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官員們都是飽讀詩書的人,就沒有一個智商不在線的,楊峰提出來的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辦法好嗎?
當然好,平心而論,只要是按照這個法子實行下去,用不了三年大明的國庫就會變得重新充盈起來,以往那種緊巴巴的日子也會一去不復返。
但是他們高興的起來嗎?當然高興不起來。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朝廷得利後損失的是官紳階層的利益,尤其是讀書人和官員特權的取消更是讓他們無法接受。
十年寒窗苦讀所謂何來?還不是期望高中進士光宗耀祖升官發財,進而富貴滿堂封妻蔭子嗎?現在倒好,讀書人免賦的特權沒有了,甚至要和那些泥腿子一樣要服徭役,這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侮辱啊。
沉默了一會後,一名穿著青袍的年輕官員便站了出來大聲道:「起奏陛下,微臣乃都察院禦史司學真,有事要請教信國公!」
朱由校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說了一句:「準!」
司學真大步走上前,來到距離楊峰三四米的地方瞪著楊峰厲聲道:「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陛下乃天下共主,當遵循祖製治理天下,太祖之所以定下士人免賦的規定,為的便是讓天下人有書讀,教化萬民。
而今你楊峰上嘴皮一動下嘴皮便要廢除太祖定下的規矩,你這是要陷陛下於不義呼?像你這般奸詐貪婪之徒居然也能站在金鑾殿上,實乃大明之恥!」
說罷,司學真朝朱由校跪了下來泣聲道:「陛下,楊峰此人妖言惑眾,若是按照此言所說,天下官紳都要收稅,則天下大亂啊,臣請陛下斬殺此獠以正國法!啊……」
司學真剛說完,就看到一個黑影在眼前出現迅速變大,隨後只聽見砰的一聲,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司學真整個人朝後翻了一個跟鬥,後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沉重的聲音,整個人疼得大聲慘叫起來。
還沒等眾人反映過來,就看到楊峰走到司學真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將其擰到後背,大聲道:「大漢將軍何在,此人慾在殿前刺殺陛下,快點過來將其拿下,將其誅其九族,以正國法!」
楊峰這一魔幻的操作看的眾人目瞪口呆,隨後這才反應過來,韓爌站了起來對著楊峰怒喝道:「信國公,天子當前,你想幹什麼?還不趕緊將人放下。」
楊峰楞了一下,「韓大人,我沒幹什麼啊,這廝想要刺殺陛下,我這是將他拿下,請陛下誅他九族啊!」
「我草!」這下就連魏忠賢也在心理對楊峰豎起了大拇指,平日裡咱家也自認為夠狠的,但像你這樣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指鹿為馬的手段,咱家就算是再過一百年也學不會啊。
「放屁!」
韓爌再也忍不住怒喝道:「你當陛下和滿朝文武都是瞎子嗎,你哪隻眼睛看到他要刺殺陛下啦?你堂堂信國公就指揮血口噴人栽贓陷害嗎?」
「呵呵……」楊峰笑了,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笑容:「栽贓陷害,這廝說我妖言惑眾,都要奏請陛下將我斬殺以正國法了,難道這就不是栽贓陷害嗎?
韓大人,你當著滿朝文武和陛下的面拍著良心說一下,適才本公奏摺所言之事對我大明是好還是壞,真要實行的話對天下百姓有沒有好處,能不能增加朝廷的賦稅?」
楊峰此言一出,韓爌不說話了,作為宦海沉浮了大半輩子的人,他當然知道楊峰說的很對,真要按照楊峰所說的那樣將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政策實施下去的話,別說三年了,他可以肯定,只需要一到兩年朝廷財政窘迫的困境就能得到解決。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是說有好處就一定能施行的,江南由於經濟繁華,所以上繳的賦稅也遠比北方要高得多,這就使得江南出身的官員以及士紳們在面對朝廷時有了更多的底氣。
現在楊峰突然說要實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了,這簡直就是在刨這些江南士紳的根啊,即便是韓爌這樣的內閣閣老也不敢輕易的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表態,是以只能閉上了嘴當啞巴。
看到韓爌不說話,楊峰將目光看向了滿朝的文武大臣:「大明洪武年間,天下初平,大明每年的賦稅收入尚且有八百多萬兩,後來逐漸增加到了一千多萬。
永樂年間,天下太平,大明的賦稅更是增加到了兩千萬兩。但隨後大明的賦稅便呈逐漸減少的態勢,截至天啟五年,諾大的大明賦稅居然只有五百多萬兩。
哈哈哈……諸位大人,你們一個個都是飽讀詩書的人,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楊峰的聲音在金鑾殿裡回蕩著,可大殿內的眾人全都低下了頭,沒有人吭聲,就連被楊峰一拳砸倒在地剛剛準備起身的司學真也重新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裝死。
楊峰凌厲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群:「你們都不知道,還是不敢回答?」
金鑾殿裡依舊是鴉雀無聲,近千人集體沉默,楊峰大聲道:「好,你們都不說,那我來來說。賦稅之所以少,那是因為大明幾乎八成以上的田地都落入了富戶士紳,也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口袋裡。
可田地不是人,它們不會下崽,富戶士紳多佔一點,百姓手裡的田地就少一點。可官員士紳都是免稅的,所以朝廷能收的賦變得越來越少,不僅如此,那些商賈們還想著法的逃稅避稅,打著不與民爭利為由,千方百計的讓朝廷免稅,這也導致了朝廷的賦稅越來越少,諸位大人,不知本公這番話說得對不對啊。
還是有哪位大人能站出來指證一下本公的不足?」
良久,大殿內才有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可對官員士紳免稅那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