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坐在大廳的座位上,此時的他精神有些萎靡,畢竟剛客串了一個晚上的搬運工,將現代社會倉庫裡數千噸的物資都弄過來可是需要花費大量精力的。
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楊峰才用略帶疲憊的聲音問道:「耿副千戶,本官出門前曾下令讓其他幾個千戶所的千戶與今日過來報道,他們都來了沒有?」
耿秉義站了出來大聲稟報道:「啟稟指揮使大人,下官已然與三日前便將大人的軍令派人快馬加鞭送往了其餘三個千戶所,不過只有神池堡千戶所和江浦千戶所兩位千戶於昨日抵達,尚有西江口千戶所的千戶還沒有消息。」
「哦?」楊峰的臉色微微一沉,掃了下面的人群一眼揚聲道:「誰是神池堡千戶所和江浦千戶所的千戶,請站出來讓本官認識一下吧。」
楊峰的話音剛落,兩名身穿五品武官服的軍官從人群裡站了出來對坐在中央的楊峰單膝下跪抱拳行禮大聲道:「下官神池堡千戶所(江浦千戶所)千戶黃振業(邱迪生)參見指揮使大人!」
他們的話音落下後,楊峰隨著聲音定眼望去打量了一下,神池堡千戶所的千戶黃振業身材高大,長得虎背熊腰,臉上溝壑縱橫交錯,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一副典型的軍漢樣子,而江浦千戶所的千戶邱迪生卻是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彌勒佛般的笑容,若是給他換上一身錦緞的款袍子,說他是某某商行的掌櫃保準沒人會懷疑。
看著這兩名單膝跪在面前的千戶,楊峰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神情雙手虛扶道:「兩位請起!」
「謝大人!」
兩人齊齊道謝了一聲後這才站了起來。
看著站在面前的兩人,楊峰沉吟著沒有做聲,右手無意識的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一眾軍官看著不做聲的楊峰沒有人敢做聲。
過了一會楊峰才抬頭對倆人道:「黃大人、邱大人,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西江口千戶所的千戶叫王顯耀吧?你們兩位跟他應該是很熟悉囉,知道他為什麼拒絕軍令不前來嗎?」
楊峰的話音剛落,倆人的心中就是一跳,黃振業趕緊上前一步恭聲道:「回指揮使大人的話,下官跟王千戶雖是同僚,但並無深交,是以也不知曉他為何沒有前來。」
邱迪生也趕緊上前露出了彌勒佛般的笑容說道:「正是……指揮使大人明鑒,下官跟王千戶也就是泛泛之交,是以對他的動向並不知曉,不過王千戶乃是前任夏侯指揮使大人的心腹,有些事情就非下官兩人所能知曉的了。」
看著楊峰面無表情的模樣,邱迪生和黃振業心裡都越發的有些慌張起來。現在楊峰可不是剛擔任江東門千戶所千戶時的情景了,如今的他在南京一帶的名氣可不小,這個名氣不僅僅是上個月他剿滅倭寇打出的名氣,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楊峰還是南京一帶有名的最出名的玻璃鏡子的供貨商。
不知有多少人對楊峰手中的玻璃生意眼饞,但偏偏誰也沒有辦法搶這個生意,即便是眼饞也只能望著萬裡之遙的歐巴羅流口水。在這個出一趟遠門都有可能是生離死別的年代,想要穿越茫茫大海到萬裡之外的歐巴羅做生意那簡直就跟過鬼門關沒有什麼區別。
壟斷者玻璃生意的楊峰如今可是抖起來了,不僅憑藉著賺來的大量銀子建起了一支強軍而且還收攏了南京附近上萬名流民,在這一代開荒種地,發展得可謂是風生水起。前些日子更是憑藉著鎮江府一戰官至江寧衛指揮使之職,把他的前任夏侯亨給擠到了鳳陽去了,試問如此手段讓他們二人又如何不擔心。
楊峰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頭問站在左下首的鎮撫官齊岩道:「齊鎮撫,本官想問問你,若是有人無故不尊軍令拒不參拜上官應當如何處置?」
齊岩冷冷的說道:「大明軍令,上官上任之日下屬所有官員若無辜缺席不來參拜應當立即拿下,交兵部議處論罪,若是依舊拒不服罪者當以叛軍論處!」
楊峰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這麼說,本官現在可以發兵江浦千戶將王顯耀捉拿囉?」
「正是如此!」
聽著楊峰和齊岩兩人一問一答,黃振業和邱迪生兩人的心不由得有些發冷。大明的的軍規確實是有這樣的規定,上官上任後一旦發出召集軍令,下屬若是無辜來來參拜上官,邊可以藐視上官之罪將其拿下交由兵部論罪,若是下屬膽敢持兵反抗的話便可以叛軍論處格殺勿論。
只是規矩雖然是這樣,但華夏畢竟是人情社會,即便是發生了這種事一般上官也只是會上報兵部給予處分而已,畢竟經過了幾百年的承平,大明的軍隊早已沒有了開國之初的銳氣,絕大多數的軍官武將早就變成了一個個指揮剝削軍戶的地主,根本就再也拿不動刀槍了,現在一聽到楊峰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派兵捉拿王顯耀,這可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指揮使大人。」邱迪生上前一步有些戰戰兢兢的說:「王千戶一家世代鎮守西江口上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就這樣將其拿下,下官恐怕引起別人的非議啊。」
「非議?」楊峰的眼睛眯了起來,身上慢慢透出了一股冷意:「邱千戶,勞煩你告訴本官,誰會非議本官啊?」
「這……」邱迪生的額頭一下就冒出了一層冷汗,心道壞了這下可是把這個新任的指揮使大人給得罪了。
而一旁的黃振業也是暗自搖頭,這個邱迪生平日裡看起來也是個玲瓏八面的人,怎麼竟然在這種大事上糊塗起來了。指揮使大人新官上任正想著要找人立威呢,原本不關你的事,可你卻偏偏自己湊上去,真以為在這種事上也能夠兩面討好啊。
邱迪生也是聰明人,反應過來後也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光,自己怎麼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現在正是站隊的時候,自己竟然還想著左右逢源,這是何等的愚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