上來迎接:“少爺!”
“事情經過我已知道了,”
薑誠簡單問過父親傷勢,在聽到傷勢不輕所幸未危及生命後,他的口氣頓時更為冷肅,“我現在就想知道,狗日的二虎在哪兒!”
看出薑誠的激憤,薑蘭軒的幕僚紛紛交換著目光,最終還是由高文勝回話:“傷了人,大概怕我們報復,便趁亂帶著他的二百親兵跑了。”
李石頭看了看高文勝還是接過話頭:“我派了幾個弟兄小心跟著,發現他們一路往楊官莊去了。”
“楊官莊?”
薑誠臉一沉,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回身拽起蔡嬋娟的手,出了臥室直奔書房。
男人們相顧,還是快步跟了上來。
進門薑誠就把目光投向牆上張貼的地圖:“老叔,楊官莊在地圖什麽位置?”
連忙上前給他指出來,薑誠回望蔡嬋娟:“蔡小姐,你家父兄,是不是就在那裡?”
這楊官莊所處位置,與新民和大平莊呈犄角之勢。
既已知蔡家父子帶著人過來幫陣,那麽二虎傷了人,肯定會奔著幫手那裡跑!
所有人皆是一驚,紛紛將愕然目光投向這羞澀的美貌少女。
“我……”
蔡嬋娟微怔,玉牙輕咬著泛白的唇,“我,我不知道啊!”
“倒是聽說他們往新民來了,可一路過來,我們也始終沒見著不是嗎?”
薑誠冷笑:“53旅還在城外駐扎……他可能連自己的部隊撇下不要,奔那麽個鳥地兒去?”
簡要把蔡嬋娟帶來消息一說,李石頭最先冒火:“娘的湯二虎,傷了團長可得有由了他!”
“少爺,讓我帶著人去——直接把那地兒踩平了!給您和團長把什麽這虎那虎的捉回來,槍斃!”
“這……薑公子,不,不要!”
蔡嬋娟一聽,立刻上前道,“能不能不要打?”
男人們齊齊憤而視之,高文勝上前:“蔡小姐,您跟著少爺是何緣故?”
蔡嬋娟身子猛地一顫。
攥緊衣角,她轉臉將一雙盈動目光對上薑誠,歎了口氣道:“高參謀,我不想家裡跟薑家為敵!”
“只是想著……若能遇上父親和兄長,就,就從中說和說和——千萬別起了乾戈。”
話說到這裡,在高文勝始終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她似是有了莫大勇氣,突然定定看著高文勝道:“您說我不知天高地厚也罷,說我不知羞恥也好!”
“那天被人擄走,隔日又被日本浪人欺負,都是薑公子替我解圍!”
“數日以來,我,我……”
話說至此,就算再木訥的李石頭也明白過來了;在如此緊急狀況下,三個男人的眼光還是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薑誠一陣發燙,可他還沒回過神來,這丫頭竟是回身攥住他的手:“薑公子!今日這話,我怕是再不說永遠沒機會了。”
“數日難眠,小娟腦中回映的都是您的身影——這輩子再是忘不了了!”
“我不求什麽名分,只求跟著您便好!”
“小娟會洗衣做飯照顧您的飲食起居……做您的使喚丫頭也行!”
薑誠石化。
“別胡鬧了,這是什麽時候?況且,伱這出身,當我使喚丫頭算什麽?”
再怎麽英勇和能說會道,對上女孩他就是榆木,“再說你爹……”
“我知道薑公子您的意思!”
蔡嬋娟表情變得堅定,“您是想說,這個打傷了薑伯伯的人,跑到楊官莊是跟我家父兄匯合去了吧?”
“如果他真在那裡,我願過去說和,將此人交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