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本君,那些囚犯已經出發了嗎,希望他們可以搞出點動靜,該死的上層還是沒有反應。”
正在研究東京地圖的安藤輝三見到左重從外面回來,將手上鉛筆扔到桌上,面色很難看。
整個東京的軍警系統就像不知道兵變這回事,沒有溝通,沒有包圍,任由他們自由行動。
官方唯一的動作是海軍增派兵力在皇居附近建立了防線,以防有人傷害和驚嚇天蝗一家。
有時候被針對不可怕,被無視才是最大的侮辱,用此話形容現在的兵變隊伍再合適不過。
野中四郎同樣低垂腦袋,無精打采的呆坐一旁,就像死了親娘老子一樣,滿滿的負能量。
“請振作起來!”
左重暗罵這幫鬼子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隨後大吼:“如今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怎麽能懈怠。
外面那麽多士兵和同情我們的國民在期待,你們作為軍人要做的是跟財閥走狗繼續作戰。
既然他們敢無視我們,我們就做出一些事情,讓那些亂臣賊子們知道我們不是在開玩笑。”
連造反都不會。
一群廢物!
左重恨不得親自上陣,演示一下什麽叫法外狂徒,可惜為了安全只能引導日本人自己乾。
那邊安藤輝三聽到他的話,非常配合的問了一句計將安出,然後一臉期待看著軍師先生。
這一刻安藤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只要能引起天蝗與內閣重視,他什麽都願意乾。
“請岡本君不吝賜教。”
野中四郎更是拽了句文,他算是看出來了,論果斷、論智慧,他們誰也比不上岡本重信。
左重點點頭,沒有直接說出計劃,而是走到窗前推開窗,指著遠處某個建築意味深長道。
“他們裝作看不見,我們為何不走近一點,走到他們的眼前,他們的身邊,讓他們看清楚。
同樣,如果一千名勇士的聲音不夠大,那一萬人,十萬人呢,他們還敢對此視而不見嗎。
我建議,號召國民和兵變隊伍包圍皇居,要求天蝗出面並做出保證,立刻開始昭和維新。”
逼宮!
公開與天蝗決裂!
安藤輝三、野中四郎偷偷對視了一眼,真要到了這一步,那兵變隊伍就徹底沒有了退路。
他們之前想的是挾持或者讓天蝗秘密の消失,扶持新天蝗完成目的,總歸有張遮羞布在。
可要是按照岡本說的做,等於站到了天蝗的對立面,哪怕兵變成功,他們也會成為叛逆。
“二位,你們不會想自己妻子成為權貴的玩物吧,或者子女永遠低人一等,沒有前途未來。”
左重繼續煽風點火,卻發現野中四郎的眼睛突然一亮,莫非是覺醒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日本人嘛,不奇怪,不過這跟他沒關系,說完他閉上了嘴,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再說造反的事靠強迫不行,得要靠個人的主觀能動性,他相信鬼子們肯定會狗急跳牆的。
1936年,
東京時間2月26日清晨,
大雪。
事情發展跟左重猜的一樣,隨著滿東京殺人的兵變隊伍在參謀本部集合,人心開始浮動。
很多士兵選擇參與兵變,根本不是為了什麽國民們的利益,只是頭腦發熱下的衝動結果。
這會腦袋冷靜下來,想到自己殺了元老重臣,膽都嚇破了,有的想跑,有的想就此罷手。
出人意料的是,行動前立場堅定的香田清禎等人猶豫不定,反倒是安藤輝三下定了決心。
“諸位,聽我說。”
一個房間內,憔悴的安藤輝三聲音洪亮:“我們沒有退路,唯有一路前行,哪怕付出生命。
岡本先生在你們回來之前,提議進行逼宮,迫使天蝗同意我們的諫言,我認為是時候了。”
他聽過左重的話後一個人思考了許久,不禁想到一句中國話,那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再看到士兵迷茫的眼神,他明白如果再不有所動作,不等軍方平叛,他們自己就得崩潰。
“轟~”
他的話剛說完,城內另一邊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股濃煙直衝雲霄,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兵變,這麽劇烈的爆炸只能是軍用危險品造成的,對方的膽子太大了。
安藤輝三卻很興奮,蹭的一下跑到了窗邊,看看煙柱又看看左重,強忍著激動問了一句。
“開始了嗎?”
