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用擔憂冬季農閑時、官府大規模花錢雇傭徭役,會導致府庫銀錢不足、硬通貨緊縮。
諸葛亮敢放這個話,自然是因為他真的早有準備。
早在他此次出巡視察之前,一切就已經安排好了,胸有成竹。
所以,回到成都之後,僅僅花了兩三天、把出巡期間發生的待辦大事處理了一下,諸葛亮很快就開始著手推進“在蜀郡、犍為郡和廣漢郡,全面推廣直五百錢鍍銀幣”的工作。
這種鍍銀幣,早在一年多前,就在武昌那邊首次鑄造出來了。去年六月份的時候,第一批銀幣就運到了江州。
諸葛亮在江州和梓潼推廣這種銀幣,已經有一年整了。當時還在江州建設了不少使用新織機的蜀錦工坊,用到的寬幅織機還是黃月英幫著設計改良的。
至於“寬幅”這個最核心的思路,當然還是大哥諸葛瑾給的靈感,諸葛亮夫婦隻負責具體實現。去年八月間,江州那邊就開始販售首批寬幅蜀錦,而且隻接受黃金、純銀紀念幣和鍍銀幣購買。
普通的銅錢,則不被允許用於蜀錦的大額貿易,這就等於是在江州那邊,逼著富商們接受鍍銀幣了——而且諸葛亮當時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並不是讓江州官商拒絕銅錢,只是說銅錢價值量太低,運輸不便,所以只能用於小額購買和找零,大額支付存不下。
畢竟銅錢也是大漢用了四百年的法定貨幣嘛,明著拒絕某一種有了幾百年信用的朝廷法定貨幣,對於朝廷的威嚴和信用是沒好處的。
諸葛亮搞了十年內政,最清楚官府信用的價值,當然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所以按他的意思,銅錢也可以買蜀錦,但隻限於買一貫錢以下的零售。
新織造的寬幅蜀錦又寬又長,每匹的總價都要好幾千錢,一貫以內的零錢,就只能給你裁切一小塊下來帶走。
而考慮到布匹類的東西被裁小後,用途受限,價值肯定也略有貶損。你裁走了一小塊,剩下殘缺的那一卷賣給誰?所以零售肯定要比批發漲價。
原本一整匹傳統窄幅的蜀錦賣一千七八百錢。一整匹新式寬幅蜀錦面積相當於三匹窄的,賣價能到七千錢,或者兩枚純銀紀念幣、十四枚鍍銀幣。
裁開來零售,那就要賣每匹八千錢,漲價的那一千錢,就是對零售的懲罰,引導買家盡量整匹整匹的買。
如今,經過三個季度的蜀錦出貨,江州那邊已經習慣了這套手法,對於直五百錢鍍銀幣的認可度,也建立起來了。梓潼那邊,情況稍微差一些,但也算有了在商界的流通基礎。
諸葛亮現在要做的,只是把江州和梓潼已有的成功經驗,再加點新的組合招式,強力推廣到蜀郡、廣漢、犍為。
諸葛亮在蜀郡全面推廣鍍銀幣的第一步,就是先宣布了一項決定,投石問路觀察一下蜀郡官員和世家豪強的反應。
七月十五這天,成都城內。趁著中元節的機會,諸葛亮原本就要召集屬吏聚會,安撫人心,他就順勢宣布:
“諸位,夏末的這次徭役征發,耗費了不少現存的錢糧。如今府庫之中,余糧、布帛依然能滿足度支,但銅錢、金銀相對匱乏。
到冬季農閑時,再想征發百姓,靠發錢募集服役者,便會捉襟見肘。我欲改發鍍銀的直五百錢給百姓,諸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果然還是有不少劉璋舊臣跳出來反對,連黃權這種受諸葛亮重用提拔的,也稍稍覺得有些不妥。
當然,大部分跳出來的劉璋舊臣,都是蜀中豪富世家,黃權這種,則是出於現實的考慮,怕諸葛亮走得太快激起反彈。
“使君不可啊!我等固然知曉、使君在江州推廣直五百錢,已有一年,當地富商也多有接受。但蜀郡的情況,和江州還是頗有不同。如此大規模推廣,未免倉促了!或許會出現盤剝擾民,與使君的仁愛本意背道而馳!”
