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說穿了,主要還是高務實擔心黃芷汀會鑽牛角尖覺得自己故意欺騙她,所以這麽一路下來都不肯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女孩子比較感性嘛,有時候比較容易情緒激動。
不過意外的是,還沒有到晚飯時間,黃芷汀就匆匆來了,而且神色極其嚴峻,臉色也相當不好,甚至她天生的嬌媚之色都被一種明顯的焦慮掩蓋了下去。
高務實心頭一咯噔,暗道:糟糕,莫非是岑凌這個撲街仔先把我的身份向她泄露了?
撲街仔,是高務實到廣西這段時間新學的一個詞,由於“撲街”這個詞高務實十分熟悉,所以他對“撲街仔”也接受得很快。(嗯?)
然而事實看來並非如此,因為黃芷汀竟然急得沒等高務實出門迎接就直接闖了進去,衝高務實道:“張公子,思明府出大事了……也或者說,是馬上要出大事了。”
啥大事?你要殺了我這個廣西巡按泄憤嗎?
“這個,黃姑娘,你不要衝動,還記得我在進落雨寨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正所謂每臨大事有靜氣。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黃芷汀眉頭一皺,微微噘嘴道:“現在別開玩笑了,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哦哦,說正事,好,你說。”
黃芷汀搖著頭歎了口氣,道:“黃恩隆死了,據說是暴病而亡。”
“黃恩隆?”高務實想了一想,才想起來此人是誰,訝然道:“思明州土知州黃恩隆?”
這裡要補充幾句,思明府下轄之地,除了本府直屬的廣大地區之外,還有思明州、上石西州、下石西州等,以前還包括忠州等,其中的思明州則是除了主支之外最強的一家分支。
同時還有個特點,就是思明州的土知州也是黃氏之中,與黃承祖、黃芷汀這一支血緣最近的同宗,而黃恩隆則是當代思明州的土知州。
它的第一位土知州便是第一位思明土知府黃忽都的弟弟,名叫黃鈞壽。後來的幾代沿襲暫不去說,到了成化年間,思明府黃氏主支的一位庶子黃紹叛亂,但他沒有造嫡子的反,而是帶領自己能掌控的狼兵去攻佔了思明州,殺害了知州黃義,又以其子黃文昌領州事。
這當然不是朝廷能答應的,於是弘治十八年時,官軍大舉出動,捕殺了黃紹父子,以黃義的兒子黃永寧襲任思明知州。但後來黃文昌的兒子黃泰居然又驅逐了黃永寧,依然佔據思明州。
這一次朝廷不知道為何,竟然懶得管了,或許是被黃永寧的無能弄得沒興趣再管吧,於是承認了既成事實,就以黃泰襲任知州,準許世襲。此後黃泰傳位長子黃恩詔,黃恩詔無子,傳位給弟黃恩錫,黃恩錫也無子,死後便由三弟黃恩隆襲任。
之所以說思明州土知州與黃氏主支黃承祖這一支血緣最近,就是這個原因。
黃芷汀歎道:“說起來,我應該叫黃恩隆堂叔的……他在任時,對我們主家很支持。”
“那你在擔心什麽呢?”高務實問道:“擔心繼任者不支持主家?”
黃芷汀搖了搖頭,仍然一臉擔憂:“黃恩隆有三子:嫡長子黃拱極、次庶子黃拱聖、嫡次子黃世廷。
這其中黃世廷年僅七歲……還是八歲來著,總之還小。黃拱極與黃拱聖二人關系不睦,但黃拱聖雖只是嫡次子,卻頗有能力,也有手腕。他自己手頭有大概五百狼兵,這五百狼兵可不是那種湊數的雜兵,而是常年負責在安南邊境巡哨的精銳,戰力相當可觀。如果你想要一個類比的話,那麽你可以認為這五百狼兵每一個人,都不會比官軍的夜不收來得差。”
高務實驚了一驚,這個評價可不得了,明軍官兵雖然渣,但是夜不收這種精銳斥候,最起碼個人實力那還是相當可觀的。而五百夜不收是什麽概念?就南方官軍的水平,五萬大軍裡頭大概能湊出這個數來。
如果黃拱聖手中的五百精銳真的都是夜不收的水平,那他肯定心懷不軌——你把自己的部下全練到這個程度,難道只是為了巡邏?
“黃姑娘,你的意思是說,黃恩隆暴病而亡之後, 黃拱聖可能要造反?哦,我是說,他想強行奪職?”
黃芷汀苦笑道:“黃拱聖這個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他是個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如果他下定決心,那一定不會是奪職這麽簡單,我怕他會來一場斬草除根式的奪職——只要他能殺進州城,黃拱極和黃世廷兄弟恐怕保不住命來。”
這下高務實也知道黃芷汀的擔心是什麽了:黃拱聖一旦這麽做,官軍絕不可能不管,哪怕是被逼無奈也只能出面平叛,而如果黃拱聖真的殺了黃拱極和黃世廷兄弟,到時候官軍一旦成功平叛,黃拱聖因為叛逆,估計十有**會被殺,這樣一來黃恩隆就絕嗣了——這種時候朝廷非常有可能將思明州改土歸流。
那思明府黃氏的損失就大了,容不得黃芷汀不擔心。
高務實也是改土歸流派,但他要的可不是現在削弱黃家的實力啊,他才剛剛定下“驅虎逐狼”之策,打算借岑黃土司之力去拿下安南,要是這個時候黃氏主支因為這個原因而實力大損,到時候還有沒有足夠的號召力把整個黃氏帶動出征,那可就不好說了。
次奧,怎麽會出這種事,我這運氣可是真不怎地!
“那現在黃姑娘你打算怎麽辦?”高務實皺著眉頭,問道:“黃拱聖是不是真要作亂,現在你也只是估計……”
黃芷汀搖頭道:“不管是估計還是料定,這件事都要避免真的發生,我想帶兵去思明州,萬一黃拱聖真要亂來,說不得也只能武力解決了。”
還是四更破萬,求推薦,求訂閱……