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他老某啊!這車燒【以太罐】的?”
負責鑒定的機械師打開引擎蓋後,有些懷疑人生地道,“不系說民間轎車用小型【以太罐】還沒下實驗台的嗎?這是十來年的老爺車?”
“人家是真高人,自己攢得吧。”
另一個機械師雙手拎起了高約10寸(約50cm)、寬約6寸(約30cm)的鐵罐,“沒錯,系卡車用的啦。
以太罐,光武帝國以太工業的絕活,沒有之一。
簡單來說,是一種經過複雜且特殊的工藝,將低品質以太石調和成一種膏狀的燃料,得以充分釋放以太能和熱能的技術。
一般來說,這種【以太罐】都是用在船舶、列車、大卡車,或者乾脆就是像鐵虎這類戰車身上的。
普通以太車一方面空間有限,現階段容納不了使用【以太罐】的發動機。
另一方面,大多數普通以太車自重不夠,用現階段的【以太罐】會浪費能效,而且【以太罐】供能過於猛烈,容易造成動力輸出不穩定、失控等一系列問題。
“這車不會成竄天猴嗎?”旁邊一個機械師不可思議地道,“踩一腳直接南天門去了吧?”
“不會!”
此時,負責鑒定的機械師開口道,“人家這車是自裝的,不算轎車,本身自重就不算小,再拉上貨的話功率不會浪費的,而且你們看這裡……”
機械師指了指某個位置,“就這個限流調節系統就夠我研究好幾年的。”
最終歸海鑠的這輛車賣了足足10500銀元,這輛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老爺車賣出了比新車還高一線的價格。
墨梓安有些好奇,這位高人究竟是誰,然而歸海鑠告訴他,這位正是他在光武城已經落腳的前隊友之一。
而後歸海鑠還告訴墨梓安,在光武城有一所聽說是整個帝國最好的軍校,叫首府軍校。
墨梓安聽罷後,一下子就對光武城的生活期待起來。
時間來到了幾天后。
天陰,微潮。
收拾妥當的三人背著大包小包,先是搭乘列車抵達了南疆行省的省會——越城,而後來到了一座民用的空港。
這也是南疆行省唯一一座民用空港,其他地方的空港都是軍用的。
這倒不是因為南疆行省不發達,而是因為其本身靠海,外部的運輸大多依靠水路完成,內部則依靠鐵路和公路,而且原本地處邊境的南疆行省多山多林,有限的空間肯定要為軍用設施讓路。
墨梓安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乘坐空中交通工具,因此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四下打量——
整座空港主體其實就是一座航站樓和一大片用作起降場的空地。
六層的白磚樓外牆上用黑色的顏料描畫了一整幅飛龍在天的圖畫,再配上頂層青瓦,頗具水墨的韻味。
在這個仍以平房為主的世界,這座建築看上去極具視覺衝擊力。
然而等三人進入到航站樓裡面,卻又是另一幅光景。
整個建築內層都采用了暖色調的木藝裝修風格,再配合上頂端油燈中散發的微黃光芒,為行色匆匆的人平添了一抹舒心的感覺。
繼續往裡走,過了檢票處後,便來到了熱鬧的一層大廳。
與前世的機場和火車站有些類似,大廳的周圍開滿了各式餐館、茶館,但不一樣的是,這間大廳中央分散著許許多多的小茶攤——
這些小茶攤周圍擺著四張長桌,長桌前是四張長凳,它們從四個方向圍住了冒著熱氣小茶水攤,仿佛自成一派天地。
三人喝了一杯茶,沒一會兒,航站樓裡的大擴音喇叭就響起了播報聲。
“諸位旅客,【南天甲零二】次航班開始登入空艇,請前往東1口檢票……”
隨著候車廳內的播報,檢票口排起了長龍。
墨梓安跟著師父、師娘檢票後來到了登入台,映入他眼簾的是一艘長度在300丈(150m)左右的龐然大物——
這東西看上去和前世的齊柏林飛艇有些類似,區別是它的下面還有一個寬大的乘員艙。
“恭迎八方來客,安享四海升平,歡迎諸位,乘坐龍騰航空。”
統一穿著黑色小袖上衣和紅色馬面裙的空乘司儀體態婀娜,對著旅客們齊齊一禮。
不少男性的眼神有些忍不住發直,面對此景墨梓安不屑地撇了撇嘴,自己是那俗氣的人嗎?