諸葛亮聞聲看去,說話的乃是蜀中名士杜瓊,蜀郡成都縣人。
此人以擅讖緯、褒貶清談聞名,與另一個蜀中清談大儒譙峅交好。譙峅有個兒子叫譙周,如今還是個幼童,歷史上譙周將來就會拜杜瓊為師,學其讖緯,指點興衰。到司馬昭派兵攻打季漢時,譙周就蠱惑劉禪為什麽季漢當亡、堅定其投降決心。
而杜瓊的老師也是赫赫有名。教他讖緯術的便是漢靈帝時的大儒董扶,當年跟劉焉預言過“益州有天子氣”。導致劉焉在勸靈帝“廢史立牧”時,沒有自請為交州牧,而是改請了益州牧。這才有了劉焉、劉璋父子兩代在蜀中二十余年的基業。
可以說,從董扶到杜瓊到譙周,學的都是“大儒辯經”的學問,只是他們辯經的方法,都是誰上位他們就幫誰找統治合法性借口、帶路歌頌正統,所以學界地位一直很高。
之前劉備剛剛迫降劉璋時,為了蜀中的安定,也不好不給這些人面子。
諸葛亮在拿掉蜀中的地頭蛇時,第一階段也隻剪除了王商、陳實那種有實權有人脈的世家豪門。但沒動這些學術名人。
現在,諸葛亮的第一階段施政已經落實下去三四個月了,形勢也稍定,他也就能放開手,敲打敲打杜瓊等人——當然,只是敲打和削弱,不是徹底搬掉。
畢竟一年之內,連續弄掉兩波原本的既得利益者,那桌子也掀得太快了,容易出事。而且對方只是提提意見,也沒多大罪孽。
只要駁回他們的意見、並且用事實證明這些空談之人的建議都是昏招,把他們的學術地位先打下去一點,也就夠了。
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在心中想好了對杜瓊等人的打壓節奏,諸葛亮也就同時醞釀好了駁斥的說辭:
“主公推行的直五百錢,利國利民,怎麽能說是盤剝百姓?各郡縣都是嚴格保證,只要拿著直五百錢,便能用於按官價購買蜀錦、井鹽、鋼鐵、茶葉、青瓷,難道還會有拿著直五百錢花不出去的情形麽?”
杜瓊功課做得不扎實,因為是今天臨時聽到諸葛亮宣布的這個決定,他之前也沒特地了解過、直五百錢如今能官價買多少東西了。
他還以為跟去年一樣,只能用於買蜀錦呢。所以諸葛亮一下子說出那麽多備選項,杜瓊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
倒是旁邊的黃權,比較實事求是,他雖然不支持杜瓊,但也忍不住出於好意提醒一句:
“使君所言甚是,但貧苦百姓,並不需要以大錢購買這些奢靡貴重之物。百姓需要的,只是以錢買布帛、糧米、雜物。
使君去年的舊法,只是讓富商們用大錢,不涉及百姓日用。今年突然給貧苦之人用大錢結算徭役工錢,實在是怕他們多遭一輪兌換盤剝。”
對於善意的補充提醒,諸葛亮當然還是會鼓勵的,他便拿出了自己的細節設想,跟黃權等人探討:
“這一點,我自然也想到過,所以,我準備花兩個月,在蜀郡和犍為宣傳新幣,要求各縣米鋪糧行、麻葛布店,也都接受直五百錢購買糧米布匹,不得拒收,也不得折價。”
諸葛亮去年在江州的那些操作,之所以能推廣,一個重要的理由,是他拿來和鍍銀幣綁定的硬通貨,是獨門壟斷的寬幅蜀錦。