“是的,安藤君。”
左重與其進行了一段沒頭沒尾的對話,周圍的日本軍官們聽的滿頭霧水,除了野中四郎。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著說道:“那裡是松本百貨公司所在的位置,協作組動手了。
這些家夥真有辦法,竟然搞到了危險品,怪不得會被關押在參謀本部,果然是危險份子。”
接著他快速跟眾人解釋了一遍尊皇討奸協作組的由來,人員組成以及這些人的具體任務。
“吆西。”
“不錯的計劃。”
鬼子們表示只要能給財閥一點顏色看看,死幾個百姓又有什麽關系,哪有不死人的兵變。
至於私自放掉中國間諜,在尊皇討奸大業的面前不值一提,反正將來負責的人不是他們。
一片歡天喜地中,跟隨香田清禎乾掉岡田啟介的尾崎偷偷觀察左重,決定停止吸納對方。
在城市進行破壞,肯定是岡本重信的主意,為了實現目標不擇手段,不是地下黨的作風。
“所以,我認為....”
趁著好消息到來,安藤輝三雙手撐著桌子,目光銳利的掃過同僚們的臉,一字一頓說道。
“抓住這個機會,讓所有讚同誅滅國賊的國民出動,清掃一切財閥產業,我說的是所有人。
今天,東京沒有法律,也沒有任何規矩,只有破壞,此為徹底改變社會階層之唯一辦法。
那些遭受了不公,被財閥欺壓的人們,將是最好的友軍,沒有人敢向這麽多的國民開槍。
最後,行動聚集點就放在皇居,要讓陛下看見我們的決心,我說完了,誰讚成?誰反對?”
暴亂。
逼宮。
軍官們臉色一變再變,同時心裡鬱悶,他們只是想好好兵變,為何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而正在表演胸有成竹的左重聽到誰讚成、誰反對這兩句話,面部表情管理差點失去控制。
房間裡安靜了幾分鍾,野中四郎第一個做出了選擇,他果斷起身站到了安藤輝三的身後。
一個是第六中隊中隊長,
一個是第七中隊中隊長。
這兩個人手下的兵力加在一起超過500人,將近兵變隊伍的一半,足以決定下一步計劃。
緊接著自香田清禎起,所有人一個個進行表態,確定了鼓動百姓百姓暴動逼迫天蝗讓步。
但這些人也提出了條件,他們想在正式行動前,最後一次聯絡皇道派的首腦和陸軍高層。
安藤輝三沒說什麽,能通過對話解決問題當然好,裹挾百姓破壞秩序是萬不得已的選擇。
左重、尾崎同樣沒反對,跟著軍官們來到參謀本部的電話房,看著安藤輝三拿起了話筒。
“麽西麽西?”
安藤對著電話喊了一句,當聽到接線員的聲音後報了陸軍前參謀次長真崎甚三郎的大名。
鬼子們面露輕松,對方作為皇道派大佬,肯定會支持他們的,否則不會提供那1000日元。
左重冷眼旁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政治人物的德性,標準的有奶就是娘,沒有道義可言。
要是兵變隊伍昨夜成功控制住了天蝗,對方早就跳出來了,哪還用得著這邊主動聯絡呢。
真崎甚三郎保持沉默就一個原因,這家夥不看好兵變,甚至已經做好了棄車保帥的準備。
果不其然,經過漫長的等待,電話那頭什麽聲音都沒有,安藤輝三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原本笑呵呵的兵變軍官也察覺到情況不對了,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老大拋棄我們了怎麽辦,
這個問題縈繞在眾人心頭。
直到等待時間超時,接線員再新接入詢問是否要重接,真崎甚三郎大將依舊沒有接電話。
或許是不死心,安藤輝三又試圖聯系前陸軍大臣荒木貞夫,這下倒是有人接了而且很快。
可是接電話的不是荒木貞夫本人,對方表示荒木閣下拜訪友人未歸,也不知道什麽兵變。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不管外界發生什麽,都跟荒木無關,讓他們最好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啪!”
