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那裡的人聲鼎沸,喧鬧紛雜,此時的扁舟上卻是余音繞梁,傳出縷縷琴聲,悠遠綿長。
小喬看著眼前這個面如冠玉,資志風流,鬢如墨青的男子,輕彈著自己的曲子。
“錚…”
隻一個音符,正閉著眼睛享受的男子驀然睜開眼,回頭笑道:“夫人,你彈錯了。”
小喬抬頭,傾城絕美的臉上滿是驚訝,疑惑道:“錯了嗎?沒有吧!”
周瑜笑容不減,“那可能是我錯了,夫人不要在意,接著彈吧。”
小喬聞言卻是顯得很是憂慮,江東風流名士不盡其數,而周瑜卻是最為懂音律的那一個。
曲有誤,周郎顧。
這傳言可不是假的,周瑜和孫策有一次筵席中,把酒言歡中,藝伎只是彈錯一個音,周瑜便立馬看過去,指出哪裡有錯誤。
而如今自己沒有彈錯,周郎卻道出有誤,可見其心中絕不像表面這般輕松寫意。
周郎的心…亂了!
“夫君,是否還在為曹操之事而擔憂,聽姐姐說張長史他們都不看好能抵擋曹操,你說我們能贏嗎?”小喬憂慮道。
“曹操不過如是,雖統一北方,但我東吳已亦不是沒有機會與其南北對峙,夫人莫憂,隻管彈琴便是。”
小喬輕點螓首,微皺著蛾眉,在想彈琴,卻已是心不在焉,指尖彈罷三兩音,最終還是棄琴道:“我明日還是去寺廟,替夫君和將軍們祈福吧。”
“夫人有心便好。”
鬼神這些東西,周瑜自是不信,現在江東暗流湧動,勢力盤根交錯,雖大家都聚在一起,但心思卻是各懷鬼胎。
他在等,等那個猶豫不決的主公,喚他回去。
已至五月上旬,蘆葦已經去展葉期,潘陽湖上一艘小船從蘆葦蕩裡駛出。
待其近了,撐船的士兵抱拳道:“將軍,主公在柴桑喚你過去,有要事相商。”
周瑜聞言,猛然躍起,這一動連帶著整片小舟搖晃起來,小喬連忙按住古琴,這才避免落水的下場。
而周瑜沒有注意到這些,此時心中說不出的喜悅,大笑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孫仲謀絕不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有其父兄之風范!好!好啊!”
他一掃這段時間的陰霾,想到年他與孫策兩人一起克丹陽,入曲阿,戰毗陵,江東六郡盡入囊中。
什麽樣的敵人,什麽樣的態勢,什麽樣的絕境,他們沒遇到過?
而現在曹賊還未攻來,一些江東軟腳蝦,鼠輩,就已經在討論投降了,竟無人敢應戰。
現在孫權有了決心召他,那麽他的決斷定是:“戰!”
想到這裡,他一步跳上將士的小船,小船晃悠不停,而周瑜卻如履平地。
“夫人,請回京口,等我消息。”
小喬只能不舍的看著離去的周瑜,待人影消失的那一刻,她還緩緩收回目光,四下空蕩。
這才發現自己處在湖中央,自己體力羸弱,撐船回去怕是不知要廢多大力氣。
一時間,又氣又惱,不過卻倔強的並沒有流下眼淚。
片刻後,蘆葦蕩中又折回了一條小船,正是去而複返的士兵。
“夫人,請上船,剛才將軍上岸後吩咐屬下前來接您。”
小喬這才感歎夫君有顆七竅玲瓏心,對自己無微不至,剛才自己倒是顯的有些小氣了。
兩人雖然相敬如賓,但總感覺缺了點錦瑟和鳴之感,日常日活中也是有些距離。
大多都是有些相佐,只有音律才能讓她感覺他們是在一起的夫妻。
周郎不愛她嗎?
愛!
但周郎更愛他的天下,小喬縱有萬般姿色,又能在其心中佔幾何呢?
她歎了一口氣,收起古琴,“啪嗒…”一顆旋鈕因松動而掉了下來。
她呆呆的看著甲板上的旋鈕,一時間怔住了。
原來周郎沒有聽錯,我也沒有彈錯。
錯的是琴!
卻說周瑜到了柴桑,當即便拜其為東吳大都督,總掌水陸兩軍兵馬。
周瑜欣然接受。
而後孫權將曹操之意說出,劉修若是快速滅亡,那他江東獨木難支,若不助曹,父仇又怎能不報!
“二位可有良策?”
張昭立馬站了出來,“曹操協天子坐擁北方,麾下百萬之巨,劉修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反攻曹操,取南陽,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平常他是與周瑜不對付的,不過今日之事乃示好曹操之舉,便和周瑜站一條線上。
周瑜卻沒有開口,劉修短短時間內做出的事情,不得不讓他重視,有關張趙這等猛將,又有徐庶在旁輔佐。
荊州這關曹操真的就能吃的下?
“公瑾,你認為呢?是戰還是等…”孫權猶豫不決,可能就需要一個一戰而下的契機。
正此時,平北都尉呂蒙入見。
“主公,我駐守龍揪水口時,有黃祖部將甘寧來投,特來相告。”
“哦?是那個射殺凌操的部將?”孫權思慮道。
“不錯,某細問過了,巴郡臨陽人,略通史書,武藝高強,之前縱橫於江河之上,遙懸銅鈴,人聽鈴聲,盡皆避讓,我江東之前伐黃祖,正是因為甘寧力挽狂瀾才得以守住夏口。”
“那他為何要來投降?”周瑜皺著眉頭,此等戰將來投,心中有些懷疑。
而且正好是他們要攻打江夏的時候。
“說是黃祖因他身份是水賊便嫌棄於他,不肯重用,同僚舉薦數次,仍不願重用,有此等本領的又豈能蹉跎歲月,便想要另做打算。”
呂蒙說到這,抱拳道:“這都是因為主公求賢若渴,聲名遠揚,他得知後才欲投麾下。”
“不過他怕凌操之事記恨於他,我便言說,主公您不記舊恨,何況當時各為其主,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所以末將將其帶來,全憑主公定奪。”
周瑜聽呂蒙之言,倒也相信幾分,再加上攻江夏乃是秘密進行,肯定沒有被黃祖知曉,那麽投降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孫權見周瑜也點了點頭,便在無疑慮,大喜道:“吾得興霸,破黃祖定是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