那玩意兒只有黃月英改良後的新織機可以織,別的傳統技術造不出那麽寬幅優質的錦緞。所以諸葛亮說必須拿鍍銀幣或金銀來購買寬幅蜀錦,商人們就只能捏著鼻子接受寬幅蜀錦。
但今天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諸葛亮要讓鍍銀幣進入“下沉市場”,而下沉市場百姓要買的東西,都不是壟斷性的物資,大部分也不是官營的。
這就要求千家萬戶的小商號甚至小攤販,都敢接受這種大錢的幣面價值。
這個粗淺的道理,黃權想到了。諸葛亮當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就準備先用行政的命令,強推施壓一手。
聽說諸葛亮要用強製手段,旁邊的杜瓊等人只是臉色一寒,隨後搖頭暗恨。黃權則是眉頭緊皺,擔憂地指出:
“使君此法,只怕會導致百姓私藏好錢,優先把鍍銀錢花出去。久而久之,有可能導致所有東西都漲價——就算寬幅蜀錦能敞開供貨,那也只能確保蜀錦本身不漲價。而其他糧米布帛、相對於蜀錦,都有可能漲價。”
黃權會這麽想,也不奇怪。
歷史上,只要官府強推大錢,勒令百姓用,一開始也都能推下去。只不過最終的結果,會出現“劣幣驅逐良幣”,大家把良幣都窖藏起來,隻想把劣幣花出去。然後大家看到劣幣不肯收,就只能普遍上漲物價。
又或者是遇到小額交易,假裝找不出錢,就不收面值虛高的大錢了——這一點,連後世魯迅先生文章裡都寫過。一遇到打仗,大家都只能把鈔票按照六七折的折扣,兌換回袁大頭的銀元。遇到用鈔票買東西的,也不敢說不收,隻說找不開。
諸葛亮雖然不可能讀過魯迅先生的文章,也沒經歷過那麽多後世的歷史。
但以他的智商,略加推算,結合當年王莽改幣的歷史教訓、還有這些年大哥對他的算學和經濟學提點。諸葛亮自己也能推演出這背後的連鎖反應。
所以,他當然就順著這兩個問題點的方向,提前設想好了針對性的舉措。
而黃權倒是沒想到那麽多,以他的智商和見識,短時間內隻想到了前一種潛在害處。
此時此刻,面對黃權的好意提醒,諸葛亮也就有的放矢地拿出了最後的絕招:
“民間私藏舊錢和金銀、優先花新錢,這個問題,我自然另有應對。實不相瞞,我已經向主公請示了一道鈞令,即日起,會在益州限制民間私藏銀器,也禁止非功勛賜封之家持有純銀。
除了醫藥之用,民間使用金銀飾,只能是鏨金銀或鎏金銀,而且要留出缺口、露出內部的銅色。無官無爵無功而持純銀者,視為僭越!”
諸葛亮此言一出,杜瓊等人瞬間大驚:“這不是……盤剝百姓麽?”
諸葛亮臉色一肅,態度強硬:“這有什麽問題?我大漢舊製,朝廷認可的錢幣,便只有金、銅。銀本就只是作為功勛賞賜之用,此前多為銀器、銀鋌,並不折計錢數。
主公去年鑄造銀幣,也多為賞賜功勛紀念之用,隨後再鑄鍍銀幣,才是作為緩解銅錢錢荒的補充。所以純銀在我大漢,本就不是貨幣,民間無功而藏銀,不是逾越是什麽?”