安藤輝三氣得把話筒砸到桌子上,氣急敗壞的質問香田清禎:“這就是你說的高層默認嗎?
八嘎,我們被他們放棄了,被出賣了,或許下一刻憲兵就會衝進來把所有人統統都絞死。
1000日元,我等這麽多條性命隻值得1000日元,如此不忠不義的家夥怎麽有臉存活於世。”
當然有,
不僅有,而且臉還很大。
左重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如喪考妣的小鬼子們,心說人家不跟你們劃清界限等著被清算嗎。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這點,香田清禎面對安藤輝三的尖銳問題無法回答,隻好深鞠了一躬。
左重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要是插上香燭、擺上花圈、再來幾個孝子,當場就能吃席了。
就在這時,尾崎突然開口:“諸位不必爭吵,皇道派不支持尊皇討奸行動,那麽其他人呢。
能否聯絡現任陸軍大臣川島義之閣下,此人素來與年輕軍官關系融洽,事情或許有轉機。”
“啊呀,多謝尾崎君提醒。”
香田清禎大喜過望,興高采烈的搶過話筒,川島義之這個人他了解,算是一個忠厚老者。
結果電話接通之後,忠厚老者的家仆說自家老爺得了感冒,有什麽事情等其起床再說吧。
這話傻子都不信,無非是不願意幫助罷了,香田清禎絕望的掛斷電話,無力的坐了下去。
對方此番表態,意味著以和平手段進行昭和維新的可能性徹底沒有了,他們只剩兩條路。
要麽投降,
要麽孤注一擲。
原本面無表情的安藤輝三露出冷笑:“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就是帝國的重臣啊,真是可笑。
我們沒有退路了,立刻通知控制報社、電台的人員,對外發布檄文,號召全體國民奮起。
所有人都有權力對財閥國賊的住宅、財產進行破壞,遇到警察和軍隊阻止也有權力反抗。
另外,讚同昭和維新的志同道合之人可以在皇居正門集合,兵變隊伍會提供必要的保護。”
“哈依!”
軍官們在這一刻紛紛低頭,緊緊握著雙拳,一股被人欺騙的怒火湧上心頭再也無法抑製。
左重欣慰的看著他們,這幫鬼子終於上路了,不枉他盡心盡力拱火這麽久,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等這場日本版的0元購開始,天蝗會怎麽想,那些渾水摸魚的各方勢力會不會後悔。
只希望東京的百姓沒事吧,他畢竟不是什麽大惡人,平日最看不得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情。
問題是人性中的惡一旦被釋放就很難收回,這場遊戲會如何結束很難說,左重和善微笑。
題外話
20世紀五十年代,果軍64軍劉鎮湘部、49軍鄭庭笈部行進至功德林小煤山一帶,遭遇以北平憲兵司令上村為首的日軍大部隊。劉鎮湘部在一無策應,二無支援的情況下,在雙方兵力對比1:3的絕對劣勢局面下大膽出擊,痛擊憲兵司令上村,後日軍增援,劉鎮湘部仍堅持作戰,牽製住日軍主力,固守待援。隨後鄭庭笈部發現戰情,迅速向後方果軍十八軍楊伯濤、青年軍整編第206師師長兼洛陽警備司令邱行湘等部發出支援信號,國軍大部隊(約數個兵團)快速集結,隨即開進小煤山前線,將日寇團團包圍,重創日軍上村所部,國軍大獲全勝,史稱小煤山大捷。此戰獲徐州剿總副司令杜聿明高度評價,堪稱建國後果軍抗戰的最大勝利,在小煤山戰役關鍵時刻,有一神秘電話致電功德林:通知劉鎮湘,讓他把右拳再向左移3.23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