是。
墨梓安一貫有自知之明。
跟隨著隊伍,墨梓安第一次踏入了這個世界的空中交通工具。
裡面的裝潢和布置有些類似於船艙,只不過空艇的艙內兩側是一排排的皮面長椅,圓型的小窗由極厚的玻璃製成,並且用粗大的鉚釘封死。
“諸位旅客,請盡快坐穩,系好安全帶,本趟空艇馬上就要起飛了……”
墨梓安將一根皮帶扣到了身上,時間不長,隨著一陣清晰的點火聲,巨大的發動機噪聲穿過客艙的隔音層變成了陣陣嗡鳴,艇身開始微微震動。
緊接著,墨梓安能感受到一股明顯的升力,他的視線透過旁邊的小圓窗,發現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
客運空艇緩緩升空,剛離開地面時很慢,到達半空後開始加速上升。
很快,小圓窗外就被淡白的雲霧所籠罩。
空艇繼續攀升,迅速穿過因積雨而變厚雲層,視線豁然開朗。
天邊一輪耀日將日光灑向翻滾的雲層,泛起了一片金黃之色,雲霧滾滾便有如浪濤陣陣,像一片黃金之海。
空艇就浮沉在雲霧之上,劈波斬浪。
據師父歸海鑠說,這種客運的民用空艇都是軍隊淘汰下來的老型號【鯤式】空艇,速度可達每時辰480裡(120km/h)。
這趟飛往光武城的航班中間需要經停兩次,然後晚上抵達光武城。
隨著旅途的行進,客艙內的燈光逐漸昏暗,旅客們也都逐漸昏昏欲睡起來,墨梓安也不例外。
他的座位靠裡,故而他可以斜靠在艙壁上,沒過多久他便進入了夢鄉。
夢中。
墨梓安猛然清醒過來,他發覺自己時隔多年,竟再次出現了這種清醒夢的狀態。
周圍依然是灰蒙蒙的濃稠霧氣,而那雙討厭的眼睛再次出現了。
墨梓安剛要有所行動,他眼前的景象驀然轉換,居然恍惚間來到了那間霂南鎮的小院門前——老屋的玻璃盡數破碎,從外往裡看去,地上還有一個小男孩倒在血泊之中。
墨梓安毫無懼意,大踏步邁入院子中。
地上的小男孩緩緩坐了起來,扭頭看向了墨梓安,男孩沒有臉,只有一雙飽含惡意和不甘的眼睛。
看到墨梓安進來,對方明顯一愣,而後面部的下方毫無征兆地咧開了一張猙獰的大嘴。
“吼!!!”
一聲非人的怒吼,墨梓安的意識瞬間模糊,在最後關頭,墨梓安依稀聽見了一句話。
“來不及了麽?不能再等了……”
……
“啊!”
墨梓安猛然驚醒,發現旁邊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正扶在他的腿上。
“梓安,我觀你氣息不穩,做噩夢了?”
“我沒事,師父。”墨梓安搖了搖頭,“只是做夢夢見有人盯著自己看。”
“哦?”
歸海鑠聽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不要胡思亂想了,用我教你的辦法調整呼吸,雖然你現在還沒有修煉以太,但可以穩定心神。”
“是,師父。”
墨梓安失去了所有睡意,開始調整呼吸,平複情緒——若是換作旁人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會害怕,但墨梓安全無懼意,反而憋了一肚子火。
他甚至開始期待晚上睡覺時會發生什麽。
“狗日的,別讓我逮住你。”
……
空艇破空前行,從白天駛入了黑夜,最終降落在另一片燈火闌珊之處。
“諸位旅客,本趟航班的終點——光武城已經到了,請帶好隨身物品,有序離艙……”
墨梓安跟隨著師父師娘走下了空艇,跟隨著人群朝著出站口走去。
“這裡就是光武城嗎?”
墨梓安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很顯然,哪怕是從內部來看,光武城的航站樓也要比越城宏偉得多——
粗大的石柱上是精美的浮雕,高大的房頂內側盡是彩繪,兩側的花壇裡種著的花還沒有開,但不難想象這裡開花後是個什麽景象。
只能說,不愧是首都。
此時,一股乾燥的寒風吹來,讓墨梓安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快把衣服穿好,這裡可不比暖和而潮濕的歷城。”
歸海鑠看著周圍的景象,語氣有些感概地道, “沒想到帝都的空港翻修得這麽漂亮了……緊走幾步吧,估計人家一家人都等急了。”
……
此時。
航站樓的出口外,兩個身影站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
雖然時節已經算是來到了早春,但位置處於中部偏北的光武城尚未見太多春意,余威尚在的寒流撞上了水汽,故而今天光武城再次下起了雪。
“樹樹,你說歸海哥怎麽突然改主意了呢?”
一個長得不算太高但身材很火爆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色的帝國工部官員製服,從懷裡摸了摸,掏出一個鐵質的小扁壺,擰開蓋子猛得灌了一口。
“早知道他要來光武城,我就不去穿這身衣服了。”
“你進了官面是好事,在光武這個國家,能平添許多便利。”
一個高挑的男性身影將一件外套披在了女子身上,“你我都太熟悉歸海是個什麽性子了,能讓倔驢回頭只有一種辦法。”
“南牆撞通了?”女子微微一愣,“我滴乖乖……”
高挑男性朝遠處看著,忽然眼前一亮,隨後他摘下了棉兜帽,露出了迥異於光武人的修長耳朵和淡金長發。
“來了!”
女人揣起了酒壺,神色一振
“你們兩個小的,趕緊過來!”
一高一矮兩個青年鑽出了以太車,緊走了幾步。
不遠處,熟悉的身影已經出現了視線之中。
“歸海哥,楓葉姐!這邊!”女子揮著手跳了起來。
歸海鑠聞言緊走了幾步。
“李鈺!珩樹!好久不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