杜瓊等人一下子被說得啞口無言。
歷朝歷代,管制民間窖藏貴金屬的規模,也確實是有的,不算什麽暴戾之政。
別說貴金屬管制了,歷史上到了唐朝,連“蓄錦”都可以是罪名,家裡囤積的錦緞太多了,導致貨幣流通不足,也能犯事兒。
在漢朝的制度下,金子和銅錢是西漢初年就定下的法定貨幣,諸葛亮也沒去觸碰那東西。
但是銀子,確實不是貨幣,最多只是賞賜功臣用的。劉備去年是發行了純銀紀念幣,但也只是發給功臣、替代本該大量發放的銅錢,避免大家扛不動。
現在多加一條“補充意見”,強調純銀不能流通向功臣以外的人,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漢朝的商人地位本來就低,很多商人有錢了也不許持有某些東西,這在封建社會並不存在歧視。
諸葛亮宣布了這條新政令後,明眼人很快就看出,他未必是真要如何徹底地嚴查民間私藏純銀。但他也絕對是要提防大家覺得“純銀昂貴、而鍍銀幣裡的銀含量太少、實際上不該值這麽大面額”,從而拒收鍍銀幣、或是在收鍍銀幣買米買布時漲價。
如果後續諸葛亮要求所有賣米賣布的商號都平價出貨、不得對使用鍍銀幣的買家歧視性漲價。巡查時一旦發現哪家商號違規了,那麽就可以摟草打兔子,徹底抄一抄,看看這些頂風漲價的富商,有沒有逾製私藏金銀。
如果有查到,那就數罪並罰。如果在接受新錢方面比較配合的,那就暫時因為“執法力量不足”,先查那些出頭鳥。
這樣一正一反兩手,也算是恩威並施了。
配合官府推廣新錢的,有上好的蜀錦、井鹽硬通貨賣給他,讓他能做長途貿易賺大錢。
不配合的,不但要正常查他,還要加上查抄私藏違禁的貴金屬。
兩手一起用,總歸能讓效果好一些。
杜瓊等反對者,終於噤若寒蟬。
為了防止被人說言之不預,諸葛亮當然是在正式全面強推新錢之前,就先把相關政策狠狠宣傳了一把。
他不喜歡搞不教而誅的事情,這個宣傳的窗口期,足足留了兩個月之久。要九月底才會全面強推新錢,七月底就開始宣傳了。
命令下達後,黃權、楊洪也都幫著一起宣揚,務求緩解百姓的抵觸。
不光要宣傳,諸葛亮還讓黃權、楊洪好好觀察民間反應,看看有什麽異常反應就及時匯報。
諸葛亮其實自己也能推演猜到會有多少漏洞,但他還是想考考黃權和楊洪的能力、做事的縝密程度。
黃權倒也用心,在幫著宣傳了一陣新錢後,也暗訪觀察到了一些情況,他也都及時匯報了。
七月底的一天,黃權就率先匯報了第一條漏洞:自從宣布要強推新錢、不許民間無爵無官富商私藏銀子後,不少富商都選擇了把原本私藏的銀子熔掉,重新鑄造成首飾或者器皿。
諸葛亮此前已經就這個問題堵漏過一部分了,要求無爵無功之人不許用純銀首飾,只能是鏨或者鎏的。
但是,到了實際操作層面,還是有些富商會選擇在銀飾裡麵包一根很細的銅芯,外面裹上厚厚的金銀,這樣依然能合法藏下不少金銀。
至於醫藥所用的純銀,因為是新規本來就允許的,然後就有很多民間富商,開始大量鑄造純銀的碗盞杯盤酒壺。
諸葛亮斟酌再三,隻好再在合理的范圍內,做出細化規定。他也知道這些東西要徹底堵住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抓大放小,並且形成一個威懾。
所有允許的鎏、鏨工藝金銀,都對鍍層厚度做出了限制。目的就是確保那些東西將來重熔再鑄會損失很多工費、火耗,得不償失,盡量堵死富商以此為媒介藏銀的成本。
至於金銀餐具,也被諸葛亮嚴格限制,只有銀箸匕和銀針等三種餐具、醫具被允許純銀。而且商人之家允許私藏的這類銀器數量也被限制,銀筷子的數量不得超出每家戶籍上的人數。
總而言之,諸葛亮給了大家兩個月的時間,交出逾製違禁的貴金屬、官府會拿等價的鍍銀幣去換。如果非要藏,也不是不行,去為國立功受賞、由官府發給紀念銀幣就行了。
