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信誓旦旦要親自下廚,由於人沒那麽高,他搬來小凳子,穩穩地站在灶台前,小手緊握鍋鏟,認真地翻炒著鍋中的菜肴。朱元璋在一旁,眼中帶著笑意,卻又帶著幾分無奈,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孫子在廚房裡大展身手。
“爺爺,等會兒咱們一起喝兩盅。”朱英邊炒菜邊道。
朱元璋挑了挑眉,帶著幾分調侃地問:“你炒的菜,能吃嗎?”
朱英信心十足,因為肯定是朱元璋沒吃過的,一盤清炒土豆絲,一盤土豆絲炒肉,還有一碗玉米排骨湯。
不久,菜肴一一上桌,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朱元璋面帶疑惑地坐下,看著桌上的土豆絲和玉米排骨湯,好奇地問:“這土豆和玉米,真的能做菜?”
朱英得意地站在椅子上,小手一揮,“嘗嘗吧,爺爺,看看味道怎麽樣。”
朱元璋遲疑地夾起一筷土豆絲,放入口中,頓時眼前一亮。那清新的口感,不油不膩,輕輕一嚼便能品嘗到土豆的甘甜與清香。他忍不住讚歎:“好吃!英兒,這土豆不僅能當糧食,還能炒菜,真是個好東西。咱小時候,要是能有這些,也不至於挨餓啊。”
“那喝兩盅?”朱英挑眉。
“滾犢子!”朱元璋拿過酒壺,“咱喝酒,你喝茶,小小年紀,喝啥酒?”
朱英臉立馬垮下來了,朱元璋吃的津津有味:“好久沒這麽饕餮了,太好吃了。”
玉兒站在一旁,看著這對爺孫在那搶食。她微微含笑,自從馬皇后薨逝後,這是她第一回看到皇帝吃的這麽爽。因為皇帝習慣了皇后做的菜,幾十年了,都是皇后親手為陛下炒菜。
“爺爺,你是皇帝,能不能優雅點?”朱英無語。
“優雅個屁,能吃飽肚子就好!”朱元璋那吃相,實在是粗獷。
吃完飯,爺孫二人喝茶消食,朦朧的燭光下,兩人時而拌嘴,玉兒產生一種錯覺,坤寧宮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皇后在世時的溫馨。
……
翌日,東宮。
呂本下朝後來給朱允炆上課,面色極其難看。呂氏察覺到父親的異樣,輕聲詢問:“爹,發生什麽事了?”
“今日早朝,陛下向群臣展示了新糧食:土豆,玉米和紅薯,說那些玩意畝產千斤,要大力推廣。”呂本哼了一聲,露出不屑,“我見都沒見過,那些玩意能吃?”
“能!”呂氏臉陰沉下來,“那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禦花園試製地種出來的東西。”
“這麽說,真如呂昶所言,是朱英從南洋商人手上買下來的種子,而後種出來的?”呂本問。
“是!”呂氏點頭確認,眼神中帶著幾分寒意,“他又立大功了。”
呂本聞言皺眉,眼神銳利如刀:“能讓天下百姓吃上飯,這是天大的功勞啊。今日在朝堂上,有人甚至建議陛下給朱英封侯。”
“什麽?”呂氏面色劇變,“父親,這個朱英與我們不對付,將來必成大患。”
“還是低估了他。”呂本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寒意,“朱英若不能成為我們助力,那就不能讓他成長起來。”
說著,他瞥了一眼對面的書房,那裡還有另一位皇孫,即先太子妃常氏的次子朱允熥,不久前從風雲回來。論血緣,這位皇孫才是真正的嫡皇孫。呂氏領會了父親的意思,假如朱英真的崛起,並助朱允熥一臂之力,那對他們將極為不利。
“朱英現在是名震朝野。”呂本眉頭緊鎖,“戶部尚書呂昶,曹國公李文忠對他都是讚不絕口,兩人甚至當場搶人了,呂昶說朱英能執掌戶部了,李文忠要把朱英帶到軍中好好栽培。”
“那皇帝的意思呢?”呂氏急切地問。
“皇帝說那是他孫子,誰也別搶,他有安排。”呂本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陛下對朱英也是越來越重視了。”
“再怎麽重視,也不是朱家人。”呂氏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冷意。
“再等等,只要他出了宮,就有機會除了他。”呂本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呂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那些新宮女就要進宮了,我先除去他身邊的人。”
……
夜色如墨。
玄武湖陰司總壇裡面不斷傳來劃拳聲,喊叫聲,可外面,兩千名黑衣人如鬼魅般聚集而來,他們手中緊握著弓箭,眼神冷冽。包圍了總壇之後,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地拉弓放箭。
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入,總壇內響起密集的劈裡啪啦聲,如一場冰冷的金屬雨。為首的黑衣人不斷發令,幾輪箭雨後,他們破門而入,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滿院子都是他們剛剛射入的箭矢,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在嘲笑著他們的徒勞。
突然,一道破空聲劃破虛空,一支帶著火焰的箭矢疾速射來,狠狠地插入地面。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火光衝天而起,將周圍的黑暗瞬間撕裂,無數的慘叫聲在火光中回蕩。
對面高大的樹梢上,張定邊緩緩收起手中的弓箭,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想偷襲我們?炸不死你!我們的總壇早就撤走了。”
話音未落,他便飛身而下,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在他消失後不久,另一個人影從不遠處的樹上輕盈地躍下,竟然是燕山衛千戶朱能。他看著眼前的火光,輕笑:“馮勝這回損失大了,而且偷偷調動右都督府的兵馬,這罪夠他喝一壺的。”
他環視一圈,飛速趕回了燕王府。燕王朱棣當然還在北平城,不過,王妃徐妙雲帶著孩子回京小住,朱能就是護送王妃來京的。
此刻,燕王妃徐妙雲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一襲淡青色長裙,身姿婀娜,氣質端莊又高貴,黑發如瀑,垂落至細腰簡。
“稟王妃,果然如你所料,馮勝中計了。”朱能一拜,把剛剛的事講了一遍。
“這陰司果然有趣!”徐妙雲微微含笑,目光凌厲,“這回該輪到我們出手了,這江面上的生意,對我們很重要,北平城實在是太依賴漕運了。”
“可陰司不好對付。”朱能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