這個操作,倒也跟漢文帝時候的“拜粟入爵”差不多了。
後續具體的執行落實,肯定還有很多細節要磨合。諸葛亮這些舉措,也不可能完全照搬用到最後。
但以諸葛亮之才,一正一反雙管齊下,把鍍銀幣的共識,從專做長途貿易的富商之間、下沉到普通百姓之間,假以時日還是做得到的。
為了這一切,他還要求成都周邊的糧商,從八月初開始,就嚴格遵照官價,按照“一枚直五百錢鍍銀幣,可買稻谷兩石”的平價,敞開賣糧。
並且加強巡查,確保不允許出現囤積居奇、集中掃貨等違禁行為。
一旦發現有違禁囤積的舉動,便會遭到嚴厲的打擊,直接由張飛留下的駐軍去查抄處置。
如此敞開賣糧幾個月,那些靠服徭役賺錢買米維生的少地無地平民,也就會漸漸習慣鍍銀幣在日常生活中的購買力。等他們收到這種工錢時,便不會人心惶惶了。
諸葛亮通過連番精妙的操作,終於把蜀地治理中,最棘手的貨幣不足問題,暫時解決了。
有了足夠的貨幣作為媒介,把徭役和田賦糧食折現流通的打算,才能落到實處。
蜀郡負責修繕都江堰的徭役貧民,犍為郡那邊挖井煮鹽和開礦煉鐵的苦工,才能拿月結的鍍銀幣工錢買米買布。讓整個蜀中的民力資源調度,更加順暢高效。
這一切要徹底走上正軌,沒有一兩年肯定是做不到的。但諸葛亮有的是時間,後續他自然會見招拆招,見漏堵漏。
劉備給了他三年時間整頓,他就會還劉備一個全新的益州。
不過,諸葛亮忙活這一切的同時,益州以外的世界,卻不會等著他慢慢做完這一切。
就在七月份,諸葛亮剛剛初步安排好這些工作時,從荊南就送來一份急報,直接送到成都。
急報是劉備親自讓人送來的,後面還附了司徒諸葛瑾的意見。
封皮上寫著尚書令諸葛亮親啟,裡面的內容則寫著:請諸葛亮看完後,立刻交給張飛和甘寧。
諸葛亮不敢怠慢,立刻看了一下公文的內容。
原來是夏天的時候,曹操在關東、得知劉備趁著去年年底大雪封山、剛剛攻打了劉璋。
於是唯恐被劉備白撿便宜,就想趁著劉備一部分兵力被牽製在蜀中、尚未調回的時間差,在東線抓住時機搞一些動作。
否則,曹操要是什麽都沒乾,就眼睜睜讓劉備無損拿下益州,還安安靜靜整合消化,那將來曹操就更佔據不了人力和生產力優勢了。
曹操別無選擇,他是必須抓住一切機會,給劉備添堵的。
面對曹操的第一波異動,身在關東的諸葛瑾、關羽、趙雲,倒也應對得當,最初沒有讓曹操佔到便宜。
但後來,事態卻有了新的變化。
六月份之後,隨著劉備本人也從成都趕回了荊州,曹劉雙方的爭鬥,也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如今,劉備來信詢問諸葛亮,蜀中形勢是否穩定,內部是否有作亂的危險。
如若諸葛亮能夠以少量兵力穩住益州局面,那麽就讓張飛和甘寧,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人、帶一部分駐軍東歸,參與和曹操的爭奪。
留下魏延、王平等將領,以及一部分江東降將坐鎮益州,維持局面,應該也夠了。
諸葛亮考慮了一下,便找來張飛、甘寧,把情況轉述了一下,隨後吩咐:
“如今益州實施租庸調法、代役錢、推廣鍍銀幣,諸般變革,都會觸及世家豪強利益,也不可過於輕視。
興霸是巴郡人,熟悉本地情況,又有威望,你便留下,總鎮益州防務。
將來我自會請主公、在時機合適時,在益州也拆分州牧之職,設置三使,到時候興霸便可為益州防禦使。
益德,主公殷切盼你帶兵東歸助戰,你便帶領一半水陸將士,先回荊南,為主公臂助,荊州剛發生了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